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葉忱溪一手拿着簡新昂剛剛寫出來的符文,一手扶着額頭,看上去就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簡新昂,都快一個月了你這毛筆字怎麽一點長進都沒有。”
在這一個月裏通常都是咕咕和葉忱溪兩人來回互換監督簡新昂練習,但多數為咕咕教符的使用,葉忱溪教他寫毛筆字。
可能簡新昂向來不是寫毛筆字的那塊料,一個月也不見得有什麽進步,存在的問題也還是存在,這難免會讓他們頭疼。
“可能我天生不适合寫毛筆字,再說了,同樣的時間,我好歹可以使用B+等級的符了。”簡新昂一直在低頭做題,就連說話也未曾擡過頭,或停過筆。
自打那天晚上後,簡新昂就一直苦練符咒,雖然咕咕等人知道他屬于勤學苦練的人,但他也未免勤快過頭了。
早上六點起來洗漱吃飯,一個上午全在做題,中午十二點吃完飯,一個下午全在練習符咒,晚上六點吃飯洗澡,寫毛筆字寫到八點。
日複一日咕咕都在思考他是怎麽堅持下來的,而且他們還答應了銀海豚的要求,晚上八點後他們還需要整理資料發網上做宣傳。
換作誰這種繁瑣又無聊的日子,頂多堅持一周就待不下去了,偏偏簡新昂不走尋常路,準時準點,沒曠過一次。
當然努力總會有回報,簡新昂原先還只是個武力值為C,傷害值為C+的菜鳥,現在已經升級到了武力值為B,傷害值為B+的水平。
嘤嘤也感嘆過簡新昂學習能力很強,學起東西來很快,現在看來确實如此,沒有任何的誇大其詞。
兩人都為學生,天天待在學校裏,好不容易才放假一次,葉忱溪借這個機會想去一次海邊。
實不相瞞他長這麽大,他還從來沒有真正看過一次大海,離海最近的時刻還是在紀錄片裏。
人們總說大海是碧藍的、幹淨的,這令他十分向往,剛好可以通過這次機會,去親身感受一下大海的美好,也好給接下來的宣傳提供素材。
錢是葉忱溪自己找兼職賺的,家教那邊的錢他都存了起來,避免意外事情的發生,簡新昂也想去看看大海,奈何他沒時間也沒錢,只能和咕咕一起呆在家裏。
一周後,葉忱溪帶嘤嘤出遠門觀海去了,原本不那麽冷清的房間又變回了最初的模樣,不過還好,至少咕咕還在家裏。
“好無聊啊!”咕咕生無可戀的躺在茶幾上,以往嘤嘤在家,祂還可以和嘤嘤互怼,現在這種安安靜靜的日子過久了只會讓祂生無可戀。
簡新昂停筆,腦袋趴在桌子上,側頭盯着門口,好奇心一下子達到頂點:“欸咕咕,你難道就不好奇葉忱溪房間裏的那些藥水都是怎麽煉制出來的嗎?”
聞言,咕咕以為自己已經夠閑了,沒想到這裏還有個比自己更閑的,頭也不擡的說:“每個煉藥師的煉藥方法都不同,沒什麽好好奇的,實在不行你等葉忱溪回來直接問他不就可以了。”
“也對,要是讓葉忱溪那家夥知道我私自碰他的藥水,肯定會要訓我一頓。”邊說,簡新昂還邊回想起之前的事情。
煉藥師在房間裏種點草藥再正常不過了,省錢又省力,免得每次都要出門去山上采一些草藥。
可偏偏有些草藥氣味格外的重,隔着牆壁,戴着口罩,簡新昂也依舊能在自己房間聞到這股嗆人味。
他也和葉忱溪投訴過此事,但每次他都收到葉忱溪不那麽誠懇的道歉,以及知錯不改的行為。
雖然他也能理解葉忱溪,畢竟葉忱溪向來是懂分寸,會考慮前因後果的人,但這股味實在是太嗆人了!
于是在某天,等葉忱溪和嘤嘤都出去後,簡新昂和咕咕按耐不住了,兩人鬼鬼祟祟溜進葉忱溪的房間,将窗臺上種草藥的花盆移到牆角,然後拿蓋子蓋上,好不容易才隔絕了一些氣味。
然而這件事情并沒有想象中那麽簡單,葉忱溪遲早都會發現他們倆“虐待”草藥,該來的總會來。
“簡新昂給我出來,誰允許你把我的草藥苗拔了的,連根都不清理幹淨!”一大清晨葉忱溪捧着花盆走到客廳,一氣之下放東西的聲音也大了些,光聽他那冷冰冰的語氣,就可以知道他有多生氣了。
躲在卧室裏的簡新昂此時正站在門口,手搭在門把手上遲遲不敢将門打開,尤其是聽到葉忱溪那喊人的語氣後,他便深深咽了口氣。
最後還是鼓起勇氣,膽戰心驚的走到葉忱溪面前,他不敢擡頭,怕做賊心虛,垂着腦袋,雙手背在身後,就像一個三四歲小朋友在家長面前罰站一樣。
或許是因為長時間待在一個環境裏,葉忱溪身上也有些許淡淡的藥香味,剛好和其他熏人的藥味形成強烈的對比。
他從沙發上走下來,雖然他比簡新昂大上一歲,但不可否認簡新昂确實比他高個三四厘米,人高馬大,神采飛揚的。
“勞煩您解釋解釋,我是不是說過不要随便動我的草藥,拔了就拔了,您老連根都不處理幹淨啊?!”葉忱溪簡直又氣又笑,他也不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這件事也确實由他而起,但拔草不拔根的這種操作,這輩子估計就見過這一次。
一開始簡新昂還乖乖聽着葉忱溪訓罵自己,後越聽越覺得不對勁,急忙擡頭看了眼茶幾上的花盆,更加奇怪了:“什麽拔草?我和咕咕只是用蓋子把草藥蓋了起來隔絕氣味,沒拔你草藥啊。”
咕咕也過來打圓場:“對對對,簡新昂說的是真的,我們真沒拔你的草藥。”
“你倆看上去也不像會撒謊的樣子,可這就奇怪了……”葉忱溪捧起花盆再次打量,試圖從上面發現其他線索。
突然嘤嘤大喊大叫的從葉忱溪房間裏飛出去,哭哭啼啼的落到葉忱溪手上,指着房間內嚷嚷:“溪溪,你房間裏有老鼠,它們把你的草藥快吃完了!”
很好,這下就解釋通了,原來他的草藥都是被這群老鼠給吃了啊。
葉忱溪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下來,拇指按在指關節上,發出“咔”的一聲,簡新昂非常識相的給他遞了個掃把。
後不到一分鐘,房間裏的那只老鼠就被葉忱溪抓了出來,南方的老鼠普遍比較大,提在手上都和手一樣大。
現在那個場景還讓簡新昂印象深刻,甚至內心都留下了陰影,時刻銘記絕不能私自破葉忱溪的藥水和草藥。
這時簡新昂的手機突然響了,是葉忱溪打來的電話,他按下接通按鈕,問:“葉忱溪,你打電話給我幹嘛?”
出租車上的風聲很大,葉忱溪半晌才回答:“忘記和你說了,我去海邊的這幾天記得給我房間裏的草藥苗澆水,一天一次就行。”
“嗯。”簡新昂慢慢悠悠走到葉忱溪房間裏,果不其然地上窗臺上全是盆栽,“你房間那麽多盆草藥,全部都要澆一遍嗎?”
“那肯定的。”葉忱溪點開微信,給他轉了二十塊錢,“謝謝了,回來給你帶零食。”
只要有錢簡新昂就立馬變得情願了起來:“行。”
電話挂斷後簡新昂就感受到了生無可戀,這麽多花盆要澆到什麽時候去啊!
偏偏那咕咕還不過來幫忙,躺葉忱溪枕頭上一臉笑嘻嘻的看着簡新昂在那忙。
一個小時過後,終于澆完了。
結果意外卻發生了,簡新昂準備去放澆水壺,往前一走,一個沒看路被箱子絆倒在地,肩膀又撞到桌子,上面的藥水接連打翻在地。
一瓶深紫色的藥水從桌上滾下,砸在簡新昂的頭上,裏面的液體順着頭發一直流下,後使其昏倒在地。
——
“呯!”巷角裏的綠色垃圾桶被牆上突然跳下來的黑貓打翻在地。
一瞬間,地面上充滿了大大小小的垃圾,在那滿是沒用的廢紙中,卻有一張報紙顯得與它們格格不入。
它的正面印着一條條來自世界各地的熱門新聞,背面則幹淨的如一張剛生産出來的白紙,什麽也沒有。
“我的彈珠哪裏去了?”
一陣焦急又稚嫩的男聲從巷外傳來,他左看右看,東找西找,一不注意那雙素白色的運動鞋便一腳踩在了垃圾桶旁邊的報紙上。
力度很重,痛得報紙都喊出了聲:“啊!哪個不長眼的!”
結果聲音才剛一出,男生就被這陣陌生的喊叫吓得屏住了呼吸。
大概安靜了不到幾秒鐘的時間,天邊便刮來一陣微風,将地面上那張輕薄的報紙直接呼在了男孩的臉上。
剛從垃圾桶裏掉出來的報紙自然帶有一股刺鼻的臭味,男生一把将報紙從自己臉上扯下。
而迎來的是報紙尴尬的微笑:“嘿,朋友,你也在尋找你自己的重大新聞嗎?”
經過兩人深度的交談後,男孩大概了解到了報紙的經歷。
原本報紙只是加工場裏一張廢棄且不起眼的白紙,在被第一次扔到垃圾桶裏後,它便有了一個屬于自己的願望,那就是找到最重大的新聞。
這樣一來,只要能轟動全球,那麽就不會再有人認為它只是一張毫無價值的白紙了。
歷經多年,它擁有了許多大大小小的新聞,可就是沒有一個能令它自己滿意的,因此它想尋求男孩的幫助。
然而男孩一開始并不太相信它的話,解釋交流了半天後才勉強答應,他細細回想:“在我眼裏最重大的新聞應該是我家的院子裏開了一束我從未見過的花朵,五片花瓣顏色萬分豔麗。”
“特別的是,不只有我家裏多了這樣一朵花,而是整個國家都在同一天內開出了這樣一朵陌生但又熟悉的花。”
聽到這裏,報紙的內心早就已經有了答案,在它的經歷裏,它曾在英/國的報紙兄弟上見過這種五瓣花。
本來這個新聞是由報紙來報答的,誰曾它那報紙兄弟居然放狗,追着它到處跑,狼狽不堪的樣子它都不願意再次回想。
它問:“那花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我只記得在很久之前的七月一日。”頓時,男孩又想起了一件大事,繼續将其告知給報紙,“這件事情過後的第三年,十二月二十日那天,湖裏許多年不開花的白色蓮花開得可豔了,滿湖都是潔白的花瓣,小區裏好多人都拍了照片!”
越往後,男孩的聲音就越顯激動,恨不得将當時那壯觀的場景帶到報紙面前。
這一次,報紙完全堅定了自己內心的答案,那就是紫荊與白蓮,不會錯的。
它很激動還有人記得那一年那一天那一刻,只可惜這已過去多年,并不能算重大新聞發表出來了。
“孩子,該回家了。”聲音溫柔且親和,來人穿着一件紅白相間的外套,胸口處繡着一個大黃色五角星,而那四個角的對角也繡着四個小五角星。
報紙還沒來得及看清剛剛那人是誰,男孩就和那人一起離開了,也許是男孩的家人吧。
而在那最後的一瞬間裏,男孩從他的手中扔下一朵蝴蝶蘭,被風輕輕一吹,落在了一個閃閃發光的紅色彈珠上,顯得熠熠生輝。
不久報紙就出版了多年來的第一個大新聞,名字取為“回家”。
後來越來越多的人緊跟着報紙的腳步,在各個地方都報道了此事。
流落在外的孩子,終于回家了。
夜夜思念的母親,終于得償所願了。
——
“溪溪,簡新昂醒了!”守在床邊的嘤嘤在看到床上人眼睛動了後,激動地直接飛出去。
聞言,葉忱溪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放下手上的東西,沖進了房間。
此時簡新昂正背靠坐在床上,藥水才失效不久,難免會有些頭疼。
“你可算醒了,冒冒失失的,澆個水你還能昏倒。”葉忱溪雖嘴上吐槽,但還是給他遞了杯水,“也算你運氣好,打翻的是C級昏迷藥水,讓你短時間內做個夢而已。”
“抱歉,又麻煩你回來一趟。”簡新昂接過水杯,一口喝完所有的水,他不怎麽記得夢的內容了,但腦海裏卻總是能會回想起“回家”這兩個字。
回家,他也希望寶島能早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