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拍檔
俞霖盯着張桂銀說,早上你來這裏銷毀證據的時候,爬到那邊去了吧張桂銀說,嗯,上了幾次又下了幾次,因為想知道劉韌姿到底為什麽大半夜從上面跳下來,所以來看了看。
柳绛和張桂銀跟着俞霖上了堤壩。壩頂上有一條狹窄道路,堪堪可以容納一臺車或四人并排通過。據說,沿路一直走,有一座年久失修的老石橋,過了河,就是通往荊門山的山路。對面有水窪。這裏事發時還沒有下雨,水位不會像現在這麽高。柳绛可能是因為怕水,沒有繼續靠近,開口問,昨天晚上,劉韌姿到底在哪裏掉進水裏呢俞霖打量了一番周遭,壩下,距河邊幾十米處有一個30米見方的池子,緊挨着一間小屋,那是馮家的魚塘。
三分鐘後,車停在了馮稼家門口的水塘邊。張桂銀被留在車上,俞霖和柳绛觀察了魚塘。水面上漂浮着幾條死魚和幾只青蛙。俞霖從車上拿出一袋麻糍團子,塞進嘴裏咯吱咯吱地嚼着,然後往魚塘裏吐了一口。等了半晌,沒有一條魚冒頭。
俞霖撿起一只破馬勺,把漂浮在魚塘邊緣的死青蛙撈了出來,翻來覆去的瞧了瞧說,從腐爛程度來看,似乎沒死多久。一旁的柳绛則正對一堆青蛙屍體咔嚓咔嚓地按下相機快門。
這時馮稼的兒子馮志龍從家裏出來,帶着不安的表情走到兩人身邊。問,你們怎麽來我們的魚塘了為了防白嘴病,你們不能過來。俞霖勾起嘴角,一邊用手裏的馬勺攪動着魚塘的水,一邊說,水裏好像一條魚都沒有嘛。馮志龍說,發貨,全部賣了,在幾天前交易日的時候。俞霖笑說,然後你們往水裏投農藥了嗎水中的東西全死了。馮志龍說,啊?什麽都死了這塘子很深,雖然你看不見,但水中應該有漏網之魚。俞霖聞言笑說,确實有漏網之魚。他刻意加重了語調,馮志龍卻不做聲。
俞霖勾起嘴角,起身說,我有點餓了,趕時間,所以就不閑扯了。劉韌姿的肺部充滿了水,法醫正在分析那是什麽水。是淡水還是海水,是河水還是魚塘的水,只要檢查水的成分,應該就能馬上得到答案了。還有一點,劉韌姿身上有在水裏觸電的痕跡,不知道為什麽。說完笑臉盈盈的望向馮志龍。
柳绛在一旁沉默不語的瞧着場面,馮志龍的臉色已經變得蒼白無比。這時,俞霖想着趁熱打鐵,開口問,喂,柳記者,有沒有空水瓶之類的東西眼神示意下柳绛瞬間明了,開口配合說,啊你要來幹嘛?俞霖平淡的說,法醫鑒定所要求把這個魚塘的水舀一些送過去—-因為要比較劉韌姿肺裏的水和成分是相同還是不相同吧?瞧馮志龍越發不好的臉色,俞霖刻意強調說,馮志龍,你不用擔心,如果成分不同,你們家就排除嫌疑了。這時,柳绛從相機包裏拿出了個膠卷筒問,這個怎麽樣密封很好。俞霖伸手接過,哦,完全可以。然後彎腰,捏着膠卷筒将魚塘的水舀進膠卷桶裏,蓋上蓋子放進了口袋裏。柳绛附和說,這個案子應該能解決了吧?俞霖點頭說,沒有塑料袋之類的東西嗎死魚和牛蛙也得送去檢查一下,看看是否觸電。柳绛說,沒有。
二人用眼角打量了一眼躊躇不安立在原地的馮志龍,俞霖突然開口,馮志龍,你家有什麽袋子沒……如果有可以密封的東西,借我用用。馮志龍這才回過神來,開口說,啊俞霖笑說,不要那樣愁眉苦臉的,我也不想把你和你父親送進教化院,但如果真犯了錯,還能怎麽辦呢國有國法不是?馮志龍提升語調問,啊,你是說,我和我爸要去坐牢嗎俞霖說,要是殺了人,坐牢可不夠。說完轉頭望着柳绛問,我們應該調查一下用電量吧柳绛懂了意思,适時插嘴說,當然要查呀,明天或後天,專家們會帶着設備親自來檢查。她不忘轉頭繼續施壓,說,馮志龍,今天和明天,多做點好吃的。如果被查出來是犯人的話,那可是死罪,要吃好的也沒機會了。這時,馮志龍帶着焦急的表情說,啊,我爸是沒罪的呀,我也沒犯什麽事啊。俞霖撇嘴說,以你作為兒子的角度,當然可以這麽說,但證據多了也沒辦法,法律就是法律。這時,心理防線崩潰的馮志龍撲通一聲跪下說,但我爸沒有殺人啊!殺了劉韌姿的人是我,是我!我才是犯人啊!
柳绛回頭看了看俞霖。不論他人品如何,在對犯罪的直覺和工作能力方面,俞霖确實非常出色。俞霖面無表情地說早就料到馮志龍是孝子,拿出煙盒,點上一根煙遞過去,抽煙嗎馮志龍愁眉苦臉的接過煙,哆哆嗦嗦地抽了一口,開始咳嗽,好像并沒有抽煙的習慣。
這樣吧,你解釋一下這是怎麽回事,我看看怎麽能幫你。俞霖搬了條凳子坐下,翹着二郎腿聽馮志龍招供。
馮志龍用手背擦了下眼角的眼淚,交代起來。
幾天前,養的魚都出貨了。要買些新的魚苗來養,但價格跌得厲害,我想把魚塘清幹淨好換魚種。想了一下,就把電線拉到水裏,等魚塘裏剩下的都浮起來後,撈出來清理。本來是從鎮上聽說的,魚塘換種要用電來消滅有害生物後再使用。但是,我爸說很危險,不讓我去。如果變壓器負荷過重可能會斷電,最壞的情況可能會觸電。但是我覺得應該沒有什麽問題,所以我就打算在我爸不在的晚上偷偷做的….
我父母睡覺的時候,我就卸下了配電箱,将事先準備好的電線連接起來泡在魚塘裏。魚塘的水一通電,我看見電表走字,就知道成了。我大概給魚塘通電了五分鐘,然後想去看看效果如何。
等我重新回到魚塘,才發現不止是魚,還有人漂在塘裏。我趕忙斷電打撈出來一看,原來是劉韌姿。我給她做了搶救,但是人已經死了。
平時我們都不和她往來,她天天抱着酒瓶活命,偶爾也偷些我們的瓜果雞魚吃。可能是喝醉了,跑來偷魚,失足跌進塘裏,觸電死了。我當時就怕得要死,我賠命也就罷了,萬一因為這事,我坐了牢,自治區的評選肯定也得完蛋,到時候,壽春池的人會放過我爸媽嗎為了賠償和審判,家底都得賠光。如果那時候我爸媽還像劉韌姿一樣被孤立的話,該怎麽活下去呀
我想了想,既然是死在塘裏,反正沒人知道,就把她丢到河裏裝成溺死的樣子算了。所以我背着爸媽,扛着她往河邊去,結果剛上馬路,就看到了從後面靠近的老爺車燈光。因為怕在那裏呆着會被發現,原路回來又來不及了,所以背着屍體爬上了壩,想在高處趴着身子,黑燈瞎火的司機看不見也就開過去了,結果草太滑,坡又陡,沒站穩,屍體就從我肩上滾了下來,直接滾到路中央。然後就被那輛車撞到了。
我趴在坡上沒動,只看見有人從車上下來,照了死人,過了一會去了地裏,又回來把屍體裝進後備箱開走了。我趴在草裏不敢出聲,也不知道那是誰,可能是張桂銀家的車,也可能是鄭文傑家的車,我們壽春池只有他們兩家有。
我不是想讓他們替我坐牢,只是發生的太突然了,我也心慌,才……這件事跟我爸媽沒有任何關系。你們抓走我就行了。
柳绛嘆了口氣。先前馮志龍跳入湍急的河水中冒着生命危險救鄭文傑,還以為他是個正直的青年。現在看,很難說沒有一些彌補的心思在內。她回頭問俞霖說,你打算怎麽做俞霖看了一會兒馮志龍說,你先回家吧。柳绛接過話頭,她擔心馮志龍會做出自殺之類的極端選擇或更荒唐的事情,安慰似地說,責任不在你,你也算是自首了,會被判輕一些的,最多就是進教化院,別想別的,回家去吧。
馮志龍聞言向兩個人深深地彎下腰,失魂落魄地目送二人離開。
二人在現場做了些勘察,便開車回到了壽春池,打發了張貴銀回家。
在回昌萍家的路上柳绛開口問,警備員們什麽時候會來這裏俞霖回答,看水勢,一兩天也就退了。柳绛思付一會兒後開口,這是真正的殺人案嗎這個村子真的有心理變态殺人犯我覺得都不像。這時,俞霖突然狡黠的笑說,我怎麽知道你相信我嗎你有沒有想過我可能是殺人犯他一臉意味深長的拿柳绛逗悶子玩兒。雖是玩笑,但柳绛被他直勾勾地看了一眼,确确實實被吓了一跳。
柳绛眉頭緊鎖,俞霖瞧她将自己全身上下挨個打量了個遍的眼神,開口說,也有可能是我昨晚來到這裏殺了劉韌姿後扔進魚塘,今天早上泰然自若地出現扮演警備員的角色。柳绛有些洩氣的回,本來就心驚膽戰的,不要開玩笑!你要是犯人,會跳進急流冒着生命危險救我嗎俞霖這才恢複正經的說,從案發現場來看,所有的動機都很荒唐。好人和鬼就一線之隔,平時的好人也會因為某種原因變成鬼。
目前線索就停在馮家魚塘了,真的是馮志龍倏忽導致的嗎柳绛問俞霖。俞霖反複琢磨着整件事後提出一個新的方向,說,如果不是他一個人幹的呢柳绛問,也有可能是和他爸一起做的……也有可能是他爸做的,他為了背黑鍋而自首。剛才你說孝道什麽的時候,那個人的眼神都變了!你是為了刺激他,讓他自首才故意說出來的吧
俞霖沒有回答柳绛的提問,只是面無表情地看着壽春池的其他房子。柳绛又問,你是故意刺激他的情緒的吧俞霖說,真是不簡單。柳绛一頭霧水的追問,什麽 俞霖來回踱步,開始分析起案件來,頭上的鈍器擊傷,身上各處的痕跡。柳绛說,你覺得還有其他人?想到這種可能後,當即提高了聲調追問,所以在沒有确認馮志龍家人中誰是真兇的情況下,你就讓人回去了俞霖笑着瞧了柳绛一眼,開口解釋說,家裏其中一個人已經自首了,剩下的就交給他們自己吧——誰會成為犯人,應該會商量着決定。比如孩子年輕,還有光明的前途,所以當爹的代替去教化院;或者,當爹的年紀大了,教化院生活艱苦,年輕健康的替他去。柳绛聞言,倒吸一口涼氣,問,你是認真的,還是開玩笑的俞霖滿臉不置可否的說,你說呢。柳绛說,真的?俞霖瞧她較真的神色,這才笑着說,我開玩笑的。柳绛瞥了他一眼,開口問,下一個地方是哪裏俞霖平淡的說了一個名字,杜昌萍。
還是到了難面對的時候,柳绛有些複雜的問,她小望京他娘?俞霖解釋說,出門前,我瞧見她悄悄燒錢,可能是把沾血的錢在水裏洗了之後,覺得這也能成為證據,所以就燒掉了。而且,現在死者身上的鈍器傷還沒有找到原因。
柳绛突然覺得有些傷感,短時間的接觸下來實在有些難以接受,有些傷感的說,昌萍那麽善良,真的會殺死劉韌姿,還把屍體拖這麽遠扔進魚塘裏嗎 俞霖則冷淡的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果能從外貌來判別人品的話,你絕對會被騙。羅長貴不是說過嗎?最先提出低調處理劉韌姿屍體的人就是昌萍,然後還很痛快地安排我們住下,因為什麽?不排除也有某種用心險惡的意圖。柳绛小心翼翼的問,她把我們留在身邊,方便随時監視我們在做什麽俞霖攤手說,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原因,為什麽要主動攬下麻煩事柳绛獨自思付了一會兒,擡眼問,如果昌萍是将屍體扔進馮家魚塘的犯人,那麽在搬運屍體的時候,她那個身板是怎麽把成年女子移動那麽遠的?應該有搬運工具才對吧拖拉機或手推車之類的?如果沒有共犯幫忙的話。
共犯俞霖說,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在劉韌姿身上的致命傷口中,在溺水,觸電,車禍,墜崖之前,肯定還有別的遭遇。也就是顱骨上的傷和背上的擊打痕跡……
兩人回到牌坊房子時,昌萍正在做晚飯,小望京在房間裏畫畫。兩人一進屋,大黃就從跳了出來,在搖了搖尾巴。俞霖和柳绛走進後院,見在竈間忙活的昌萍,視線對視,昌萍就尴尬地笑了,開口招呼說,你們去哪裏了我正在煮毛豆,快熟了,你們先休息一會兒。
柳绛和俞霖點頭,不約而同地來到小望京身邊。柳绛說,啊,畫得好,但是這個方的是什麽呢
望京說,洗衣機,洗衣服的。柳绛問,那你這畫裏是在洗什麽呀望京眨巴着眼鏡說,洗錢。
接着,俞霖用低沉的聲音問廚房裏的昌萍,你家有手推車嗎這時,柳绛開口問身邊的望京,你不知道手推車是什麽嗎兩個輪子的板車,或者那種獨輪車也行。借他用一用。小望京點頭說,我家有兩輪手推車,但是現在沒有了。
柳绛問,哪兒去了小望京像是想起什麽了,一臉害怕地盯着房子後面說,沒有。當望京用極其不安的目光再次看着大門時,俞霖低聲追問望京,你為什麽一直盯着房子後面看房子後面有什麽望京趕忙低頭說,啊,什麽都沒有。俞霖變了臉色,開口尖銳的水,有推車吧?昨天還在望京說,不知道,我不知道。見望京反常的态度,柳绛語調更輕巧的問,那望京,你家有鐵叉嗎望京擡頭,鐵叉是有的。柳绛追問,在哪兒小望京指着後院的門房說,那兒!收到柳绛的眼神示意後,俞霖看了看,逐漸走向門房內找到了東西。接着,俞霖從後院窗戶看向柳绛,将頭歪着,眨了下眼。
過了一會兒,俞霖回到了小望京身邊,伸出四個手指,像四腳鐵叉一樣彎了起來說,你家的鐵叉只有三個齒嗎我需要有四個齒的。望京天真的歪頭想了想,沒有四個的,三個就夠了吧?俞霖說,那不能用。這時,望京突然從座位上站起來,一邊跑向昌萍一邊喊,媽!我們家有四腳的鐵叉嗎俞霖急忙拉着小望京的手,沒事。沒有就算了。
廚房裏的昌萍已經聞聲走了過來。問,在找什麽俞霖說,哦,沒什麽,車輪掉進村口的水溝,需要個能墊起來的工具。小望京又問昌萍,我們家沒有四腳鐵叉嗎昌萍明顯愣住,片刻後笑着開口說,沒有四腳的,只有三腳。說着朝門房的位置看了看,俞霖這又再次走到了門房,從裏面拿出了柄三齒鐵叉,好,我先去把車弄出來。昌萍說,吃了煮毛豆再去吧。柳绛插話說,我們先去把車弄出來,待會兒過來吃。說着兩人一前一後搭伴離開。
柳绛驚魂未定,俞霖則在大門外環顧了一遭。剛才問小望京關于手推車的事時,他一臉焦急地反複看了看屋後和大門。現在仔細看,鐵皮蒙的大門異常幹淨,一絲塵土都沒有,就算是車的烤漆,被雨淋過後,如果不用抹布擦幹淨,污漬肯定還在,昌萍家的門卻很幹淨。與此相反,鐵門旁邊的兩側水泥牆上布滿了陳舊的灰塵。俞霖想看鐵門的棱角,聽到昌萍向大門靠近的腳步聲時,兩人趕緊停下調查。
柳绛低鬟一笑說,明明說肚子餓了,為什麽不吃了再出來俞霖說,先前質問我是否可以在犯罪相關人員家裏吃飯的人,不就是你嗎柳绛聞言咯咯笑着,我閉嘴,我不該說。等到兩人從牌坊房子走到看不見他們的地方,俞霖停下了腳步,好,我們就到此為止吧。柳绛問,什麽俞霖說,昌萍可能把手推車移到別的地方或者把它拖到某個地方扔掉了。
就在這時,魚塘家的馮稼和胡憐霜,馮志龍跟在他們後面慌忙跑了過來咕咚一聲就跪下了。馮稼說,警司,我兒子什麽罪都沒有!劉韌姿的死不是我兒子講得那樣,是我,是我給魚塘引電的,你要抓抓我吧。馮志龍抓着自己父親的衣服說,不是!我爸沒有什麽罪!都是我做的,死掉的劉韌姿也是我扔到路上的,千萬不要相信我爸的話!
柳绛與俞霖相視一眼,沒有開腔。
在互相主張自己是犯人的兩人身邊,既是妻子又是母親的胡憐霜沒有站在任何人的一邊,只是嗚嗚地哭。
安靜一點!俞霖看着昌萍家,低喝了一聲。三個人停下動作看着他。俞霖說,我不會讓你因為殺人的罪名判死刑的,行了吧?你們安靜一點。胡憐霜問,真的有辦法嗎俞霖表情複雜的說,詳細的事情以後再告訴你們,你們都先回去,回家後你們一家人好好商量,再決定誰擔遺棄屍體這個拘留半年的罪行。胡憐霜問,遺棄屍體罪要被關半年嗎俞霖說,因為沒有殺人罪或過失致人死亡罪,算作自首,所以會從輕。你應該感到慶幸。啊,對了!還有一件事,從現在開始,村裏見了誰或者有人問的話,告訴他們昨晚在遠處看到了一個長得像昌萍的人用手推車拉着什麽東西去了魚塘。見到昌萍,也這麽說。明白?
馮稼問,啊這是什麽意思俞霖說,詳細的事情以後再說,不要問,先那樣做,知道了吧一家三口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還是點了點頭。俞霖說,好,回家吧,我們還有急事….說完父子二人在胡憐霜的眼神示意下前後腳離去。
将東邊馮家的人送走後,俞霖抱着肚子說,啊,肚子餓了,還得等那三塊料走。柳绛說,你說,昌萍她會不會在不被人注意的時候扔掉手推車俞霖點頭,昌萍聽了馮家的事,心裏一定着急,一着急可能就會這麽簡單直接的處理掉。柳绛點頭,表示贊同。
這時,壽春池後山的喇叭裏傳出一陣嗚哩哇啦的舊唱片歌聲,然後音樂突然停了下來,有人拍了拍話筒,是署長鄭文傑的聲音。
咳咳,我是壽春池署長鄭文傑,現在播報壽春池重要通知:今天晚上7點在委員會為準備十年自治區評選彩排。與此同時,壽春池委員會前的曬谷場準備了席面,希望壽春池住戶一個不差的參加,吃完飯後回家。
廣播結束,俞霖把手裏的鐵叉靠在田埂上對柳绛說,都去了,我們也去。柳绛問,就這麽走了,不管昌萍嗎俞霖解釋說,沒聽到嗎當地住戶都在委員會的時候,昌萍才好偷偷地出來處理。我們回頭,她還怎麽上鈎?柳绛點頭,真要是這樣的話,我們還有時間,先去吃飯吧,然後看看情況。
兩人就此并肩往壽春池委員會的方向走去。路途中柳绛問,哦那是什麽俞霖,擡頭瞧了眼,遠處山下的一棵樹上綴滿了紅果。柳绛說,我們去摘幾個吃吧?說着帶頭走了過去。
柳绛摘了幾個熟透的山楂放進了嘴裏,有點酸,但是還可以。俞霖留意到林間山上傳來狗汪汪的叫聲,是大黃的狂吠,說,那不是劉韌姿的狗嗎為什麽叫得那麽兇
柳绛扔了山楂,快步進了林子,接着招呼俞霖,你過來!俞霖稍微走上山路,就看到了與柳绛保持着幾米距離的大黃。
你看。在柳绛所指的地方,半支鐵叉露出了泥土。大黃用前爪刨了個土坑,為了吸引他們的注意而狂吠。俞霖彎下腰,使勁把鐵叉完全從土裏撬出來,看了看,轉頭說,你應該先拍照啊。柳绛這才反應過來,聞言快速地掏出相機,按下了快門。
把好好的鐵叉帶到這裏埋在地下,這鐵叉就是殺害劉韌姿的殺人工具吧難道犯人是用它打死了劉韌姿後,在上山的途中把東西埋在這裏的嗎俞霖仔細瞧了眼說,是雨停後埋的。也就是今天。柳绛說,沒有血。俞霖說,也就是說,壽春池的某個人殺人後将這個東西洗幹淨,今天才來到這裏偷偷埋的。
柳绛問,會是誰?在接收到俞霖意有所指的眼神後,她向搖着尾巴的大黃走去,大黃,這把鐵叉是誰埋在這裏的大黃退後幾步,與她保持着幾米的距離。柳绛攤手說,也對如果你要是回答我的問題,那就不是狗,而是戴着狗面具的人了。你立了大功,回頭讓小望京賞你好吃的。這時俞霖說,如果這個鐵叉是杜昌萍埋的呢柳绛問,什麽意思那是條傻狗嗎舉報給他做飯的主人是罪犯……不對,到昨天為止喂養他的主人是劉韌姿,所以這不是告密,應該說是遵守了信義吧俞霖搖頭笑着說,這周圍應該有埋鐵叉的人留下的腳印,但那只狗到處挖地,攪合亂了。柳绛懂了他的意思,也就是說,如果還有腳印,就能知道犯人是男是女了!俞霖點頭。柳绛對于犯罪似乎十分感興趣,發現線索的當下,正笑意盈盈的四處尋找,不時開口問,把這鐵叉拿來驗指紋,能驗出指紋嗎俞霖說,這個嘛,因為上面有濕土,還提前清洗過,估計很難。柳绛問,如果我們就躲在這裏盯着,你覺得埋這鐵叉的人會不會再來罪犯一般會回到犯罪現場吧?俞霖說,你知道人什麽時候會來你要不要也參與埋伏柳绛說,我是警備員嗎這種事應該由警備員來做。這把鐵叉該怎麽辦俞霖無可奈何的回應說,把東西重新埋好……就把它放在那裏,然後叫負責這個案子的警備員來找。柳绛愣愣的說,你不是警備員這麽重要的證據,你就這麽随便丢在山裏 俞霖攤手說,如果你不同意,那就由你保管?肚子餓了,我要去壽春池委員會吃飯。這個村子危險人物很多,山裏可能還會有殺人魔游蕩,你自己小心。說完,俞霖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山路。
面對俞霖不符合常理的行為,柳绛不知所措,苦惱着該怎麽做,最後從相機包裏找出幾張紙巾,纏上手柄後拿了起來,沒有看起來那麽重,但受到男人言語的影響,趕忙朝俞霖離開的方向喊,你是什麽男人啊?那麽沒有責任感!等我一下!
大黃把鼻子貼在拿出鐵叉的坑裏,嗅了嗅,嗚咽着原地打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