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松田陣平只是在房間裏面無聊地坐着,擺弄着自己的手機,好像在查看些什麽,但細細看來卻又好像什麽信息都沒有透露出來一樣。見着松田小姐回來了,他倒是挑了挑眉頭,支着下巴看向了松田小姐:“呦,看上去是事情已經被徹底解決掉了,所以你完全放下心來了?”
很顯然的,他肯定是注意到了松田小姐此時略有些輕松愉悅的表情了,但是不知怎麽的——他的心裏倒不是很暢快。倒也不是組織的卧底被放跑了這件事情讓他很不暢快,他可沒那麽衷心于這個組織,再說了那個卧底成員還是以前的同期好友呢,怎麽着他也是希望人家能夠跑出來的。
他好像只是因為,單純的因為看見另一個自己臉上露出來的笑容而感到有些不爽。想到這裏讓他自己都不由得怔愣了一下,自己到底為什麽會産生這樣的念頭呢?為什麽會因此而感到不爽呢,或者說……松田小姐也沒有招惹自己,也并沒有說真的有把自己陷害落入什麽不利的境地當中去,自己為什麽會感到不爽呢?
思來想去,也許是因為加入了這個組織以後他就沒有再真正的暢快過了吧。他得承認,當自己射殺那些他所認為的社會毒瘤的時候,他的內心的确會産生一種短暫的暢快感,可是随即便被空虛給淹沒了。松田陣平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他或許也會感到難以接受,可到了最後——到了最後啊,他也依舊是繼續沉淪了下去,因為一旦開始,便沒有辦法結束,無法回頭。
松田小姐倒是注意到了松田陣平表情上那一閃而逝的不爽——廢話,這畢竟是另一個自己,她肯定是十分熟悉這一切的。
“怎麽了?看樣子你倒是不太高興嘛,是因為什麽啊,難道是因為你沒有辦法再出去見他們一面?”松田小姐随口調侃道,但或許她也沒有想到這句話也算是說到點子上了,至少有一小部分原因是出于這個,只見得松田陣平的臉色轉瞬間就變得不太好看起來了。
“不是吧,真的還被我說中了啊?沒想到這個世界的自己居然會變得這麽脆弱……”松田小姐吃驚了一秒鐘,而後就開始碎碎念了起來,聽得松田陣平都有些黑臉了。
“別再說了,我可不是你想的那麽脆弱,我只是因為別的事情而不太高興罷了。”松田陣平微微嘆了口氣,很難形容自己的心情到底是怎樣的,但至少,他得承認一點——至少自己和松田小姐的相處過程讓他感到了難得的放松,至少這是一種讓他體會到愉悅的方式。
什麽都不用去多想,也暫且可以不做些什麽,甚至還是互相能夠了解,理解,明白對方意思的人。這一刻松田陣平才意識到,好像在自己枯燥無味的生活當中乍然間出現了這樣的人——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可他并不想去承認這一點。
“所以你這一次去到底是看見了什麽?”松田陣平不想要再繼續剛才的話題了,索性新開啓了一個話題,他的意思松田小姐當然也明白,識趣地換成了這個話題。
說到這裏她就不免有些來勁了:“我跟你說啊,這一次去的時候,我還真沒有想到啊——那個叫黑麥威士忌的家夥居然也是個卧底哎!”老實說,之前看着他們都這麽兇神惡煞的,她都要以為在座的都是真實存在的組織成員了呢,沒想到再一看居然有這麽多摸魚劃水的卧底?
等等啊,他們到底是不是在摸魚劃水這件事情就另當別論了……
松田陣平聞言挑了挑眉頭,很顯然也是第一次知道這件事情:“原來如此嗎?怪不得我看他們态度都那麽認真,感情是來當卧底的啊,這樣一來我也就不疑惑了。”
“什麽……難道認真做任務還會讓你感到疑惑嗎?”一聽到這裏,松田小姐不由得也覺得有幾分新奇了,她坐在桌面上,晃蕩着雙腿看着松田陣平,那雙蔚藍色眼瞳當中此時寫滿了好奇的情緒。
松田陣平也不介意幫她解釋一下,反正就算是現在不解釋,早晚有一天松田小姐也會明白的,而且現在松田陣平想要改善一下自己紛亂的情緒,幹脆就說這個話題來調劑一下好了。
“是啊,我敢說組織裏面就琴酒幹活最認真了吧,其他人——恐怕都沒有他那麽認真的,估計大部分人啊,其實說到底還是來摸魚的。”松田陣平的聲音此時聽上去有些懶洋洋的,他的語氣當中帶上了幾分的戲谑。
說的松田小姐都要有些好奇這個表面上看上去無比龐大的犯罪組織私下裏到底是怎樣的了。
“原來如此嗎?我還以為這個組織有多危險呢,不過是危險程度只在這裏罷了。”松田小姐這樣想的,自然也就這樣說出來了。
“那你也不要小瞧了這個組織啊,至少琴酒幹活是挺狠的,你看,他這不就發短信來了?”說着松田陣平打開了自己的手機,翻開那條琴酒新發來的短信給松田小姐看。
那上面寫着的大致意思就是說呢,卧底逃跑了,而後來責問松田陣平到底是怎樣辦事的。
這樣一條消息看着一開始對這個組織的印象只有危險,也沒有興趣去過多了解的松田小姐都一時間想要去拱火了。
于是在松田陣平想要将手機搶過去的時候,她倒是先伸手狠狠抓過來了手機,大概是願望太過于強烈了,以至于一次性就成功了,讓松田陣平都怔愣了兩秒鐘,握了握空蕩蕩的手,再看着松田小姐的手指正在屏幕上輕快地敲動着,他才“立馬”反應過來要将自己的手機搶回來。
至于到底有沒有故意的成分在裏面——這件事另提。
不過等到手機被搶回來的時候,那條信息已經被發送出去無法撤回了,一定被琴酒給看見了。
至于那條信息上到底寫了些什麽——其實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不過是用一種很嚣張,極其嚣張的語氣說着,這又不該是我的任務,我本人還有任務要緊着去做呢,所以這個任務當然被我給指派給其他人啦,你要問的話就去問波本和萊伊吧!
一下子就拖下水兩個人,看着松田陣平都樂的笑了一聲。他擡起頭來,那雙蔚藍色的眼眸當中還含着笑意:“這一次倒是幹得不錯嘛,想必那個金毛混蛋還有另外那一個卧底肯定要被琴酒折騰一番了。不過我想他們既然出現在那裏,那肯定是都做好準備了的吧。”
他說着說着忍不住又是樂呵起來了,大概是覺得這件事情有些太好笑了,整個人的眉眼之間都洋溢着快樂的神采。
畢竟可是難得會看見琴酒吃癟,更難得看見那兩位現任組織成員加卧底吃癟呢。
松田小姐則是叉着腰,好像是難得幼稚了一回一般,臉上也洋溢着驕傲的神采:“是啊,這可是我電光火石之間想出來的好理由,想必琴酒看了都不會再說些什麽了。”
果不其然,琴酒就算是看見了這條消息也沒有回複,而等到第二天松田陣平去稍微打探了一下消息以後,就得知了一個讓他笑的樂不可支的消息——也就是說,波本和萊伊都被琴酒叫去問話了,琴酒出來的時候整個人臉色都是黑的,倒是波本臉上還挂着神秘的笑容,至于萊伊——一如既往的那個表情,但似乎也有些開心。
松田陣平也得承認這個道理,有的時候自己的快樂就是從別人的痛苦當中生發出來的嘛。所以說啊——他想到,沒準再來幾次這樣的事情也不算壞呢,畢竟現在他已經是個壞蛋了不是嗎?那麽偶爾幹幹壞事也無所謂。
雖然說這個甩鍋行為到底是松田小姐幹的,但都是松田陣平,也沒有什麽好區分的。
等到松田陣平笑夠了以後,看着松田小姐居然還在笑,他唇角在不自知當中微微上揚了一下:“好了,可不要再笑了,我可不想被你的笑聲給污染了耳朵。”
松田小姐立馬瞪了松田陣平一眼:“你這話說的,我還沒嫌棄你剛才的笑聲污染了我的耳朵呢!你居然就先說出這種話來了。”
“是是是,那我不再說就是了。”松田陣平聳了聳肩膀,嘴上是應和着,可實際上看上去更像是單純地在敷衍一樣,這種行為讓松田小姐更加不樂意起來了。
“哇——你居然在敷衍我?!可真是不可思議啊,你居然還會敷衍你自己啊。”松田小姐圍繞着松田陣平繞了幾個圈子,像是第一次見着他這種行為一般。
松田陣平不堪其擾:“好了好了,我也沒有厭煩你,也算不上是敷衍你吧?”
他在內心默默補充了一句,至少這一次他不會因為松田小姐的行為而感到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當然了,在晚一些的時候松田陣平就為了自己剛剛說出來的話語和腦海之中的想法而感到後悔了。
至于到底是因為什麽呢?那當然還是因為此時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波本了。老實說,雖然本來是朋友,可自從發現降谷零居然是當了一個這樣的卧底以後,松田小姐就總有些看他不爽的感覺了,更何況啊,他現在說的話讓她更加不爽起來了。
當然了,先不爽的肯定是松田陣平,畢竟那可不是他主觀意願想去管的事情,頂多是在猶豫着并沒有真正動手罷了。
至于降谷零現在面對着松田陣平正在說些什麽呢?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從哪兒摸到了松田陣平的安全屋的住址,總之現在松田陣平已經考慮等到降谷零離開這裏以後,他就立馬離開這個安全屋去尋找下一個安全屋了。
他正說着啊,言辭懇切,滿眼認真地看着松田陣平說着:“我想還是我和hiro以前看錯了,其實你一直都沒有改變過,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你也進入組織裏來了——莫非你也是個卧底嗎?”降谷零倒是直截了當地說出了這個稱呼,一邊下意識用一種帶着試探意味的目光看着松田陣平,讓不僅是松田陣平還有松田小姐都格外的不适。
松田陣平雙手抱胸,呈現出了一個有些防備的姿态來:“怎麽了?我到底是來幹什麽的,怎麽進來的,一定要告訴你知道嗎?有這個必要嗎?”他的話語帶刺,而降谷零也并不氣惱,只是接着說了下去。
“你并沒有丢掉之前的手機——所以其實,你也還是想要跟自己的曾經有所聯系的,更何況昨天還是你發過來的信息幫了大忙,我只有了解了你現在的情況,才可以幫上你的忙。”降谷零如是說道,看上去已經是認定了些什麽事情了。
這倒是讓松田陣平有些苦惱起來了,他畢竟不是個卧底,他可是堂堂正正,走正兒八經的渠道加入組織的,而且加入組織的目的也顯而易見是為了來殺人的,可并不是為了完全的正義感,而是自己內心的某種準則,某種正義感罷了。
但是閑雜——他也并不好告訴降谷零真相,所以糾結了半天,眉頭也皺了起來,在心中有些恨恨地想到,早知道當時就不要故意放縱松田小姐發送那條消息好了。
“你想錯了,我可不是什麽卧底。”所以現在松田陣平的聲音顯得略微有幾分冰冷與暴躁,倒是降谷零習慣了松田陣平這樣說話,看上去他還算是松了一口氣,看着松田陣平都有些納悶了。
“那你是被迫加入組織的吧,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帶你出去的。”降谷零神色鄭重地如此承諾到,聽得松田陣平都要起雞皮疙瘩了。他不着痕跡地看了一眼松田小姐,卻見着她此時竄到了降谷零的身後,伸手拽住了他頭頂的毛發,嘴巴裏面還碎碎念些什麽。
至少現在的松田陣平看見的景象就是降谷零猛然間察覺到好像有什麽不對而後朝着自己頭頂上一摸卻又摸不着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