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偶爾的水流,周遭的一切都是靜止的。
陽光下,辛家拖着長長的影子走過來,她吮着棒棒糖,用舌頭往腮邊頂了頂,打量兩人:“你們在幹什麽?深情對望?”
江津收回目光,“怎麽過來了?”
辛家:“洗幹淨的菜放這個筲箕裏,董璐說忘記給你們了。”
“洗完快點回來,還等着做飯。”
辛家把嚣張跋扈的氛圍打破了,接下來,江津和李錦都沒再說話,沉默的洗完東西拿回營地。
董璐接過:“謝謝。”
“不用。”江津往四周看。
董璐:“你找辛家嗎?”
“… …嗯。”
“她回帳篷補眠了,昨天晚上講鬼故事吓得她很晚才睡。”
“謝謝。”
辛家正在玩手機,看見江津,給他空出足夠的空間,“洗完了?”
“嗯。”
她打了個哈欠,眼眸蒙上一層惹人憐惜的水潤,“要不要一起睡覺?他們估計還得弄一個小時。”
“不用幫忙?”
“不用,有分工的,我昨天晚上負責整理,早上做飯不參加也行。”
風溜進帳篷裏,掀起辛家輕薄的棉布裙,露出她白白的大腿根,柔順的長卷發遮住她大半張臉,露出乖巧的下巴。
江津彎腰進帳篷,隔絕頑皮的風。
董璐熬着粥往撐起弧度的藍色帳篷瞧一眼,“喂,你沒機會了。”
李錦:“屁,你覺得他們走得長?”
董璐語塞,誰都覺得他們走不長,連辛家自己都這麽想。
葉希成打開鍋蓋,把皮蛋和瘦肉一起投進沸騰的水裏,“走不長,但是…,李錦,她見過這麽好的,你還能有機會嗎?”
“誰都說不好。”
是啊,誰都說不好的事情,争論也沒什麽意思,董璐懶得說話了,專心盯着鐵鍋下的火堆。
辛家能感覺江津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臉上,她積攢了好一會兒的睡意潰不成軍,她睜眼:“你一直盯着我做什麽?”
江津:“野營好玩嗎?”
“一般般吧,就當體驗生活,稱不上有趣。”
“那為什麽來?”
“聯絡感情。”
風變大了些,帳篷的塑料殼發出聲響,江津眼睛裏的世界被帳篷染上了明藍色,“辛家,那些人對你都不會有什麽幫助。”
辛家定定的看着他,“我知道。”
金黃色的陽光鋪在她身上,輪廓新鮮又蓬勃,她縮進江津的懷裏,笑嘻嘻,“只要抱緊江少爺的大腿,我不用非得交有幫助的朋友。”
起床的人越來越多,外面的聲音變得嘈雜。
江津眼裏的情緒像是慢慢融化的奶油,溫柔成象牙色漂亮的線條,“再睡一個小時?”
“嗯。”
辛家是真的想睡覺來着,但是她反思,她的确不應該跟一個身體健康的男性青年湊這麽近,像是被強行灌了三大杯苦咖啡,精神勁兒簡直跟開挂一樣。
辛家透過薄薄一層的睡裙能夠感受到江津緊繃的肌肉和齊排的腹肌泛起的熱氣,“江津,你很緊張?”
他睜眼,瞳仁漆黑,嘴唇抿成一條線,“沒有。”
“你分明很緊張。”
手指勾了勾他的t恤角,辛家把手滑進去,一寸一寸往上,停在他凹陷性感的背溝處。
江津身體崩得更緊,性感的喉結上下伏動。
辛家突然笑,“少爺,我是不是太活色生香,所以你壓不住內心蠢蠢欲動的獸性?”
“沒有。”
辛家手指在江津背上打圈,“人家可是老鸨的掌上寶貝。”
辛家手很軟很滑,她又喜歡留點指甲塗上各種漂亮的顏色,指甲貝搔在背脊上帶着隐約的情/色。
江津吸了吸頰,情緒生澀又倉莽。
辛家咯咯笑,她把手拿出來,繃直腿,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不逗你了。”
江津手摁住她的腰,突然親她。
他的胯.往前頂,隔着薄薄沒有防守力度的衣服在辛家身上摩擦。
他吮得她舌尖又麻又疼,肌膚相貼時會帶來讓人心尖顫動的戰栗感。
“辛家,說話得算話啊。”
“什麽話?”
江津眸色突然變得奇怪,像是大海起了風浪,他捉住她的手腕,把頭埋在她頸窩處,不時發出心顫的嗚咽聲。
他抿抿唇,眼睑帶着粉色,直勾勾地,褪去優等生的外囊。
外面天似乎陰了,光線變得渾濁。
幾百米海拔的缙天山上彌漫着潮濕的味道,少年勃勃生機,微腥又濕潤。
她把手在江津衣服上擦,來回翻面,不放過一根手指,特別仔細。
江津粗糙的呼吸慢慢平下來,他唇在辛家雪白的細肩上親了親,“等我高考完給你補習。”
“哦,好。”
“你媽不打算讓你直接出國嗎?”
“本科在國內讀。”
“你都确定保送了還參加高考?”
“不去s大了,考a大。”
“… …”
辛家:“你不會想給我一直補到高考結束吧???”
a大的新校區在西澄高中這一片,辛家完全不敢想象以後每天都像小學生一樣被拉去補習的情形。
江津神态裏表達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辛家肩膀下塌,像是被戳了孔的氣球,她漂亮的五官皺在一起,“你再考慮下,這可是人生大事,草率不得。”
董璐:“辛家,你醒了沒?吃飯了。”
“哦,這就來。”
她身上不髒,“你換套衣服再出來,我先出去。”
江津:“行李箱裏放了禮物。”
“我的?”
“你的。”
辛家把立着的行李箱按倒,像是猴急的要強上良家婦女的小癟三,“密碼。”
江津打開箱子給她看。
她被曹娜娜扯壞了書包,江津給她買了新的。
她喜歡的c家的指甲油買了十幾個色。
s家的耳環耳釘新品都買了。
護膚品、面膜、彩妝盤和口紅零零總總塞了大半個行李箱。
辛家簡直高興死了,把補習一年的事情丢到犄角旮旯。
“我先出去,你換好衣服再出來。”
“嗯。”
似乎真的要下雨了,天色毫無征兆的變得暗沉,原本嚣張的陽光被烏雲澆滅。
董璐把盛好的粥遞給她,“好像要下雨了。”
“天氣預報沒說。”
“估計是陣雨?”豆大的水珠滴在皮膚上,帶着透皮的涼意,“不過我們還是得找個地兒躲躲,感覺會下得很大。”
江津這時也正好出來,大家聚在一起匆匆吃了早飯,收拾東西,把租的帳篷還給店家。
李錦起哄沒住滿三天得退一部分錢,其它乘興而來敗興而歸的出游的人附和他說得對。
商家不忍其擾,退了大家部分錢。
李錦拿給辛家,辛家喜滋滋的收好:“沒白疼你,小錦子。”
“都是娘娘教得好。”
轟隆雷聲響了,辛家一行人冒雨往外走。
雖然是陣雨,但是辛家他們也沒有再繼續玩的興致了,準備提前下山。
辛家站在候車站臺下,撚了一束擋住眼睛的頭發別在耳後。
七座車的車窗下滑,駕駛員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稀疏的頭發往後梳,露出發際線靠後的腦門,笑容熱情:“坐車不?一個二十,拉下山。”
李錦:“二十?宰人啊。”
“你們去哪兒?”
江津:“西澄。”
“那這樣吧,一個人二十,我給你們拉到西澄高中門口怎麽樣?你們也看到了,現在雨這麽大,你們下了山也得再打車。”
“走吧。”
李錦的話憋在嘴裏不上不下,“你給錢啊?”
江津不理會他的情緒,直接應下來。“我給錢。”
“… …”
他站在雨中,頭發沾着水珠,渾身被打得半濕,背脊挺直,掩不住的衿貴。
李錦覺得他剛才不應該去退那剩下一半的帳篷費,一比,顯得自己格外小家子氣。
辛家跟江津在西澄高中門口下了車,江津多給了點錢,讓司機把所有人挨個送回去。
司機滿口答應下來,說了聲‘慢走’。
辛家伸了個懶腰,正要眯着眼睛誇天氣,她手頓在半空中,安靜的街道上沒有一點聲音。
雨已經停了,地面的小水灘混着泥顯得有些渾濁,隐約映着四輪着地的行李箱。
江怡睨了一眼辛家,目光移回江津身上,“哥,回家。”
江津:“晚…”
“啊!啊!啊!”江怡扯着嗓子叫了三聲,不聽江津說話,她眼白裏爬着細細的紅血絲,“我說了回家,回家,你為什麽還要反駁我,我都說了要回家了!”
辛家:“你先回家吧。”
江津揉揉眉骨:“嗯,我先走了。”
他把行李箱遞給她,江怡氣沖沖過來拉走行李箱,“你憑什麽要把東西給她?”
辛家對上江怡陰沉的眼,覺得自己大概做了大逆不道的事。
她擡起手示意自己不碰,退後幾步,“我先回家了,你們路上小心。”
江怡和江津一路上都沒有說話。
到了家,江怡‘砰’的摔了行李箱,她咬着牙去按密碼鎖。
江津眉頭一皺,“江怡。”
江怡甩開他的手,将行李箱掀開,看着裏面放着的東西,發出一聲喘不上氣的抽泣聲,“我讨厭辛家。”
江怡哆哆嗦嗦地蹲下,動作突兀,用足了勁兒把行李箱裏的東西胡亂往外扔。
“江怡!”
“我讨厭辛家!讨厭死了!讨厭死了!”
“江怡,我讓你停下,你沒聽見?”他摁住她的手,神色平靜得讓人害怕。
“我以前還不知道哪裏奇怪,現在才意識到你們渾身上下都奇怪。”江怡眼淚唰的一下就下來了,“哥,你跟辛家分手不行嗎?”
“別鬧了。”
“我不喜歡她,你親妹妹不喜歡她,你也非要擰着不分手嗎?”
“別鬧。”
“別鬧別鬧,你就知道這麽跟我說!你看見辛家就笑,她不喜歡學習你就要親自幫她,她貪玩你就寬容她,她出去玩你還由着她!我讨厭死了所有人都把她當世界中心的感覺,我真是煩透了!”
江津低頭把行李箱的拉鏈合攏,情緒絲毫不為所動,“洗個澡,好好睡一覺,明天再談。”
“我不,你如果不跟她分手,我就要跟媽媽說,讓媽媽去處理辛家。”
江津身上彌漫的平和在一瞬間冰封。
江怡驚懼的一縮,剛嚣張跋扈的氣勢瞬間消了大半。
氛圍凝滞。
“哥,她不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