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赤井秀一微微眯起眼來，當然了，此時此刻的懷疑并不能說明些什麽事情——很有可能松田陣平只是經受過相關的訓練而已，而且他并非那麽了解卡薩諾瓦的相關情報，暫且不能下一個定論。
但是他可以确認的一點是，周旁的那些人絕對是公安的家夥。這就牽涉到了一個問題，他到底要不要跟琴酒報告，說卡薩諾瓦可能是個卧底呢？
當然了——赤井秀一倒也不是忠于組織的家夥，他只是單純地在思考，能不能借披露出這件事情，在組織中的地位更上一層。他只是個有所圖謀的卧底，是一個FBI而已，可不是一個對于犯罪組織忠誠的家夥。
而那一頭的松田小姐沖着降谷零露出了一個嚣張的笑容，便轉身離開了，回到了自己的馬自達上面。她這才緩緩吐出一口氣來，而後看向了此時漂浮在自己身旁，表情略微有些複雜的松田陣平。
“怎麽了？明明都已經把降谷給救出來了，你怎麽還是這個反應？”她仔細思考了一下，确認自己剛剛并沒有哪一步做錯，每一步都是深思熟慮之下做出的選擇。既然如此，都是松田陣平，思考的方式也應該一樣，他又為何看上去如此掙紮呢？
“嗯……也許是因為，剛剛站在上面監視着我們的是黑麥威士忌吧。那家夥最近風頭也很盛，我現在懷疑他會将這件事情當做異常事件報告給琴酒，把我們當做卧底處理。”他說話的時候倒是很自然地使用了“我們”這個字眼，畢竟正在經歷這件事情的可不止有松田陣平，還有松田小姐在呢。
但其實他真正想說的也并不止這件事情，只不過難以啓齒，只不過是……不願将他內心的真正想法述說出來罷了。老實說的話，便是剛剛在那恍惚的一瞬間，他透過松田小姐的樣子，看見了曾經的自己，一切都太過于熟悉了，卻也太過于遙遠，遙遠到再也無法觸及。
松田陣平早就不是曾經的自己的模樣，可他依然是松田陣平。恍惚之中……他好像快要回想不起曾經的時光了，可再仔細一想，卻又歷歷在目。總有無法徹底遺忘的事情，無法徹底撕去的傷疤。
“那倒不至于吧——組織好歹也應該知道你曾經的身份啊，要是真的懷疑，大不了就解釋一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說到這裏的時候，松田小姐輕輕聳了聳肩膀，而看着屬于他自己的身體做出這些動作的時候，松田陣平總會有些不真實感。
“哼，要是能這麽簡單就好了，希望吧。”他輕哼了一聲，雙手抱胸，看上去倒也不像是有多擔心這個問題一樣，只是純粹的，突發奇想的，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稍加關心。
或許是……對于他而言，這本就只是個踏板，他本也無所謂忠誠。若是想要脫身離去的話，他也不會有半分猶豫。松田陣平只是，無法接受屬于普通人的生活了。
“好了，現在事情也算是結束了——不如回去拆手機吧。”松田小姐一臉平靜地說出了這種聽上去讓人感到震撼的話語。當然了，她說的拆手機就是真的拆手機，老實說她其實也有些好奇在靈魂狀态下拆開來的屬于幽靈的手機到底是個什麽樣子。
可她可不敢拿着自己的手機造作啊，相比較之下——松田陣平那個手機可算得上還有備用的，再說了，即将被拆掉的那個手機裏也沒什麽重要的東西，就算壞掉了也沒關系，還能算小小地報複了一下組織呢。她理直氣壯地想到。
松田陣平很明顯是被松田小姐這句話給噎住了一下子，但看着松田小姐很快就放下了之前那件事情的樣子，他也不免悄悄地松下口氣來。至少……這個狀态，要比那憤怒着，冷靜執着着，只能沉默向前的模樣要好多了。
就在剛剛，他看着松田小姐去營救降谷零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那種神态，她絕對是不願意讓慘劇再一次在自己眼前發生的。當然了——松田陣平也當然是不願意的，他只不過是，為了某些事情而感到麻木了，以至于現在心髒才延遲一般的，久違地産生了鈍痛的感覺。
可他也說不清楚，到底是為了那個曾經的，似曾相識的自己而感到心痛，亦或是剛剛同期險些出事的瞬間感到心痛。
“好吧，那麽就趕快開車回去吧，等拆完手機還要好好休息一下呢，明天沒準會是一場苦戰。”于是松田陣平聳了聳肩膀，掩藏了自己真實的情緒，只是這樣告知了松田小姐。他不想讓她知道，自己在剛剛那一瞬間，又一次生出了擔心的情緒來。
可到底為什麽會擔心呢？他本應該憤怒才對。
“哼，就算是一場苦戰，那也不會是我去面對了，該是你去面對這一切才對。”松田小姐一邊開着車，一邊也不忘記回嘴。這持續十幾天來的相處方式都是這樣，他們也早就習慣了這一切，或許等到有朝一日突然彼此都消失不見，只剩自己的時候，還會感到寂寞與無助吧。
“是啊，你是不用擔心這件事情，反正每次都是你出個亂子，然後讓我去解決這些麻煩，你反正是不用擔心。”松田陣平冷哼了一聲，雙手抱着胸，試探着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老實說這樣讓他感覺輕飄飄的——還真是個有些難得的感覺。
他覺得有些新奇，而且還挺舒服的，雖然得一直集中注意力好讓自己待在這個座位上，要不然就直接穿過這個車座位，而後穿過車，被狠狠地落在後面了，只有這一點讓他感覺到不太美妙。
不過……想必之前松田小姐也是這個感覺吧，也許自己下一次可以突然加速試一試。想到這裏，他的注意力也被轉移到了另一件事情上去，不免對接下來會發生的場面産生了些許期待的心理，反正他是不介意坑一下另一個自己的。
等到兩個松田陣平回到了安全屋以後，松田小姐就是朝着座椅上一癱——嗯，這個簡潔的安全屋裏面也并不存在着沙發什麽的，只有一個普普通通的硬凳子罷了，本也只是應急用的，誰知道松田陣平要一直住在這裏呢？
在她看來……恐怕不少組織成員其實都有自己單獨買房子住什麽的吧，總不能太虧待自己。可松田陣平就像是在自我折磨一般，只住在這樣的安全屋當中，或許他說到底，并沒有徹底放棄掉一些東西。
好吧，這件事情或許可以放到之後再說，松田小姐漫不經心地想到。而現在——更重要的一件事情，很顯然就是觀摩松田陣平拆卸屬于自己的幽靈手機了！她可不敢動自己的，要是徹底完蛋了，那麽她連一點點的念想都沒有了，這可不好，松田陣平很顯然就沒有這個顧慮了，他即将要拆掉的那個手機更不會有這種顧慮。
松田陣平輕嗤了一聲，雖然有很長時間他沒有做過這種事情了，似乎略略有些生疏，可他到底還是動作熟稔地拆開了手機的後蓋，拿着螺絲刀卸去了電路板上面的螺絲。細小的螺絲被一顆顆卸下來，而後漂浮在了半空當中，看上去也不像是會消失不見的樣子。
松田小姐看的啧啧稱奇：“沒想到這把螺絲刀居然還能夠變化大小啊——我本來還擔心要不要多弄幾個呢，現在看起來是沒有必要了。”
是的沒有錯——她的确注意到了，那個螺絲刀前端的大小居然在變化！剛剛好嵌入了一顆顆螺絲釘裏面，要知道多多少少還是會有螺絲匹配的尺寸大小是不一樣的，沒想到這一個個螺絲居然還很順利地被他給擰了下來。
松田陣平輕輕瞥了松田小姐一眼，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一心沉浸在眼前的活計當中無法自拔，很顯然他也從中獲得了十分奇妙的體驗，而他手上動作的速度也是越來越快了，很快這個手機就被他徹底拆了開來。
松田小姐看着手癢癢的，也很想要嘗試一下，只可惜現在的她做不到這樣的事情——拜托，她也很想要可以随意變換的螺絲刀哎！她沒忍住，到底還是掏出了屬于松田陣平的手機看了一眼，想要打開，卻發現手機居然黑屏打不開了。她可是記得這個手機還是有電的呢，沒想到……原來松田陣平剛剛拆掉的幽靈手機還會影響現實當中的手機嗎？
于是她面色嚴肅地擡起頭來看向了松田陣平：“說起來，你這個手機現在也用不了了哎。”說着她還舉起手來，讓松田陣平仔仔細細看了一眼他的手機。
松田陣平見狀也不由得沉默了下來，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好吧，那我還得再把這個手機裝回去。”他嘆了口氣，很顯然新鮮勁過了，但仍舊興致勃勃地繼續研究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