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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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小金魚抿抿唇,單薄的嘴唇濕潤有光澤,天生就長了一張令人憐惜的臉,委屈巴巴說起話來卻會不自覺的別扭:“窩布響優忍題,夜布響商海忍淚,者豆時剖布德易的。”

每說完一句,葉忱溪就會跟着幫他翻譯一句:“我不想有人體,也不想傷害人類,這都是迫不得已的。”

小金魚也很配合,等葉忱溪把話說完後,才繼續說,口齒不清語速不定,讓葉忱溪聽了半天都沒怎麽聽懂,眉毛不自覺的緊皺。

“窩……尼……”

小金魚內心很自責,眼淚從眼眶中流下,葉忱溪想用手幫他擦去眼淚,卻忘記了此時的小金魚只是靈魂體,就如穿透術那般,一碰只會落空。

沒辦法,葉忱溪只能口頭上安穩他的情緒,語氣更柔和了一些:“沒事的,你慢慢說,我會幫你翻譯清楚的。”

良久過後,小金魚才不繼續哭泣,葉忱溪也松口氣,繼續幫他把剩下的話翻譯完:“我是生活在太平洋海域的一條金魚,日/本在發生了地震後,核/污水洩露,我來不及逃離,被核/污水污染産生了變異,長出了人的四肢,後痛苦纏身,逐漸死去。”

聞言,簡新昂內心恍惚,也蹲下身放低聲線問:“是2011年3月11日的福島/核事故嗎?”

作為輔助精靈,這些事情祂們不需要考核,因此祂們是不曾了解的,對此咕咕與嘤嘤同時看向簡新昂,也同時問:“福島/核事故,那是什麽?”

簡新昂說道:“福島/核事故,也叫311事故,當時在日/本東北太平洋海域發生裏氏9.0級地震,引發海嘯,地震導致福島第一核電站、福島第二核電站受到嚴重影響。”

“福島核電站是當時世界上最大的役核電站,由福島第一、第二核電站組成,共10臺機組,均為沸水堆。”

“地震和海嘯對整個日/本東北部造成了重創,約20000人死亡或失蹤,成千上萬的人流離失所,福島/核污水洩露,流入大海,對日/本東北部沿海地區的基本措施、工業和生态環境造成了巨大的破壞。”

說完,簡新昂看向小金魚頭發上那些黑黑的東西,說:“按照小金魚的描述,我覺得你就是因為福島/核事故導致的變異。”

小金魚有些不知所措,他死前的那些記憶,其實連他自己也有些記不清了,他只記得自己被包圍在一大圈黑色液體裏,湛藍的海洋一天不到就變成了黑色。

大海聽不到他的呼喊,但他聽得到大海的悲鳴,他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差,一天比一天難受,直到死亡他才知道自己是因為核污水而死。

他的變異讓他無法接受這樣的自己,曾一度崩潰無助,他不痛恨人類,但他痛恨那些讓自己身體變差的人類,而那群人類甚至不配被稱為人類,更應該稱呼為牲口。

半晌,小金魚才垂眸點頭,咕咕見後罵罵咧咧:“這群人就該去死,把海洋污染還不知道處理和道歉!”

簡新昂冷哼聲:“那可是日/本,就算道歉了又怎樣,日/本就從來沒有真正誠心誠意道過歉,全是逢場作戲。”

他的腦海跟着浮現出之前新聞上報道的日/本首相跪地向中/國道歉,然後又是日/本篡改歷史,污蔑中/國。

道歉,是有。

但誠心誠意的道歉,卻沒有。

難道承認歷史就如此的困難?這種人就應該臭名遠揚,不得好死。

咕咕更加瘋狂了:“啊啊啊!你們人間怎麽會有這種國家!”

“罵日/本我不幹涉,但你倆罵小聲點,別擾民。”葉忱溪擡頭又低頭,“你的遭遇,我心感同悲。但你和昨晚那只鬼體型差太大,肯定不是同一人,所以可以告訴我,你認識昨晚那只鬼嗎?還有你又為什麽要趴在窗外?”

小金魚能從葉忱溪身上感受到些許溫暖,但說起話來卻依舊是顫顫巍巍、小心翼翼的。

話音落,簡新昂問:“他在說什麽?”

葉忱溪說:“他說昨晚的是白海豚,也是因為核污染導致的變異。至于他為什麽會在窗外,是因為白海豚告訴他,我和你可以幫助他。”

“啊?”簡新昂反應過來,走過去湊到葉忱溪耳邊,“可是我和你也幫不了他們啊,核污染造成的變異死亡,這怎麽可能幫得了。”

他嘆氣:“而且既然他們都相信我和你可以幫他們,如果我和你現在說幫不了,他們會很傷心吧。”

“可他們要是發現我和你騙了他們,他們會怎樣繼續看待人類?”葉忱溪只覺得左右為難,告訴和不告訴都只會是壞結果。

他不想讓任何一個人失望,但現實擺在他面前,他只覺得自己渺小又無能。

突然一道黑氣襲來,直擊簡新昂的後背,黑色氣體在他體內漫延,速度快到幾秒鐘不到他整個人就已經發軟無力,高強度的窒息感湧上心頭,讓他當場就昏了過去。

“簡新昂!”葉忱溪側身接住他,嘤嘤飛過去,而祂單是看到簡新昂身上那股還在不斷往深處漫延的黑氣,就足以讓祂瞪大眼睛。

祂急忙從葉忱溪的斜肩包裏翻出幾瓶不同等級的治療藥水,又從自己的毛裏掏出一些藥草,然後現場調制了一瓶新藥水滴在簡新昂的後背上,這才得以讓黑氣從身體裏消失。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全部被那人看在眼裏,她邊鼓掌邊走出來,身披長袍,大腿上的傷痕剛好被袍子全部蓋住,銀灰色長發上沾了許許多多洗不掉的髒污漬。

咕咕将簡新昂拽到牆邊上,後飛到已經從地上站起的葉忱溪旁邊,三人都提高了警惕,眼前這鬼是A-級的,不容小視。

如此強敵葉忱溪是第一次見,破綻什麽的只有等鬼先動手,才好看出作以反擊。

偏偏那鬼遲遲不動,兩人僵持着,小金魚這時才喊了句:“引嗐屯解解。”

葉忱溪扭頭看向小金魚,他緩緩站起,正一步步走向前面那只鬼:銀海豚?她也是因核污染變異死亡的嗎?

“誰允許你獨自跑出去的,你知不知道這樣多危險,人類只會變本加厲的傷害我們。”銀海豚的話挺标準,口齒也很清晰,一下子便能聽懂她在說什麽。

被訓後,小金魚用手指了指葉忱溪,說話都變利索了:“可是白海豚說他們可以幫我們。”

他話明明能說清楚,為什麽要裝說不清楚?葉忱溪蹙眉,繼續盯着兩人。

銀海豚“啧”了聲,就差翻白眼了:“都說了白海豚的話你別信,那白癡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整天指望那群人類來幫你,還不如現在就把全人類銷毀,還海洋和陸地一個太平。”

咕咕聽後情緒上來了,沖出去又被葉忱溪抓了回來:“接着聽。”

小金魚環住銀海豚的手臂,用撒嬌的語氣說道:“姐姐,我當然是聽你的,只不過我剛好借此機會在煉藥師的身上裝了個高壓發電器罷了。”

“你是說這東西?”簡新昂從地上站起,單手轉着手上的發電器,小巧玲珑,如果不仔細看,還真發現不了。

一開始他就對這個東西心存懷疑,直到看到小金魚将發電器悄無聲息的放在葉忱溪斜肩包裏時,他的疑心也就更重了。

沒曾想,這個小東西居然還真能要人命,還好他發現的早,不然葉忱溪估計就要挨上一電了。

小金魚咬咬牙,将心中惡氣咽了下去,單單只用他那雙想殺人的眼睛盯着他們。

“雖然我打不過你,但我覺得這種責任平攤,有些過分了吧。”簡新昂走到葉忱溪旁邊,雙手抱臂,滿臉不屑,“中/國平民百姓不亂扔垃圾,不随地吐痰,海洋衛生都有相關指标和法律,不浪費糧食,不浪費水資源,主打一個能省則省。”

“憑什麽日/本犯下的罪行要讓全世界承擔,請問中/國百姓做錯什麽了,你們不去責怪日/本,反倒來傷害中/國百姓,總之我個人拒絕責任平攤。”

葉忱溪附和:“責任平攤?沒聽說過,但我也贊同簡新昂的說法。”

“要不這樣吧。”葉忱溪從頭到尾就一直注視着銀海豚手臂上的刀疤,不出所料就是那件事情,他道,“你身上的傷想必是因為日/本海豚灣事件導致的,你也知道我是煉藥師,雖然不能讓你變回原來的樣子,但愈合傷口這種藥水,我還是可以煉制出來的。”

銀海豚狂笑着:“日/本和歌山縣太地,看似一個不起眼的小漁村,裏面卻每年都要獵殺成千上萬頭海豚。一片天藍的海域,活生生被他們染成血色,他們用一根長杆從海豚的背部插入,再用塞子塞住傷口,幾分鐘後它們就全身抽搐,痛苦死去。”

她反反複複擺弄着自己的手臂,一遍遍欣賞曾經因逃離而落下的疤痕,刺骨銘心的痛讓她終生難忘。

她是幸運的,她從惡魔手中逃了出來,而其他的海豚并沒有她那麽幸運,它們只能一遍遍被他們用刀刨開身子,撕取它們身上的肉。

哪怕他們都已經知道海豚肉內含有過高的汞中毒,但他們始終都沒有停止殺害海豚的行為。

“我曾親眼目睹一個海豚媽媽看着自己的寶寶在自己面前死去,他們甚至還會特意去專捕小海豚,因為他們知道成年海豚不會抛棄小海豚獨自逃跑。”

“海豚們向來喜愛人類,它們會保護你們,不會讓你們受到傷害。而他們呢,他們就是利用海豚的心地善良,假裝溺水,騙善良的海豚過來從而屠殺。”

“海豚的生命難道就不是生命了嗎?他們的城市裏全是可愛的海豚雕像,可海上全是不為人知且慘無人道的屠殺!”

銀海豚語速越來越快,情緒越發不受控制的激烈,她快瘋了,“你們說拒絕責任平攤,無非不就是擔心自己的性命。好,你說你能煉制藥水,想讓我答應不傷害除日/本外其他國家的人類……”

話還沒說完,簡新昂就中途插話:“不,是不能傷害除日本政府和作案分子以外的所有人。”

銀海豚怒道:“憑什麽!”

簡新昂走過去将手中的發電器重新扔給小金魚,後一一細說:“因為海豚肉中常有毒素超标,幾乎沒有人食用,為了正常售賣,日/本相關部門就把海豚肉标注成鯨魚肉賣給本國和他國顧客,同時他們會得到上級大量資金補助,免費将海豚肉贈送給學校成為孩子們的午餐。”

“日/本政府和屠殺販賣海豚的人該死,但百姓是無辜的,他們被蒙騙在谷,将海豚肉當成鯨魚肉吃下,他們同樣也是受害者。”

葉忱溪接着說:“此外2005年,紀錄片《海豚灣》上映,裏面記錄了日/本是如何殘殺海豚的暴行。當時國際已經頒布了《國際捕鯨公約》,但因為種種利益而被日本政府和相關組織所隐瞞。”

“導演為了拍攝這部紀錄片而遭到恐吓,至今不敢踏足日/本,開拍前一個工作人員慘遭殺害,在國際會議上,日/本代表團還義正言辭的說自己是人道主義者,但此時導演背着顯示器闖入會議,将惡行告知全世界。”

“日/本政府罪該萬死,但這些無辜者和勇敢者,不因被一灘污水所污染。”

“行,算我信你們一次,我答應你們的要求。”銀海豚停頓幾秒,後繼續開口,“但你們必須答應我一個要求,讓所有人類都永遠愛護海洋,保護海洋,并認識到海洋的重要性。”

“好。”簡新昂一口答應,随後舉起右手食指,“但你也必須答應我一個要求,三天時間解決完恩怨。三天後哪怕天涯海角,哪怕我打不過你,我也會将你們的靈魂體收回。”

銀海豚笑納:“自然,海豚們不是出爾反爾的人。”

他們準備離開時,葉忱溪突然從斜肩包裏掏出一瓶治療藥水,随後扔給銀海豚:“同樣,我也不是那種出爾反爾的人,這瓶藥水是我的獨家秘方,任何刀傷、擦傷,還是其他傷,每天五滴即可。”

聞言,小金魚眼睛都亮了,高興的樣子一點也藏不住:“那我就替其他海豚們謝謝你們了。”

“不客氣。”葉忱溪揮揮手,與他們告別。

等兩人的靈魂體都消失不見後,簡新昂才癱坐在地,不是拍手,就是捶肩。

實在是太累了,他甚至都感覺自己腦袋都快要炸了,還好他和葉忱溪都會去了解這些事情,不然今天銀海豚還不知道要怎麽活剝他們倆。

但一想到自己是捉鬼師,卻随意讓鬼自主留在人間活動三天,而且搞不好鬼還會要殺人,可那群人也确實該死,想着想着他整張臉就已經皺巴巴的了。

咕咕看穿了他的心事,湊到他面前趾高氣昂的說:“雖然你們私自放鬼,鬼還可能會殺人,但一想到那群人犯下的惡行,我就決定如果主神問起此事,我就說是我讓你們這麽幹的,絕對不會讓你們受罰。”

簡新昂直搖頭:“別了,這是我的主意怎麽能讓你承擔責任。”

葉忱溪眼神堅定:“這件事情也是我的主意,要罰也應該罰我。”

簡新昂高舉右手:“附議。”

咕咕和嘤嘤嘴角微微上揚,無奈一笑:“真拿你倆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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