第 8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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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她看不起辛家, 但是絕對不能辛家看不起他們。

她算什麽東西!?

一想到這個, 江怡就覺得火辣辣的難受, 她想要追上去被橫移一步的江津擋住。

“哥,你幹什麽啊?你剛才也聽她說了,說我們什麽一脈相承的惡毒!你聽聽這話, 她還真是不要臉…”江怡憤憤的咬了咬下唇, “我現在就去把她抓回來讓她好好說清楚。”

江津從來沒有這麽心累,他言語裏沾染上情緒,煩躁又惱怒,帶着幾分不耐煩, “你鬧夠沒有?”

江怡一滞, 擡頭看江津,“哥,我是在為你說話啊。”

“我知道你好心好意,但是這不關你的事。”

江怡:“怎麽就不關我的事了?是不是辛家做什麽都是對的, 我做什麽都是錯的!?”

江津沉默的看了江怡小半晌,他眉心微不可見的跳了一下,他揉揉鼻梁骨, 從錢包裏抽出一張卡遞給江怡, “明天去買東西玩吧。”

“呵, 我!不!稀!罕!”江怡打掉他手裏的卡,“你和媽一樣, 問到什麽關鍵的問題都是用卡來敷衍我, 從來從來不會認真過問我!”

江怡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 急匆匆的往外跑。

江津一個人站在光可鑒人的大廳裏,他低垂着頭,漆黑的瞳孔看着瓷磚上的卡片,沒動彈。

保安走過來,幫他撿起來,“江少爺,你看這是不是你的卡?”

江津睫毛微動,他伸手接過卡片,道了聲謝。

他坐電梯朝上,深夜加班的盡職盡責朱秘書給他打來電話,彙報今晚的工作。

“boss,現在您和黃小姐的八卦新聞好像被頂得太高了,一開始的商業合作新聞完全被壓下來了,你看我們現在是不是該出個聲明把八卦壓下來,突出這一次的合作。”

江津手指摩着卡片沒說話。

朱秘書等了小半晌也沒等到大老板的指使,他渾身一個激靈,在職場上鍛煉出來的強大直覺讓他大腦飛速運轉,他提起百分之一百二的精神,想了想,又問:“我覺得保留這個八卦新聞也不錯,我們再買十幾個大v寫些分析文章,到時候就可以把八卦自然的過渡到這一次的商業合作上。”

江津:“朱秘書,你有兄弟姐妹嗎?”

朱秘書沒有适應江津這雲霄飛車般的腦回路,他停頓了一下,沒辦法揣摩出這句話背後到底有什麽了不起的深意,斟酌了小半晌回答道:“嗯…我有一個妹妹,現在正在讀大學,我負責她的學雜費,生活壓力不小。”所以他絕對不能丢掉工作。

“你父母不負責她的日常開銷,要你這個做哥哥的負責嗎?”

“嗯,是的,我爸早些年務工的時候傷了腿,現在下地不方便,我媽一直在家務農,也不賺什麽錢,所以我來負擔。”朱秘書着重标注了重音,讀出了抑揚頓挫的感覺,所以他是絕對不能夠被辭退的。

江津根本就不知道朱秘書複雜的心理活動,他的問題又繼續跳,“你爸媽感情怎麽樣?”

“還行吧,沒怎麽吵過架。”朱秘書敏銳的感知到江津似乎對他的回答并不滿意,他想了想,繼續說道:“雖然我爸身體不好,不能夠長時間的站立,但是小時候學過編竹籃,現在也算是一門技藝,他編我媽去趕集的時候搭着青菜玉米賣,生活還算過得下去。”

朱秘書還在思考江津出的這個考題的中心思想,他頓了頓,繼續說:“boss你也知道,這老一輩的人也不談什麽情情愛愛的,大家相互湊合湊合,能過個日子就行了。”

“我知道了,辛苦了,你下班吧。”

說完,江津就挂了電話。

朱秘書捧着手機,滿臉糾結,這個‘下班’是他想象中的‘下班’嗎???

他是要卷鋪蓋走人?

随時處于失業懸崖邊的朱秘書實在是靜不下心來做事,他頂着巨大的風險又回了一個電話過去。

江津:“還有事?”

“boss你還沒說網上的新聞要怎麽處理…”

“她不在意,删了吧。”

朱秘書還沒有意會過來這個‘她’是誰,但是他已經靈敏的從這兩通飛快被挂掉的電話中聞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他作為一名有職業素養的可愛秘書,只需要以服從老板的指令為天職,暫時解除失業危機的朱秘書立刻下達了老板指令。

江津把卡放進錢夾裏,輸密碼進了屋。

他開燈,低頭脫鞋穿鞋。

突然,他打開鞋櫃,彎下腰去找已經不存在的粉色拖鞋。

江津捏着鞋櫃櫃門把手的手指微不可見的一縮,下壓眉眼,遮住眸底的情緒。

明明就只是少了兩個行李箱的東西而已,但是江津總覺得整個房子的人氣都被搬走了。

他的心髒被挖掉了一大半,留下滿身的百孔千瘡。

他坐在地毯上,背脊靠着身後的沙發,悄無聲息的看着天花板發呆。

月光淺淺的勾勒他瘦削的身形線條,他眼圈紅得像要滴出血來,盡管如此,他唇抿得又緊又直,沒有一點聲音。

江津把頭埋進雙腿間,沉默的坐在那裏,跟茶幾地毯沙發形成一幅相對靜止的畫。

他盯着地毯上的手機,好像能透過明面上的字看見背後那個沒心沒肺的女人。

他撥了辛家的電話,嘟嘟聲清晰在安靜的房間裏回蕩,辛家接了電話,‘喂’一聲。

江津死死盯着手機,不說話。

“沒人我就挂了。”

“… …”江津試圖張嘴好幾次,最後簡短的吐出辛家的名字。

辛家耐着性子又問了一次:“你有什麽事情?”

“那些首飾和包,你不拿走嗎?”

“都是些奢侈品,你可以賣二手,也能賺回不少錢,我就不拿了。”

“我送人的東西從來不收回來。”

“… …如果你一定要這樣的話就把東西全部寄到工作室去吧。”

“… …”

“對了,工作室當我的分手禮物,沒意見吧?”

江津張了張嘴,嗓子裏泛起鐵鏽般的血腥氣味,沒能出聲。

“你還在聽?”辛家還沒等到江津的回複,就被死咬住她不放的江怡弄得生氣了,她舉着手機,開窗對并排行駛的車吼回去:“你煩不煩啊?聽不懂人話啊?”

江怡:“你停下,剛才的話你必須解釋一次是什麽意思!”

“… …”辛家雙手趴在車窗沿邊,看着江怡,“我要解釋哪句話?快點說,我快點解釋給你聽,你別抓着我不放了,煩死了。”

“我哥跟曉茵姐在一起了,你為什麽假裝一點都不在乎的樣子?太作了,真讓人反胃。”

辛家露出非常誠懇的笑容,“我其實真的非常高興,你想想我前男友不被人看上是不是顯得我眼光特別差。”

“… …”

辛家:“滿意了就別咬着我不放,快走。”

辛家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邊升起車窗邊示意出租車司機可以再加點速度。

出租車司機也看了一場好戲,他意猶未盡的點了點頭,“你放心,我馬上就能甩掉那輛車,這方面我是專業的,不過可能要繞點路。”

“沒關系。”辛家這時候低頭去看手機,發現她跟江怡說話之前好像不小心按到了挂機鍵。

江津算是個大方的金主了,一個簽了五年出租合同的工作室而已,他不太可能不給。

這麽一想,辛家覺得沒有再回個電話回去的必要,她把手機揣兜裏,看着江怡的車在視野中漸行漸遠。

而另外一邊,江津看着被挂掉自動退回撥出頁面的手機,自顧自的開口說話。

“我一直覺得啊,家庭氛圍好的小孩兒特別幸運,他們知道正常的感情是什麽樣的,懂得什麽是正常的人情是非,很容易感知到別人的情緒,太容易被人喜歡和愛了。”

沒有人聽他說話,但是他好像也不需要對誰發洩。

他就是單純的說給自己聽。

“我爸從小就告訴我集團至上,一定要把整個集團的利益放在首位上去考慮,可以斬斷雙翼來求得最小的損失,我從十歲左右就隐約知道爸媽關系不好,我大概在十四五歲知道我爸有固定三個情人,一夜情人選無數,也在差不多的時間,我知道我媽也在外面包了人,他們就維持個表面功夫的夫妻形象,我就是在這樣的家庭裏長大的,我不知道怎麽算是愛,我好像要花很多很多力氣才能夠找到正确的跟你相處的方式。”

“可是啊,辛家,你從來不教我也不給我時間,我在你身上碰壁了,大概知道什麽是對的了,可是,你不要我了。”

江津克制住突然變得急促的呼吸,他身上漫着從未見過的質感深沉的悲恸。

江津深吸兩口氣,把手機反扣在茶幾上,按照往常的習慣去洗漱,就像剛才那個似哭非哭的人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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