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月丢下這話，便化作了一團白霧消散，冥司卻是因為他這話費解，這東方月為何要滿島子命人找冰肌土，那冰肌土可是這世上少有的寶貝，那泥巴可以捏土造人的身體，只要有靈魂可以住進去，東方月又是練魂的高手，那人就可以因此複活了，他難道不止想複活靈檀，還要替她造人的身體，讓她變成人鬼？
不對勁，這事情沒那麽簡單！
冥司一擺手，一個男人出現在身後，“主子！”
冥司轉身，“冬靈子的人都處理了嗎？”
“啓禀主子，都除了。”
說話的正是當年跟着冥司的黑鬼，黑鬼被冥司傳喚到這個地方，不費吹灰之力就瓦解了那幫屬于冬靈子的人。
“好，準備一下，冬靈子随時都會出陣，既然阻止不了，那就在她出陣，靈力最弱的時候，滅了她。”
“是！”
冥司擡眸看着眼前的浩瀚黑海，等除了冬靈子，把這裏的事情了了，他就要去人間找白芷算賬。
“白芷，我不好過，你也休想和那個法師逍遙人間！”
人間正是月明星稀的夜晚，清風道觀中，順子穿着道袍正在看書，忽地，窗戶開了又合上，桌面上多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順子瞥了一眼不耐煩道，“現身吧！”
一道白光閃過，白芷現身，站在他面前極度的卑微，她臉頰紅紅說話都沒有底氣，“我本不想打擾你的，我送完了茶這就離開！”
“站住！”
順子瞥了一眼白芷站了起身，“最近山下的人家總是上門來找我，說家裏進了不幹淨的東西，是不是你？”
“我沒有，自從我來到人間後，我就沒有出過這個道觀，順子，我真的沒有下山過。”
白芷沒想到他會這樣想自己，她白芷再怎麽不是好人，也不會下山去人家家裏搗亂作怪，她除了這個道觀哪都不想去，她只是想待在他身邊，看着他就滿足了。
順子見她不承認轉過身去，“白芷，去投胎吧，我可以送你一乘。”
如今的順子已經不是當初的順子，他一心窩在道觀中，就等着學好本事，去找冥司和燕君遲報仇，他活下來的目的，也只剩下了報仇了！
“不，我不去，就算我灰飛煙滅我也不會去，我不想輪回，不想再做人了，為什麽啊順子，我只求能待在這裏，你為什麽非要趕我走？”
她已經卑微到泥巴裏了，為什麽順子還是容不得她，在這道觀中，她白天只能躲在罐子裏面躲避陽光，只有到了晚上陰氣重的時候，她才能出來見見她，哪怕他不理會自己，只要能看着他，她就很知足了，看他練功，看他讀書，看他時常去崖邊看星星，看他睡覺眉頭深鎖的樣子，就這麽看着他，守着他，為什麽，他還是容不得？
“我是法師，你是鬼，這就是差別，你走不走？”
“不走，大不了你親手滅了我，我不想輪回轉世，做人已經如此辛苦，做鬼也辛苦，我為什麽還要去輪回，還不如消失了幹淨。這個世上，除了海棠會惦記我，沒有人會記得我了。”
白芷的眼淚掉落，心酸的話說出口誰也不好受，順子閉眼冷冽轉身，“我明日會出去雲游，你跟着我，會被別的法師發現，到時候他們會對付你，離開吧。”
“你要去哪？”
順子沒有回答，起身闊步推開門離去，屋外已經黑了，繁星點點，一眨一眨的格外耀眼。
他擡起頭，憂郁的眼神看向璀璨的星星，那一輪皎潔的月光，照耀着他孤寂的背影。
回到道觀中，他的心漸漸寧靜了下來，他此生唯一的心願，就是為母親和師父報仇，即使，他知道這要付出慘重的代價，那也在所不惜。
“你是想海棠了吧？”
白芷飄到他身後，每次他來這裏擡頭看月亮的時候，她就知道，他想海棠了，盡管，這麽久過去了，她沒有在從他嘴裏提到過這個名字，她知道，在他的心裏，海棠依舊還在。
順子轉身，“別再跟着我，你以為，我當真下不了手？”
“下手，你當然下的了手，我早就無所謂了，我知道，會有這麽一天的，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麽可在乎的？”
白芷的話真讓人心酸，除了看着心愛的人，她找不到做鬼的樂趣了，如果連這點樂趣都要剝奪的話，那麽，她寧願就此灰飛煙滅的好。
順子轉身，冰冷的臉昭示了他的決心，“一句話，你走，還是不走？”
“我不走，除非你親手毀了我！”
轟……
白芷在賭，她在賭順子不會下手，不會！
順子微微閉眼撂下了狠話，“自古人鬼不兩立，你跟着我，會讓我陽氣受損。”
“我可以離你遠一點，我發誓，絕對不會傷害你。”
順子冷眼，“你已經傷害了！”
白芷苦澀一笑，果然，他是鐵了心要趕她走了。
“順子，我問你，如果，今日跟着你的人不是我，而是海棠，你還會對她如此說，再趕她走嗎？”
順子一愣，腳步後退幾步，“你說什麽？”
白芷豁出去了，飄到他身旁，“我說，如果，海棠是鬼了，她跟着你，你還會說這樣的話嗎？”
微風輕撫略過他的臉，如果不是白芷提起這個名字，他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
“她是人，你這是詛咒她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