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14.而波本的目光則在不遠處明明滅滅着，似乎一直在看向松田陣平的方向，卻又好像什麽都沒看一般——或許對于他而言，不過是在暗自思量着些什麽事情罷了。
而站在不遠處的蘇格蘭臉上，也閃過了一絲複雜的情緒來，看着松田陣平，似乎悄悄地嘆出了一口氣來。
松田小姐注意到了這一點，沒道理松田陣平本人就注意不到這一點，他也不過是注意到了，卻又沒有那麽的在意，卻又不會多去關注些什麽罷了——無論他們到底是在想些什麽。最終都是沒有辦法阻止他的了。一切早已經注定，他也注定在這條道路上一條黑地走下去了。
松田小姐在這個時候沒有開口，只是自顧自地觀察着這一切，觀察着在座的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準備将這個犯罪組織相關的成員先記在自己的腦子裏面再說。
等到其他人都走了以後，松田陣平仍舊坐在那兒，自顧自地點了一杯酒來喝。他好像并不覺得葡萄酒有多麽的苦澀，而那暗紅色的酒液也便像是凝固了的血液一般，順着他高擡起脖頸來，那些酒液也就順着玻璃杯壁向下滑落，最終一齊落入了他的嘴裏。
他放下酒杯的時候，眼神之中好似也閃過了一絲苦澀，松田小姐不會看錯的，只是現在她也産生了一種遲疑感：為什麽他會有幾分苦澀呢？他到底是怎麽想的——如果是我的話，即使落入了這種境況，到底還是會有幾分掙紮的吧。
她并不知道的是，松田陣平其實現在所在想着的也并不是這件事情，他只不過是稍稍有些猶豫罷了，畢竟他可至少是認得自己的同期好友的，雖然那兩個人直到現在也沒有找上他說些什麽的意思，也許是在內心認定了些什麽他其實并不認可的事情吧，不過這也不重要了。
“對了，剛剛那個白毛說你們的組織裏面又出現了卧底——什麽意思？莫非你們組織裏面的卧底其實很多嗎？”松田小姐飄落在了旁邊一張拉出來的位置上，也坐了上去，怡然自得的模樣，好像自己還是個活生生存在着的人。
“不多也不少吧，完全不存在卧底的可能性……畢竟是零。”松田陣平聳了聳肩，他似乎是故意地要将零那個詞語用英文說出來，也不知是在暗示些什麽。
其實松田小姐本來就有所猜測了，只不過這時候松田陣平告訴了自己以後，她就更加确定這一點了。
“好吧，那麽就只能祝你好運咯。”她的聲音之中帶了幾分的幸災樂禍，大概是在想着，這個組織早點覆滅了——“自己”也就好早一點從這個組織裏面脫身而出了。
15.雖說他身上多了一個抓出卧底的任務，松田陣平的首要任務還是要——完成某些黑暗的目的的。不能說他是不是很期待這一切的發生，也不能說他是完全的麻木了。松田小姐看着他動作熟練地從安全屋裏面翻出炸彈的制作材料，而後組裝了起來的時候，也不由得砸吧了兩下嘴巴，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夠看出來他本來是個王牌的身影了。
這樣想的話……其實也多多少少，有着幾分的遺憾所在吧。松田小姐不合時宜地如是想到，卻又覺得自己這樣的念頭顯得有幾分可笑，最後只是搖搖頭，心說，其實有沒有那麽一個名號，對于自己而言都是無所謂的。
如果當真是這樣的話——其實她也是有幾分能夠理解松田陣平的，但是不多，也就寥寥。
至于松田陣平呢？老實說，他的确得承認一個事實，當他心無旁骛地組裝好了炸彈，當他潛入了黑夜之中，闖入了那片黑暗裏，當他引燃了那個炸彈，當他将那不知危害了多少人的禍害除去的時候，那一瞬間他的心頭的确會彌散開來一種瘋狂的愉悅感，一種應當與正義感割裂開來的罪惡感，和興奮感。松田陣平也不得不承認，他簡直就是在鋼索上行走，腳踩在刀尖上起舞，畢竟稍有不慎他就會完全成為一個只顧得自己開心與愉悅的罪犯了。
而現在，他仍舊守着那一份不知該稱為正義還是罪惡的僞正義，寧願用自己的方式，去處理這個國家的毒瘤。
如果說松田陣平一開始所除去的那些人，還只是潛逃在外的罪犯，而等到他一點點了解到了這個世界的另一面，他就開始着手去除去對這個社會産生了危害的人。
坦白說，他其實也并不後悔。
而一直都在觀察着他表情的松田小姐，自然而然地發現了他臉上一瞬間閃過的一種愉悅感，并且敏銳地察覺到了那一刻松田陣平內心的愉悅。
她自然也是絲毫都不客氣地問出口來了：“殺死了你眼中的那個禍害，對于你而言是極其快樂的一件事情嗎？”她如是說着，直勾勾地看向了松田陣平，那雙如出一轍的蔚藍色瞳孔之中閃過的是痛苦與迷茫，帶着些許的質疑和惶惑。
不過那也只是一瞬間，更多的，只是單純的質疑，和純粹的憤怒感。
松田陣平知道自己瞞不過自己，可他到底還是勾起了嘴唇來笑了笑：“我到底是什麽感覺……你難道不清楚嗎？你難道就體會不到嗎？”他如是說着，如願以償地在那靈魂體的“自己”臉上看出了一絲詫異感，緊接着似乎是愈發惱火。
松田小姐聽着松田陣平這樣說，也的确得承認，自己那一刻的的确确，是感受到了一種陌生的，不知該名為什麽的欣喜與愉悅，但是吧，她也得承認，自己很清楚那并不是自己的情緒，大概是松田陣平那一刻的情緒太過于激動，以至于影響到了理論上的另一個自己，讓她也被迫共情了一番。
其實她并不喜歡這種感覺……不過，這樣一來，她偶爾就可以捕捉到松田陣平的情緒了，沒準也是個不錯的結果。
16.本名降谷零，化名安室透的公安警官，現黑衣組織代號成員一名，正皺着眉頭在和自己同樣進行卧底工作的幼馴染對話。
“我覺得松田那個家夥……沒準是真的加入了這個組織了。”這是波本觀察了好幾年以來，最終得到的結果，畢竟那家夥似乎絲毫不意外他們會出現在這裏，卻也像是帶着點兒刻意感的在回避着他們，不願跟他們見面。老實說……要不是之前一直都告訴自己說，那家夥好歹是自己的同期好友，也是因為之前的确知曉他是去了哪裏任職，這時候才會逐漸産生了懷疑感。
而蘇格蘭則是輕輕搖了搖頭：“怎麽說呢……我感覺松田他，可能是因為什麽事情才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吧。但不管怎樣，我不相信他會忘了當初說出的誓言。”蘇格蘭如是說着，臉上閃過了一絲遲疑，而在最後又轉變為了堅定的情緒。
“不論如何，最近都要小心一些，琴酒很可能懷疑組織當中還有其他的卧底。”波本如是說道，微微皺了皺眉頭，不知為何，無法忽略那一縷讓自己感覺不太美妙的不祥預感。
而蘇格蘭看着他驟然間有些呆愣的神色，問道：“波本，你怎麽了？”他會在此時喊出他的代號來，也全然因為看見另一個人出現在了視線裏面——那是黑麥威士忌。
波本回過神來，接收到了來自諸伏景光的暗示，嘴角再度浮現了那危險的，獨屬于犯罪組織的弧度：“能怎麽了？我可是很期待啊——很期待那個所謂的卧底，在卡薩諾瓦手底下掙紮着，卻又最終無法脫逃的景象。要是這一次去處理這個任務的人是我就好了。” 波本如是說着，嘴角勾勒起來的弧度像是在述說着自己，到底是有着怎樣的犯罪的期望。
“只可惜波本你是情報組的成員，卡薩諾瓦可是行動組的成員。”萊伊很冷靜地在後面插了一句嘴。他剛剛過來，就看見波本和蘇格蘭正在說些什麽，而作為同期進入的三名威士忌之中的一員，他“理所當然”地要上前聽聽這兩個人到底是在說些什麽。
“你不也是行動組的成員嗎？說得好像你就接到了這個任務一樣，原來萊伊的實力……在琴酒眼中也不過如此啊。”波本看着萊伊，說的話語之中都夾槍帶棒的。
而蘇格蘭略帶着冷漠與些微無奈的聲音也在一旁響起來了：“波本，還有萊伊，我們還有其他的任務。”至于這個所謂的其他的任務是什麽……蘇格蘭想到琴酒之前發給自己的那條短信，不由得輕輕蹙了蹙眉頭，不知為什麽，他覺得那個任務沒有那麽的簡單。
可盡管如此，他也不得不服從琴酒的安排，和另外兩瓶威士忌一起，去進行這場任務。
17.組織裏的其他人在做些什麽，自然和松田陣平是沒有關系的，他也不在意那些人——啊好吧，也許偶爾的他還是會稍微關注一下同期的狀況的。至于琴酒交給自己的這個任務，老實說，松田陣平也并沒有那麽想去完成。
畢竟他也并不是完全真心實意地在給這個組織做事，畢竟他也并不是完全地願意去抓住那個所謂的卧底——在前面的幾年當中，其實也陸陸續續抓住過好多個卧底，只不過沒有哪一次是抓住他那兩個同期好友的，也沒有哪一次是派他去完成這個任務的。說來也是巧合，居然在這個時候派自己去執行這個任務。
畢竟按照他的能力而言……他也不該來做這個任務的。
“所以你打算怎麽做？該不會真打算要把那兩個人給抓起來，交給這個組織處置吧？”松田小姐撐着下巴，看着松田陣平自那個任務地點回來以後，就一直都在抱着自己的電腦不知搗騰些什麽東西，到底是沒忍住。說白了，她其實內心還是有着些微的慌亂感存在的。
松田陣平微微瞥了她一眼：“我想……我到底打算怎樣解決這個任務，應該也和你沒有多大的關系吧？”話是這樣說的，說白了他就是不想要将自己的打算告訴松田小姐。
松田小姐當然也明白了這一點，一時間有些氣不打一處來：“真是的，憑什麽啊？我也是你哎，為什麽……我就不能夠知道呢？”她如是說着，眼神也明明滅滅着。
“你知道了又能有什麽用呢？說白了，你也不能幫他們做些什麽。”松田陣平倒是毫不客氣地點明了這個事實，而後仍舊不慌不忙地使用電腦，不知在查詢些什麽。
如果這時候松田小姐看見了他的電腦屏幕的話，應該就能意識到松田陣平此時在想些什麽了——嗯，其實也很簡單，就是他又在懷疑這個突然出現在身邊的鬼魂其實說到底只是自己的幻覺而已，就是他又在懷疑着自己，平白無故地懷疑着自己而已。他總是會想，自己會不會有着這樣的幻覺，勸解着自己不該去那樣做，畢竟就在幾年前，他仍舊是滿懷着一腔熱血，一廂抱負的少年，而現在的松田陣平……說實話，他也不知自己到底該算是什麽樣子的一個人。
而松田小姐看着松田陣平這幅淡定的模樣，也算是冷靜了下來，不如說松田陣平這個不主動的樣子才在她的意料之中吧，畢竟要是她的話，也不願聽着指令就去辦事的，而現在松田陣平大概是在等待着誰先暴露出來了，再處理那所謂的“卧底”。
至于自己現在還能做些什麽……松田小姐想，那先将兩個人的聯系方式拿到手吧。她說幹就幹，在松田陣平轉過身去的時候試圖去摸從他口袋之中露出一角來的手機，也的确讓她成功了。
就在她思考着要輸入什麽密碼來解鎖手機的時候，手指頭按在了屏幕上，而後居然指紋解鎖成功了。
松田小姐：“？”我幹了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