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如碧馬不停蹄地把任務分配下去,而讓她最頭大的還是要跟袁召接洽布置好場地的問題,這袁大總監是不是太閑了點,竟然要跟她一起跟進……這就意味着,段如碧悲催的一周勢必要跟袁召同進同出,乃至同進同出。
“這個地方很棒。”
來到這個海邊度假酒店,袁召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地方,段如碧在來之前有跟他介紹過創意方案,他起初還有些疑慮,但看到這片美景後,再無顧慮。
“沒想到你能找到這裏。”袁召戴着墨鏡,冬陽溫暖,海風似乎也不那麽寒冷了。
段如碧連白他一眼都不屑,這個Case她傾注了那麽多心血,自然要做到盡善盡美:“場地費也不用擔心,這比預算節省了将近一半。”
他們誰都沒有提上次的事,甚至都是小心翼翼地把它掀了過去。
“你連這個都能搞定?”袁召驚奇,他還以為這次要超預算,誰都知道要在這裏租場地并不容易。
“不看僧面看佛面,這裏的老板我認識,也是彭銳的兄弟,他怎麽好意思多收。”
林隽那只狐貍,搬出彭銳他說公事公辦,她只好拿出溫絨,于是,林隽立馬見風使舵。所以說,再狐貍的男人背後都有一只收拾得了他的小白兔。
說曹操曹操就到,林大叔一身風騷的行頭,身後跟着他的金牌助理,微服私訪似的,考察自家的酒店。
“還滿意?”林隽晃蕩到他們面前,跟段如碧打了個招呼,“絨絨說你沒我這塊場地不行,我只好推了其他人的預訂,給了賠償,再轉借給你。”
段如碧懶得跟他争,誰知道他是不是為了讨溫小絨歡心故意這麽說,好讓她欠他一個人情,不過這次他确實幫了大忙,這片海灘不是說給就給的,會影響到正常營業,所以段如碧已經做好繼續努力當便宜幹媽的心理準備。
“少廢話了,我給你介紹,這位就是我這次的客戶,袁召總監。”而後又對袁召說,“這位就是林隽,林董。”
林隽把視線移向這位年輕人,嗯,上次天太黑沒看清楚,這次稍作打量,跟溫絨說的差不多,一表人才,不過看人需看眼神,這個年輕人的眼神遠比他的年齡深沉。
他伸出手:“久仰大名。”
袁召有點疑惑,笑問:“林董怎麽會知道我這種小人物?”
林隽笑得老奸巨猾,目光若有似無地看向段如碧,搞得她身上起了一層層的雞皮疙瘩。
“彭銳經常跟我提起你,說你很有才華。”
段如碧有理由相信,這男人從溫絨那聽到的也不少。
“有什麽需要盡管跟我說。”林隽還是很給面子的,“我一定提供周全。”
等他走後,袁召若有所思道:“林董好像比我聽說的平易近人,不過,他這樣的人外人永遠看不到他們的真面目。”
“誰都有張面具,更何況是他了。難道你就沒有?”段如碧輕諷道。
段如碧留給袁召一個後腦,徑自跑去跟其他工作人員探讨設備問題,袁召唯有在她身後苦笑。并不是人人都愛戴面具,面具只是我們的防護裝備,為了在這個暗箭難防的社會搶到一席之地,面具只是個人在他人眼裏的客我,真正的主我只有不停地等待,等待有一個人幫我們摘下面具,親吻我們的面頰。
但不是每個人都那麽幸運。
真到了實施階段才發現,夢想要實現,并不是那麽容易。不說還原宇宙世界有多困難,光一個燈
光就夠他們受的。更何況是冬天,在室外還要搭棚,難度可想而知。因為需要巨型燈光以及各種LED屏做技術支撐,各方協調,現場調試,忙得焦頭爛額。
段如碧沒有時間跟袁召鬧情緒,袁召也沒時間跟段如碧解釋他究竟有沒有一張面具,時間緊迫,媒體的通知函已經發布完畢,線上廣告展開了第一輪轟炸,電視廣告也緊随其後,可眼看着後天他們這裏還沒有搞定。
“Why?你竟然問我為什麽!我早就說過了,這裏必須布置成這個樣子,”段如碧指着手中的概念圖,“沒有什麽為什麽。”
她的态度很強硬,這讓眼前的年輕人很為難:“可是技術上确實無法達到這樣的要求。”
“你們早幹嘛去了,我問你們能不能行的時候,誰跟我保證據對沒問題的?”
“這個……”年輕人想要解釋,但看到段如碧冒火的眼睛吓得一句話都不敢說。
整個場地安靜得出奇,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工作,悄悄關注這邊。
已經過了零點,所有人都露出了疲态,卻必須強打雞血戰鬥,段如碧也是人,她也在熬,所以一
旦出現了問題,她也很難控制自己的情緒。
“什麽情況?”袁召忙趕過來詢問。
段如碧口氣很硬地簡單解釋了一下,袁召看了看圖紙,點點頭:“這邊我來處理,你先去我那邊幫忙。”
“你能搞定?”段如碧表示懷疑。
袁召輕松笑笑:“技術上的事我比你在行。”
既然他這麽說,她也樂得把燙手山芋丢給他。
“好了,大家繼續工作,再努力一把,就能休息了。”
很快,袁召埋頭和其他工作人員讨論起問題,他也陪在現場熬了兩天,通常說來這種事交給廣告公司的人做就行了,他作為客戶,只要享受成果就夠了。
但他還是來了,甚至幫了大忙。
身上的T恤還是昨天穿的那套,下巴的胡渣按耐不住開始往外冒,讓一直很清爽的他露出性感的味道,當然再怎麽性感也擋不住眼底的青色,他也很疲憊了。
“袁少果然是個好男人。”Kate泛着花癡感嘆。
段如碧接過她遞來的咖啡:“小姐,看人不能只看一面。”
“我看到很多面啊。”Kate不依不饒,緊跟着段如碧,“他對人很謙遜,為人很禮貌,做人很厚道,你看,你剛才一有麻煩,他第一個幫你。”
“那又怎樣?”段如碧聳肩。
“怎樣?”Kate瞪大了花癡眼,“外頭的高帥富都光看不能用,眼前這個才靠譜,不過,你已經有李思了,也無所謂了。”
“李思跟我沒關系。”段如碧恨不得把李思甩到銀河系外去,“而且,袁召比高帥富更不靠譜!誰知道他玩過多少個黑木耳。”
“……”Kate震驚了,差點作嘔,“你不是跟我開玩笑吧,他不像是這種人啊?”
段如碧承認自己多少說了氣話,不過她也沒撒謊,袁召很受女性歡迎,他也沒對此排斥:“誰知道,反正袁大少不缺女人……”
她話還沒說完,那邊就有人領着一位白美富出現:“袁總監,這位小姐說找您。”
挂牌的工作人員很緊張,因為他們這次的布置是對外保密的,任何人都不得入內,此女估計是耍了不少花招才逼得工作人員就範。
段如碧一看,這不是關大小姐嗎。這關大小姐拎着大包小包招搖過市,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和袁召關系有多親密。
“她是誰?”Kate跟段如碧咬耳朵。
“白美富。”
“袁少的女朋友?”
這名頭刺耳,段如碧抿着嘴別過臉不語。
袁召對關烨烨的到來也毫無預料,甚至立刻露出了些許無奈的神色:“不是說我在忙嗎?”
“是啊,所以我給你帶了些東西。”
關烨烨俨然一副好女友的模樣,把袋子一只只拿出來,什麽換洗衣物,什麽養生參茶,什麽睡前讀物……他媽的,這女人當他們是來度假的嗎,豬腦啊!
袁召及時打斷她:“好了好了,這些我真的不需要,你看我們很忙,也很晚了,你還是快點回去吧。”
“幹嘛趕我走,反正這裏是酒店,我已經訂了房間,住一晚又沒什麽。”關烨烨開始撒嬌。
“烨烨,我的工作對我很重要。”袁召倒是沒服軟。
“這又不是你的工作,打理現場這種事需要你公司總監來做?”她不依,還朝段如碧投來不滿的目光。
段如碧把最後一口咖啡咽下,按下不耐,磨了磨牙,直接走到她面前:“這個工作不是你想象的那麽簡單,請不要打擾我們,如果你已經說完了,我找人送你去房間。”
關烨烨也不是那麽好打發的:“既然你們工作這麽忙,我也要留下來幫忙。”
“我們團隊都是專業的。”
“不就是搭個布景,我也會啊。”
關烨烨看上去是要死磕段如碧了。
現場的氣氛因為關烨烨的空降有些凝滞,段如碧知道她是故意挑釁,但她覺得越是這種時候越要冷靜,大動幹戈只會給工作帶來困擾。
“你看着辦,別給我搞砸了。”段如碧抓過一疊圖紙砸在袁召身上。
他的人,就讓他處理,憑什麽要她□臉。段如碧走到場邊繼續工作,而另一邊,關烨烨繼續對袁召百般糾纏,也不知袁召跟她說了什麽,她突然悶不作聲,神情也不大好看,袁召又低聲跟她說了幾句,關烨烨很是委屈的模樣,可袁召自始至終都是一副淡淡的表情,聽她說,卻不給回應,她再争辯只會自讨沒趣。
沒多久,關烨烨氣鼓鼓地走了。
Kate一直關注那邊的情況,立馬跟段如碧彙報:“Bee,那女人走了。”
“嗯。”段如碧低頭清點着物品,随口應道。
Kate火眼金睛:“我看她也不像是袁少的女朋友,倒像是自己貼上來的。”
段如碧涼涼道:“一個巴掌拍不響。”
“我說,你怎麽老是把事情往壞處想?這心态不對。”
段如碧靜默片刻,阖上筆記本,垂下眼簾:“我進屋整理下資料,有事再叫我。”
回到酒店的房間,打開電腦梳理了一下這兩日亂成一團麻的工作日志,各種總結報告,績效考評……光标停留在空白頁不斷閃爍,她卻打不下一個字。
夜幕下的海潮平穩安詳,月光女神揮灑皎潔光芒,給這片深藍鍍上一層奇異的神秘感。可誰又知道暗潮洶湧處藏着怎樣的驚心動魄?
就如同她現在的一顆心,起伏不定,這種心情和以前很像,又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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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霜的話令段如碧如鲠在喉,她那種神情更加令段如碧作嘔。
有種人明明得不到,卻非要說不想要。
但是,秦霜在意的,她不在意。
“我不Care那種東西,你不要就不要,關我什麽事。”她說完,秦霜的臉都綠了。
段如碧知道她是故意刺激她,但她依然為這個消息震驚,只是以為袁召父親被革職,不料竟是如此嚴重。
坐牢,父親作為家中頂梁柱的角色,這幾乎是致命的,意味着這個家就此敗了。但袁召絲毫沒流露出過任何焦慮不安的神色,在她眼裏,他就像是天上的雲,吸收陽光的溫柔,緩緩的,暖暖的,輕輕的,飄蕩在蔚藍之中。
灑脫不羁,笑看風雲。
他從沒跟她提起過家裏的事,當然,她也沒有那麽八卦,或者她并不在意一個人的家世背景,她交朋友更多是因為喜歡那個人。
但被秦霜這麽一激,倒是激出了她的各種情緒。
這天下午課一上完,段如碧立即找到袁召,拖着他跑到後校門的火鍋店一通胡吃海喝,溫小絨經常在郁悶的時候大吃一頓,緊接着就柳暗花明。袁召被她整得莫名其妙,只覺得這姑娘今天跟打了雞血似的很亢奮。
段如碧兀自在那激動地胡言亂語,袁召笑而不語,時不時幫她涮涮羊肉,加加飲料。低頭時安靜飲食,擡頭時耐心傾聽,眉宇之間,君子光華。段如碧忽然停住,愣了愣,火鍋的霧氣像是空氣中的紗幔,透過這一片白茫茫看他,段如碧有點不知滋味的心疼,雜糅進些許道不明的感覺,她不傻,她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差不多到他打工的時間,照例是袁召結賬,她有瞬間攔下賬單,但她知道,這是一個男人的尊嚴,她不能破壞。
“我陪你過去吧。”段如碧呼着白氣說。
“晚上這麽冷,你還是回宿舍吧。”袁召按了按她的圍巾,笑道。
“沒事,吃太飽了,動動。”說完,她就撒丫子往前跑,回頭沖他招手,“快點。”
兩個人并肩溜達在車水馬龍之中,如碧姑娘的嘴是最不省事的,一路唠叨過去,袁召不得不打斷她:“你今天怎麽了,什麽好事這麽興奮?”
段如碧揮手拍了拍胸脯:“姑娘我高興,不成?”
“我怎麽覺得你今天特別二?”
“二怎麽了,這個世界那麽多精明人,我就樂意二一點,高興就好,管別人怎麽看。”
袁召似是想了會,品味着什麽,然後眼底染上一抹暖色,笑開:“二姑娘說的對。那麽,我給你的游戲你玩了沒?”
“游戲?啊哦,玩了呀。”
段如碧忙點頭,心裏卻虛得很,她才玩了沒幾次,她對游戲真的沒興趣呢。
袁召緊接着問:“通關了?”
“……通了……”
不知為何,袁召的臉色突然變得很奇怪,好像有點點不自然:“感覺如何?”
“不錯。”
然後,袁召的臉色更怪了:“這是什麽意思?”
段如碧支吾半天,只好坦白從寬:“還沒通關……太難了。”
“……”
這還難?!他已經把難度調到最低了好不好……
不知為何,段如碧看到袁召悠悠嘆了口氣,說:“接着玩吧,總會通關的。”
“啊,還要玩?我把其他人的游戲報告跟你說不就行了……”
袁召用眼神制止了她:“這個游戲的精髓在最後,你不玩到最後是不知道的。”
這麽深奧啊……段如碧跑回寝室後立馬問姐妹:“有誰通關的?告訴我結果如何?”
黴女和濡沫均搖頭,寝室長探出半顆腦袋,古裏古怪地問:“你自己沒玩到最後?”
“沒啊,所以問你。”段如碧抱着十二萬分的希望。
“……我也不知道。”寝室長撇撇嘴。
妹的,這就意味着她勢必要自己努力創造奇跡了!
就在她努力闖關的時候,李思造訪。這男人說出現就出現,都不給人一點緩沖,當他出現在門口的時候,寝室裏的三個女人同時發出尖叫,震得全樓都在晃動。
段如碧靠在門邊,懶洋洋地問:“有事?”
李思也不慌不忙地說:“你不接我電話,我只好找上門。”
“有事就說。”
“出來下,我有話跟你說。”
李思的模樣不像有假,段如碧跟他到樓下,自從上次不歡而散之後,段如碧跟李思的冷戰打得轟轟烈烈,然後,李小人終于忍不住找到她:“我不希望你後悔才跟你說的……”
“打住,你是不是又要說袁召壞話?我不愛聽。”段如碧轉身就要走,卻被李思拉住。
“我承認我當初是失誤了,不該看輕你。我現在說的都是真的,我認識袁召比你久,他是怎樣的人我也比你清楚,他父親就是那種挖空心思上位的人,他也是個很有心思的人……”
段如碧冷冷地打斷他,滿臉不屑:“是,所以他父親坐牢了。那又怎樣?”
李思蹙眉,大概沒想到她已經知道了:“袁召跟你說的?”
“不管誰跟我說的,結論是,我無所謂。你的那點小心思還是算了吧。”段如碧尖銳地指出他的不良用心。
李思卻說:“我有這麽傻?如果是耍手段,會這麽直白的告訴你嗎?”他突然眯眼,像是感覺到什麽,“你不會真的喜歡上他吧?”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有tx扔了一顆手榴彈!謝謝!
還有,忍了又忍,實在忍不住吼一句:人家袁少大名叫袁召,召,召,召,召!淚奔了啊,好端端一名,明明是“一招斃命”的諧音“一召碧命”!袁紹,這得有多慫啊,還有誰念“紹”的,自覺去牆角畫圈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