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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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兩年時間, 江津的手伸得越發長了, 李麗琴倒不是對他這樣不滿,只是他擴張領土太快也太不留情面,她在公司留下的親信被砍掉了大半。

這一次,江津意外受傷, 在擔心的同時,李麗琴不由得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她得趁江津不在的這段時間內把集團的部分權利收到自己手上來,畢竟財富才是安全感和底氣的來源。

她在最開始幾天去看過江津, 然後以保護的名義塞了幾個人監視江津後,就再沒時間去看看情況。

從她接收到的信息來看,江津除了必要的檢查和日常散步, 幾乎沒有離開過病房。

雖然時不時開語音會,但是安保公司沒有讓任何一個集團高層成功見到他, 他就像是被折斷豐滿雙翼的鷹被鎖在狹窄不見藍天的房間裏。

按照李麗琴的預想,她收回各個子公司的管理權應該是件非常容易的事,但是讓她沒想到的是過程一點不順利, 有來自四面八方的阻力。

交接順利的就留下一大堆的合同爛攤子,交接不順利的, 她們連見個負責人都要花一兩周時間。

江津通過自己開設的公司緩慢滲透集團,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裏好像變成了他的一言堂, 鋼筋鐵塔, 牢不可破。

錢沒拿到多少, 事倒是攬了一大堆,李麗琴的煩躁在一而再再而三收到江怡消費短信的時候到了最高點。

她給江怡打了個電話過去,劈頭蓋臉的就罵。

江怡有些難堪的看了一眼幫她推輪椅的黃曉茵,“曉茵姐,你先逛一下吧,我跟我媽媽打個電話。”

黃曉茵露出關切的笑,“我看看裙子,你自己推車的時候小心點,別摔了。”

“嗯,好。”

江怡推着輪椅到角落,她臉上帶着不滿的神色,“媽,你幹嘛突然罵我?”

“我就不能說說你了?你看看你都二十一歲的人了,不會賺錢就算了,花錢還這麽大手大腳的。”

“哪裏大手大腳了,我連你的十分之一都沒有…”江怡不平的撇了撇嘴,“再說了這點錢對我們家來說算什麽,以前我找哥拿的時候,他從來就沒說過什麽。”

李麗琴:“現在你哥那張卡呢?”

“… …”江怡抿了抿唇,臉上表情越發的陰沉不滿,“這次出事之後,我哥就全部凍了…但是這事又不怪我,我怎麽知道他會突然沖出來,而且我及時看見他了,還打個方向盤,真是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小氣。”

李麗琴聽到這裏突然一頓,她臉上的表情輕微的一亮,語氣陡然溫柔下來,“以前你哥一個月給你多少零花?”

“不是給,給我的是信用卡,沒有限額的可以随便刷,然後他每個月幫我還。”

李麗琴雙手抱胸,她指尖在手臂上敲了敲,若有所思。

江怡有些不耐煩了,“媽,你還有沒有事兒?沒事我挂了啊,我還在逛街呢,曉茵姐說晚上帶我去參加慈善晚會,我禮服還沒選好呢。”

“遵信那個?”

“嗯。”

“晚上媽媽也要去,有個單子要談,到時候介紹幾個青年才俊給你,我們怡怡啊,也到結婚的年齡了。”

江怡想到未來的那個他,一顆小心髒就激動得砰砰砰的跳,她彎唇,羞意才能夠眼角眉梢溢出來,“哎呀,我才不要你介紹,我要自己認識,這樣才有意思。”

“媽媽不跟你多說,好好選衣服,晚上見。”

“嗯。”江怡喜滋滋的挂了電話,繼續逛街。

李麗琴下午抽空去了一趟醫院,她把買的花束和果籃放在房間空蕩蕩的茶幾上,坐到江津身邊。

江津垂着頭在聽廣播,手裏攤着一本書,指腹有一下沒一下的摩着書頁的邊角,他身上籠着一層無害的光暈,讓李麗琴對自己的計劃更有信心了。

她拿走江津手裏的書放在床頭櫃上,“現在又看不見就別把書拿着了。”

江津沒有說多餘的話,任由她拿走。

他側頭,準确無誤的捕捉到李麗琴的位置,“怎麽過來了?”

“這幾天太忙了一直沒有時間,趁今天沒什麽事過來看看。”李麗琴把江津捏了捏被角,翹起腿,問道:“醫生說你情況怎麽樣?”

江津不急不躁,趁着說話的間隙還摘掉了耳機,把它規整的卷在手機上,“身體在慢慢恢複,眼睛以後應該都看不見了。”

“那醫生沒說什麽時候能做□□移植手術?”

“暫時沒有。”江津語氣克制,像是在彙報一場精準的數據報告會,“雖然今年角膜捐獻的人數有四十七人,但是需求量遠大于庫存量,s市裏的眼庫目前都找了一遍,還沒有找到合适的。”

李麗琴:“現在醫院都這麽不靠譜?”

陳秀一進來就聽見這麽上帝視角的話,她差點要把兩顆衛生球扔到天上去。

她按了按兜裏的筆,把挂在吊瓶邊的小文件夾拿下來打了兩個勾,又簽好名字挂回去,一邊客客氣氣的解釋道:“庫存量為零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等待的人太多了,一有了捐獻就馬上移植了,哪裏知道你們會瞎。”

“不僅醫院不怎麽樣,我看現在醫院的護士素質也好不到那兒去,真該給院長講一聲好好整頓一下醫院風氣。”

陳秀根本不怕,她客客氣氣的看着江津,開口道:“今天辛護士可能會早點過來,她已經辦理好了那邊的手續。”

江津:“辛苦。”

陳秀連眼神都不施舍給李麗琴一個,更別說什麽痛哭流涕,給一條生路…

“剛才出去的那個護士叫什麽?”

“有什麽問題?”

“太沒禮貌了,我得去跟院長反映一下。”

“我用得習慣就行。”江津伸手把床頭櫃上的書本重新攤回到手上,做出趕人的姿态。

李麗琴把這些芝麻綠豆的小事抛開,想起自己來這裏的主要目的。

她再次收走他手裏的書,她磨着書鋒利的頁邊緣輪廓,“兒子,你這段時間都在醫院,肯定沒辦法顧及到公司的事情,媽現在挺空的,要不要幫你暫時管着公司?”

“不用。”

李麗琴不死心:“你這樣的狀态根本沒辦法好好管理公司,至少有些重要的場合你就沒辦法出席,你看今晚有個慈善晚會,你現在眼睛看不見要怎麽去參加,媽也是擔心你不在的這段時間公司會變得一團亂,所以媽就暫時先幫你管管而已。”

江津拿回書,重新攤開頁面:“我說不用,晚上的慈善晚會我會按時參加的。”他找不到最開始那一頁,擡頭看李麗琴:“如果你沒事兒的話,我想休息了。”

“也成吧,你這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誰,犟得很。”李麗琴退讓一步,“那你看這樣,你到時候覺得不方便再跟媽說,媽幫你暫時管着,等你眼睛好了再還給你。”

“好。”

李麗琴并沒有老實回家,而是約各個子公司的總經理吃飯,想要在他們手裏分一杯羹。

朱秘書打電話過來,按時間地點人物老實彙報了這件事,說完,他停頓了一下,冒出朱四眼雞式的疑惑:“boss,其實你只要給夫人一個子公司就行了,反正一個小公司,也不會傷筋動骨。”

“想要豺狼不傷人,那就要拔掉它所有的牙齒,不能給它任何卷土重來的喘息時間。”

豺狼在森林草原叫生存,在人類鑄起來的高強玻璃裏活着也叫生存。

朱四眼雞不太懂,但是不妨礙他聽命行事,“我會跟所有人交代好,絕對不會給機會的。”

辛家辦理好出院手續後,先去看了李錦。

李錦雖然一直沒有舒醒,但是狀态在慢慢恢複,醫生也給出了好的診斷意見,現在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他的舒醒,在舒醒之後觀察兩個月,如果沒有問題可以安裝假的顱骨。

辛家松了一口氣。

醫生看她一眼:“不過也麻煩你幫忙催一下李錦的親屬來交住院費和手術費,上次存到賬上的錢好像已經用完了,今天去拿藥的護士跟我說的。”

辛家小雞啄米點點頭,“好,我們會盡快籌到這筆錢的。”

辛家跟李錦說了會兒話,她原本是談天說地胡吹海捧,但是李錦卻給反應的動了動手指頭。

辛家被吓了一跳,直接一個倒仰,差點插進水泥地裏。

“啊——醫生,你快點回來!他的手指頭動了!我的媽呀我的媽呀!他動了!醫生!”

醫生被她這幾嗓子嚎得還以為詐屍了,急匆匆的跑過來又檢查了一次,“是很好的反應,如果你每天都來跟他說說日常生活,他應該很快就能醒。”

“是吧是吧!哈哈哈,剛才是真的動了吧!”辛家高興得轉圈,立馬打電話把這個好消息傳了個遍。

辛家跟董璐交班後,懷着滿滿的好心情去報恩。

她穿着護士服進去,江津脫掉了病號服,穿着豎條紋襯衫站在窗邊回頭看她,“來了?”

“嗯…你幹嘛換衣服?”

“晚上有個慈善晚宴,我要去參加。”

“慈善晚宴,首先你得知道拍賣的是個什麽東西才能出價吧,你現在這樣子怎麽拍?”

江津背着光,奶白色的雲飄到他頭頂,被削得幹幹淨淨的權利和地位變成白色的水晶冠重新加身。

他微彎唇角,氣勢無聲無息的殺了回來,“慈善晚宴拍的不是東西,只是臉面,它啊就是一個讓大家談生意處關系的平臺而已,誰都說不好捐的錢進了誰的腰包。”

他手指按了按手機屏,電子設備盡職盡責的播報了時間。

“還有一個小時開始,你換衣服吧,都已經準備好了。”

辛家:“我也要去嗎?”

“嗯,你是的眼睛和拐杖。”

“我是拐杖,也是眼睛。”

是且只是,當且僅當。

走一步算一步吧,她就陪他走到遇見重見輝煌之前。

辛家換好嫩黃色的小禮服,打開病房的門,引着江津往外走。

“江少爺,你不能走。”

“少爺,你還在養傷,不能出去。”

江津停下,拐杖觸地,他回頭:“問問你們經理,你們真正的老板該是誰?”

他往前走,融進夕陽的餘晖裏,連帶着辛家的裙擺也染上顏色,燦爛如萬能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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