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6 章 失去理智總與制造麻煩挂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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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

安娜貝爾·斯威特醒來時,有那麽幾分鐘,感覺自己飄在空中。

一方面,宿醉帶來的疼痛感差點沒轟爛她的頭,另一方面……

另一方面是,她昨晚的睡眠質量超乎想象得好,這讓她清爽又放松。

……似乎,是做了一個很安心的夢。

安娜貝爾抱着頭緩了一會兒,熟練地等待那陣頭疼感過去。

她的舊公寓存放着一個滿滿當當的紅酒架,而自八年前她每次外出的飲料只有咖啡與酒——

安娜貝爾太知道如何處理宿醉了。

她更知道獨自一人喝酒最容易把自己灌醉,而灌醉自己後有利有弊——既能給研究帶來絢麗的靈感一現,也能帶來頭暈目眩的整整一上午。

當然,僅花費八年就成為法師的斯威特寧肯頭暈目眩數個上午,也要搞定自己的研究。

……頭痛感稍稍削減後,她便感到了幹渴。

安娜貝爾掀開被子,剛準備下床,就注意到了自己的床頭櫃。

在宿醉人的視角裏,那是一只豎立的插着黃色圓片的長方形,與一塊正方形的淺棕色的小盒子。

安娜貝爾嘆了口氣,準備給自己施一個便捷的咒語。她專門為宿醉發明的。

可她摸到枕邊自己慣常放法杖的地方,卻沒能摸到棍狀物。

她摸到了另一塊正方形的淺棕色……不是盒子,是紙片,很薄。

安娜貝爾将其舉到自己面前,眯起眼。

原來這是一片被魔法裁成便利貼的可粘貼羊皮紙。

紙上字跡龍飛鳳舞:【你斷片了嗎?】

安娜貝爾:“……”

一醒來就被一張紙完全看穿的感覺并不好。

她有點害怕,于是折起這張紙。

折起的紙背面十分肯定:【你斷片了吧。】

安娜貝爾:“……”

一個法師的家裏,竟然出現了可怕的靈異事件。

安娜貝爾表情鎮定地把紙丢開,然後立刻撲到床頭櫃摸索自己的法杖。

可這一撲,她也看清了床頭櫃上的東西,該死的宿醉視野正逐漸消退——

是一只盛着檸檬水的水杯,與一個貼着可粘貼羊皮紙的小盒子。

安娜貝爾的手指有點哆嗦地把可粘貼羊皮紙揭開,露出下面的小盒子。

——是法師界的貴族們最常用的療愈藥片,專治酒精攝入過多、縱欲過度的後遺症。

安娜貝爾沒有買,因為這款藥片把“專治縱欲過度”這個功能說明放在了最顯眼的标題欄——還用最大的字號加粗着重突出——她每次在商店看見總有種濃濃的尴尬感,總覺得如果買它回去處理宿醉一定會遭遇收銀臺附近其他人“哎你看那個單身女人竟然縱欲過度”的指指點點(。)

……沒人規定成年後就要完全摒棄羞恥心吧!她就是到這個年齡也不怎麽能一臉自然地走過藥店的潤滑油區域啊!對她而言,潤滑油這東西比保險套羞恥太多了,畢竟她從來沒體驗過保險套,只體驗——

不過,今天,這個小盒子讓安娜貝爾猛地松了一口氣。

肯定是助理留下的——這種藥只有貴族會常備,也很少有普通學徒知道去哪買。

昨晚自己應該是斷片後就被她們送回家了,然後助理留了紙條、檸檬水與藥片……

想到這裏,安娜貝爾拿起檸檬水,放心地喝了幾口。

水溫正正好好,不冰也不燙。

她打開藥片盒,含了一片藥片,又接着把整杯檸檬水喝完。

……不痛了,不暈了,視野也變得無比清晰。

安娜貝爾滿意地對不在場的助理表達肯定,然後她大大方方地看向剛剛被放在一邊的、原本是盒子上貼的便利貼。

【我不是你助理】

——安娜貝爾從床上跳了起來。

彈出了大約半米的高度後,她又急忙重新撲回床頭櫃,試圖找到法杖給自己施展催吐魔法——

床頭櫃的第一個抽屜把手卻仍舊貼着一張便利貼。

【別吐,沒毒】

安娜貝爾:誰會信你啊!!你可是會讀心術的幽靈!!

她不敢碰第一個抽屜了,火急火燎拉開第二個抽屜——

抽屜裏躺着她的法杖。

與另一張便利貼。

【下次不要把法杖放在枕頭旁,很危險】

安娜貝爾:“……”

她木然了。

她木然地拿起這張便利貼,翻面。

【低頭看看自己】

她木然地低頭看看自己。

發現自己正穿着自己第一喜歡的舊睡衣。

肚子位置的衣料上貼着一張:

【我沒有脫你衣服幫你換睡衣】

——有人脫我衣服幫我換了睡衣!

安娜貝爾抓起法杖,跳下卧床,慘白着臉就要沖出這個隐藏着恐怖幽靈的房間,再仔仔細細揭開睡裙檢查一下自己——

“嘿,嘿,慢點。”

她一頭撞在了正準備開門的布朗寧法師身上。

而且因為她的撞擊對象是精靈,所以沒有發出“嘭”的凄慘撞擊——精靈搶在她撞擊之前就用手心墊住了她的額頭。

安娜貝爾只是一頭撞進了他的手裏。

她茫然地擡起頭。

洛森抽出那只被當做緩沖的手,甩了甩被撞疼的部位,眼角的餘光瞥見她直直舉在手中的法杖,杖尖還迸濺着幾顆紅色的火星。

“……不至于吧,蠢寶寶,我只是貼了幾張便利貼,這個小玩笑再怎麽也不至于上升到決鬥的程度……”

他的吐槽戛然而止。

因為洛森看清了安娜貝爾吓得慘白的臉。

“……哦。”

他說:“你真斷片了,對吧。”

說罷就直接把手裏的東西往她懷裏一推:“布朗尼蛋糕,補充糖分。午餐在你餐桌上,下午法師塔那邊還有事,我先走了。”

安娜貝爾·猝不及防得到布朗尼蛋糕·斯威特:“……”

她呆滞地端着一大塊布朗尼,又看着另一大塊布朗尼略帶怒氣的背影。

手裏是能吃的布朗尼,遠處是能親的布朗尼。

盡管大腦還處在空前的混亂中,盡管完全無法反應剛才他話裏一系列的潛臺詞——

但安娜貝爾直覺最好別讓他就這麽跑了,就算是八年前,這家夥心情好到願意下廚房給她做布朗尼蛋糕的時機可不多見——而再次重複強調,那可是塊可以親的布朗尼啊!

她趕緊撇開腦子裏正奮力理清的“現在是什麽狀況”,踩着拖鞋追過去,“吧嗒吧嗒”跑出了數天前奪魂電梯的速度。

不過,這次,洛森沒有狂按關門鍵。

他正站在玄關處彎腰收拾上班的手提箱,動作慢慢悠悠的,仿佛一個找不到老花鏡的老太太。

見到安娜貝兔“吧嗒吧嗒”趕來,他立刻把手提箱放下了。

……安娜貝爾這才來得及說:“別走,等一等。”

已經把手提箱放下的布朗熊:“哦,是嗎。”

安娜貝爾:“……剛才你要提走的手提箱是不是空的?”

布朗熊提起手提箱轉身就走。

“別!別別,等等……我……我……”

安娜貝爾憋紅了臉:“我不想你走。你別走。”

話出口她就想咬爛自己的舌頭。

現在的布朗寧法師可不是那個好說話的布朗尼,她絕不能對他用“我”開頭的祈使句,否則他會誤會是命令,或者撒嬌,嘶,後者更糟——絕對會遭遇一句“斯威特法師,我沒有義務配合你”的嘲諷——

“嗯,那好吧。”

“……你說什麽?”

“我說‘好’。”

洛森重新放下壓根就沒放進什麽東西的空手提箱,與安娜貝爾擦肩而過,直直走向廚房。

“我剛剛想起我沒吃午飯,你不介意我蹭一點你的冰箱材料吧?”

“……不介意,當然不……”

“謝謝。……哇,真是大小姐,已經不住的公寓還有這麽多新鮮食材……蠢寶寶,你不餓嗎?收拾好了過來吃午飯。”

安娜貝爾又呆滞了,只不過這次她呆滞在玄關。

而“收拾好自己”這個關鍵點很快拉回了她瘋狂發散的注意力。

——她宿醉剛醒,現在臉沒洗牙沒刷還穿着拖鞋和睡衣!

……她剛才就這樣跑去拉扯布朗寧?!她是不是傻?等等,等等,宿醉之後還會有味道,我的頭發我的衣領不會……

安娜貝爾趕緊牽起耳邊的紅發嗅了嗅。

萬幸的是,幹幹淨淨——她的洗發水是無香型的洗發水,所以聞上去十分清爽。

身上也沒有味道。

呼。

【十五分鐘後】

洛森把自己煮好的面放在餐桌上,淡淡瞥了一眼桌對面的安娜貝爾。

淡妝,長裙,還戴了耳環。

“我煮的是香菇雞湯面,不是高級晚宴。”

安娜貝爾:“……”

這不是剛剛發現你竟然出現在我家,而“我家”是這間我早已搬走沒有精心裝點的舊公寓啊。

再怎麽說也要提前打掃一番……提前打掃一星期……提前打掃一個月……

洛森在安娜貝爾把标準提到“提前打掃一年”之前把她的飯菜端了過來,自己則直接拿着一雙一次性筷,拉開椅子。

安娜貝爾低頭一看。

自己面前是黑松露,白蘆筍,鮮切火腿,是閃閃發光的高級晚宴。

“別看我,你的公寓冰箱只有這點閃閃發光的昂貴食材。”

安娜貝爾擡頭一看。

對面樸素無比、香氣四溢的香菇雞湯面上還卧了兩個荷包蛋。

……她沒有說什麽,也沒有指出什麽明顯的謊言,只是默默地盯着拆開筷子準備吃面的洛森。

洛森·之前撒謊都不怎麽走心·布朗寧:“別看我。這種面口感很糙,沒什麽好吃的,我單純圖快,吃完就走。這連面湯的味道都沒有炖進去,看着香而已。”

安娜貝爾:可是你有兩個荷包蛋。

洛森:“大小姐,好好吃飯。刀叉在這邊。”

安娜貝爾:可是你有兩個荷包蛋。

洛森:“……把盤子拿過來,給你半顆蛋行了吧。蠢寶寶,你真麻煩。”

話說如此,是他主動拿過了安娜貝爾的盤子,又把面碗裏兩個荷包蛋都夾給了她。

安娜貝爾連拒絕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就眼看着洛森開始快速嗦面——幾乎只是轉瞬,這位時間表擠滿的大法師就消滅了所有固體,進入了“喝湯”的環節。

安娜貝爾實在無法保持茫然的安靜了,她忍不住出口:“你慢一點吃,下午有什麽事必須要去忙,實在不行我給法師塔通聯絡請假……”

洛森擡眼看了看她。

安娜貝爾心裏一緊,聲音不由得變小:“對不起,布朗寧法師,我沒有命令你的意思……”

“知道了。”

他卻直接打斷了她的話,順從地放慢吃面的速度。

安娜貝爾震驚地張了張嘴。

……片刻後,她意識到這樣很傻,又把嘴巴閉上。

一時間,餐桌上只餘進食時的餐具碰撞聲。

安娜貝爾面色嚴肅地切割着自己盤子裏的白蘆筍,腦子裏實則正在反複咆哮——

為什麽布朗寧今天這麽聽她話?

為什麽布朗寧到現在還沒兇她?

為什麽布朗寧會出現在她家?

為什麽我會出現在舊公寓?

為什麽我能在宿醉頭疼的前提下一覺睡到中午?我?睡懶覺?搞笑嗎?

而且為什麽布朗寧會在我床頭櫃貼便利貼?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剛剛他叫了我“蠢寶寶”?他是叫了這個昵稱吧?或者這依舊是我的幻聽……這依舊是某個連環夢境……

想到這,安娜貝爾不由得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

……嘶,不是夢,這些都是真的。

不知怎的,布朗寧出現在了我家,而且似乎是他幫我換了睡衣,照顧了我昨晚喝醉的……照顧了我……換了睡衣……等等。

等等。

安娜貝爾僵住了。

她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一個有些恐怖又有些甜蜜的可能性——布朗寧今天之所以對我态度這麽反常,難道是因為昨晚我們——昨晚我喝醉之後我們——

“铛。”

刀叉較為刺耳的碰撞聲讓洛森重新擡起頭。

安娜貝爾連忙說:“抱歉,我想起我忘在卧室一點東西……我去拿一下,馬上回來。”

洛森無所謂地聳聳肩。

安娜貝爾則急急慌慌地沖回卧室,反手關上卧室門,然後——

她緊緊貼着門背,舉起手,緩緩拉開了自己的長裙領子。

沒有。

一點痕跡都沒有。

呼。太好了,沒有稀裏糊塗的發生什麽。

沒有稀裏糊塗的發生什麽。

竟然沒有稀裏糊塗的發生……

……啧。

【五分鐘後】

“你看上去很沮喪。”

安娜貝爾正低着頭重新拉開餐桌的椅子,聞言她僵了僵。

洛森若有所思:“你在失望什麽事情沒發生?你想到哪件事去了?……哦,你在失望那件事沒發生。”

……前任恰巧一直是最了解你的宿敵,這在某方面真的很令人煩躁。

安娜貝爾甚至來不及馬馬虎虎遮掩幾句,就被宿敵了然且促狹的目光逼得臉頰滾燙。

“我沒想你想的那件事。”

她嘟哝道:“而且我都喝斷片了,你肯定會嫌棄我身上的酒味。我只是以防萬一的看一看。”

“那麽你可以放心了,我的确嫌棄你身上的酒味。蠢寶寶,你自己都無法想象你昨晚有多臭。”

“……”

黃色小說裏都是騙人的!

說好的“攝入酒精,失去理智,一夜瘋狂”呢!

安娜貝爾感覺自己快被洛森的目光點着了。

這家夥——這家夥——

“既然什麽都沒發生——”安娜貝爾自暴自棄地摔了叉子,“既然什麽都沒發生,你為什麽今天突然對我這麽——這麽——”

“怎麽?”

“……”

安娜貝爾不敢再說下去了。

她怕自己說出口後就會聽見“哦,抱歉,是我沒注意好距離,斯威特法師”——然後他退回去,一切都回到之前互相漠視的狀态。

……說到底,他為什麽今天中午還呆在這裏?他就應該早早離開,我便不會這麽混亂……

“我離開過。”

洛森突然說:“不像某只因為酒精必須休息一整天的蠢兔子,我只是趁午休時間回來看看你。我不太放心。”

“……你不放心什麽?”

“你,喝斷片,全部忘光。”

他也放下了筷子,在餐桌對面直直看着她:“結果,你果然喝斷片,全部忘光了昨晚,蜜糖蠢寶寶——但你一定知道我為什麽開始叫你的外號,也一定知道我為什麽還坐在這裏,吃一碗沒味道沒荷包蛋沒有雞肉的雞湯面條。”

我希望我知道。

但我不敢去猜。

昨晚……既然什麽親密的事也沒發生……那你為什麽……

安娜貝爾攥緊手,下意識就去摩挲中指,尋求某種安全感。

——可直到這時,她才注意到左手中指上光禿禿的戒痕。

“……你拿走了我的戒指?”

“我扔掉了那枚醜陋的破戒指。”洛森不爽地說:“因為那不是我送給你的,那是我用最粗糙最醜陋的雕工随便賣給一個女學徒賺錢的——你一直戴着它只會讓我心煩意亂,它的價值一點都不值得你戴在中指上。或者,你是想拿回來嗎?”

安娜貝爾立刻說:“一點都不。如果這會讓你心煩意亂。”

“好的,謝謝你。”

“……那,洛森,既然你扔掉了我的舊戒指,能不能還給我一個新的?不,別誤會,不是說讓你自己做,只是随便買一個就可……”

這還真是一模一樣的笨蛋要求。

即便記憶斷片。

“安娜貝爾,我坐在這裏,和你浪費寶貴的午休時間,十分鐘後就要奔去法師塔上班。”

洛森輕聲說:“這些都是因為我不想讓你忘記昨晚,我必須要坐在這裏親自提醒你,我不允許你再退回某個讓你感到安全無害的位置——抱歉,也許這麽說很不禮貌,但我受夠了。我受夠了。這麽長的時間……我·受·夠·了。安娜貝爾,你聽到了嗎?我無法再忍受你。多一刻,多一秒,都是這樣。”

安娜貝爾的耳朵微微發燙。

她注視着自己名字的發音真正滾出他的嘴唇,心跳得飛快。

“洛森。我不知道你想讓我想起什麽。我忘記了昨晚。我全部忘記了。我……也不知道你在忍受什麽。”

“你可以猜猜看。來吧,猜猜看,這不難,我們一直是宿敵,不是嗎。”

好吧,猜猜看。

猜猜布朗寧看着我的時候在想什麽。

猜猜布朗寧此刻在忍受什麽

就像在澤奧西斯時那樣。

……這很簡單。

這一直都很簡單,我只是一直不敢去猜,但确實,确實,我不能再……

安娜貝爾站起身。

在對面惡劣暴躁的态度、與他滾燙無比的注視下。

她将手背在身後,兩手的食指交叉,暗自祈禱着。

“我猜……”

安娜貝爾靠近了他。

安娜貝爾就站在他身邊。

安娜貝爾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嘴唇湊到他耳邊。

洛森靜靜地坐着,沒有動彈。

“我猜,我哭哭啼啼地詢問你,能不能和我複合。”

他的宿敵小聲說:“所以你心軟了。”

“我沒有心軟。”

“不,還有然後,然後,我猜我……”

安娜貝爾靜靜地碰了一下他的尖耳朵。

又向下挪了挪,碰了一下他的側臉。

再向下,隔着高領的毛衣,碰了一下他喉結的位置。

“……這樣做了?你才心軟。”

洛森一言不發地看着她。

安娜貝爾快被他的目光烤化了,她錯覺自己被這目光變成了一大包能超越心髒頻率高速跳動的跳跳糖,她的耳朵充滿着雜亂無章的嗡嗡鳴響。

真要命。

他們的嘴唇只隔着不到3cm的距離,她的喉嚨從未如此幹渴。

如果現在,如果現在,如果現在他能近一些——

“你猜錯了。”

洛森卻突然說:“昨晚沒發生這些。我也沒有答應你的複合請求。”

他側過臉:“離我下午上班的點只有八分鐘了,斯威特法師。讓開吧,我去洗碗。”

安娜貝爾的心猛地一沉。

但不知怎的,她沒有退縮,更沒有傷心——

他們靠的這麽近,她根本無法退縮,就像磁石無法離開鐵。

安娜貝爾掐緊掌心,直接閉上了眼睛,将唇向下印上——

卻錯過了。

因為她被狠狠抓住,天旋地轉,上下颠倒——

餐刀與餐叉彈到地板上,盛着白蘆筍的瓷盤成了碎片,安娜貝爾背後一痛,她被迫撞在了廚房的碗櫥上。

但那疼痛只是幾微秒的事。

幾微秒後,她的嘴唇被撬開,她渴望的熱度順着喉嚨一直滑進胃裏,在心髒的位置瘋狂顫動——她身體裏所有堅硬的關節都在發軟,如果不是被強制着按在櫥櫃上,安娜貝爾都要擔心自己化成液體滲進地板的縫隙。

惡劣、兇猛、充滿報複又無法抑制的吻。

沒有試探,沒有摩挲,沒有任何技巧,他和八年前那個肆意妄為的稚嫩學徒一樣強勢地闖了進去,似乎只是打算讓她窒息而死。

但安娜貝爾再也不在乎什麽細節什麽技巧什麽見鬼的成年人的試探迂回了。

她同樣暴躁地抓着他肩膀的衣料,手指同樣瘋狂地屈伸着——然後她扯斷了他綁頭發的皮筋,就像夢裏一樣,栗色的長發穿過她的指間,再被她像揉淺色T恤那樣狠狠揉亂。

安娜貝爾忍不住溢出一聲滿足的嘆息。

這聲嘆息很快也被洛森連同呼吸一并奪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法師迷惑行為大賞:

我猜,我昨晚吻了你。

我猜,你現在正想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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