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曉茵提着裙擺下樓,鞋跟觸地的聲音特別清脆。
她的城府還不夠深, 邊往下走, 臉上抑制不住三分嘚瑟, 她遠遠看見江津手裏拿着白瓷盤在點心區附近轉悠。
黃曉茵沒看見她媽媽略帶警告和制止的眼神,臉上帶着三分嬌俏的朝江津走過去,她柔着聲線, 情意綿綿:“江津你來啦。”
江津轉頭, 手裏端着跟他不搭的粉粉白白的各類精致糕點。
他朝黃曉茵點頭:“生日快樂。”
黃曉茵雙手背在身後, 身體前傾, 朝江津眨眨眼:“喂, 只是一聲生日快樂太沒誠意了吧, 沒有給我帶禮物嗎?”
江津目光掠過她, 落在她身後。
“可是江津收到的生日邀請上面沒有要求送禮物這一項呀?”
黃曉茵回頭對上辛家斂光水豔的眸, 脫口而出:“你怎麽在這裏?”
“作為家屬出席。”她又笑,眼睛彎出漂亮的線條, 有着無可名狀的洋洋得意。
“不是因為黃曉茵來的啊。”
“是我們昨天才超市碰到的那個漂亮妹子吧?”
“是, 我估摸着大少爺是帶她來見見世面的,根本就不是因為黃曉茵。”
耳邊一句一句刺耳的話灼得黃曉茵羞恥又難受, 讓她更覺得難受的是那些所謂的朋友幸災樂禍,落井下石。
“你們剛才在二樓看見黃曉茵的表情了嗎?她還以為江津是為了她才來的, 簡直嘴都咧到天上去了。”
“真是搞笑, 別人有沒有女朋友都不知道還自作多情的把自己當成女主人。”
黃曉茵剛才抛媚眼的眼睛似乎用力過猛開始不自覺的抽搐, 她把求救的眼神遞給江津, 只要他能夠稍微幫她一句, 那麽她就不算是完全的自作多情,這樣的局勢完全可以逆轉。
可是她忘了,江津從來不做無謂的示好。
他也聽見了四面八方的調侃讨論聲,但他好似天生就不擅長換位思考,根本沒對黃曉茵楚楚可憐的表情做任何反應。
他移開,就像是看見一件不甚滿意的古玩,不需要再花費多的精力。
他看着辛家,“過來。”
辛家看着黃曉茵魂不守舍的模樣,想要搖着狐貍尾巴好好嘲諷一下,但是聽到江津的話,身體比思想更聽話。
她走過去,江津拿過她手裏的酒杯,作為交換,白瓷盤落在她的手裏。
江津手虛攬着她的腰,唇輕輕的在她眼睑上貼一下,“不需要做那些,你光光鮮鮮的在這兒就足夠了。”
“這樣就可以了嗎?”
“嗯。”特別漂亮的,高不可攀的,剩下的交給他。
辛家的裙擺輕柔的撫着江津西裝褲的熨燙平整的腿邊,他低頭撫了下裙擺。
裙擺被溫柔的力道按下去,然後又順着力量離開的方向輕微的向上蓬松起來,辛家一只手是酒,一只手是點心盤,她低頭瞧了一眼,“裙擺後面太長了,順便幫我牽一下。”
江津:“嗯。”
江津跟大部分人都保持着不鹹不淡的關系,他總是這樣,沒有好奇的欲望也沒有交好的念頭,這樣的他對一個人特殊,那就會變成萬衆矚目。
“嘶,真的假的?”
“我感覺這不是跟我同班的江少爺,肯定是哪裏出錯了。”
“怎麽辦?他們都長得太好看了,我覺得配一臉。”
江津:“好了。”
辛家瞧了一眼,輕輕在他喉結處碰了碰。
黃曉茵怎麽看怎麽覺得那個笑容刺眼,真惡心。
她移開目光,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一邊的母親。
黃曉茵媽媽提着裙擺站到樓梯間,舉杯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現在人基本上到齊了,我先在這裏謝謝各位來給我女兒慶生。”
啪啪啪。
“為了感謝大家的厚愛,茵茵要給大家表演一段小提琴,希望大家能喜歡。”
黃曉茵看着四面八方重新彙過來的眼神,她溫柔的笑了笑,從保姆手裏接過小提琴。
是啊,不就是長得好看,裝扮得人模狗樣嗎?就是一副空架子,內裏的芯兒還是一樣的。
她挺胸擡頭走到寬敞大廳裏臨時搭建起來的小舞臺。
她表情有着藝術家似的仙氣兒,下巴輕輕擱在小提琴尾巴上,手擡起來,動作标準。
她除了小提琴,還會大提琴、鋼琴、芭蕾各種各樣的技能,而辛家可能連一張最簡單的曲譜都看不懂。
辛家這種貨色就只能靠男人吸引點注意力,而她靠的是自己的才華。
黃曉茵心裏的弦緊緊的繃着,各種思緒在沸騰,她恨不得找出辛家一萬個缺點和不足來佐證自己的才華和魅力。
她睜眼準備欣賞一下辛家看她演奏的羨慕表情,但是圍在舞臺前面的都是老一輩的阿姨,她的同齡人都往完全相反的另外一地兒張望,喋喋不休,指指點點。
她目光在人群裏巡了一眼沒找到想要找的人,順着大家的打量往遠處再一看,辛家跟江津靠着窗邊看着對方說話,說到高興點的地方,她又彎唇笑。
她天生自帶笑眼,像是從漫畫裏走出來的女主角,自帶光環。
黃曉茵手裏拉着琴弓狠一用力,發出刺耳難聽的聲響。
她完全沒想到會出這種事,情緒猛地一滞。
站在舞臺下的黃曉茵媽媽表情也好不到哪兒去,“不好意思各位,這孩子好久沒練有點生疏了。”
“沒事兒,就是聽個好玩而已。”
好玩…黃曉茵媽媽是演奏家出身,她聽見這句話略有不滿的轉頭去看說話的人,“這是藝術,不是能用玩這個字形容的。”
“可是你女兒的演奏不就是玩嗎?”
黃曉茵觸到她媽媽的眼睛,急忙收攏發散的思緒,把精神集中在手裏的小提琴上,可是不管她怎麽彈,用了多少技巧,那些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辛家和江津身上,根本不給她一個眼神。
演奏結束,現場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
剛才跟黃曉茵媽媽正面杠上的一個尖嘴猴腮的中年婦女捂着嘴笑了笑,“李太太,你家兒子真是天然發光體,你家兒媳也不錯啊,看上去漂漂亮亮一小姑娘。”
李麗琴看了眼陳玉,略微有些不滿的輕飄飄怼回去,“你家葉然談的女朋友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了吧,難不成你見一面都叫兒媳?那豈不是得有八個兒媳。”
黃曉茵媽媽幫腔:“是啊,這怎麽能随便說兒媳,又不是小戶人家。”
“可是你們也知道我那不争氣兒子的性格,就浪蕩小公子的樣子,可是江大少爺不一樣的啊。”
李麗琴原本是出來散個心,但是心沒散成,倒憋了一肚子的氣回去。
她看完切蛋糕就沒興致了,早早讓司機來接。
張師傅也在她家工作十來年了,一看李麗琴的表情就知道她心情不好,李麗琴手撐着頭,斜斜的看着正在開車勸慰她的司機,“張師傅,你覺得對付一個不知進退的人什麽樣的方法最管用?”
“這個,我肯定是抓那個人的辮子,夫人你用不上這種方法的。”
李麗琴沒想到一向是以勢壓人的自己有一天還會用這種下三濫方法的一天,她想着自己被辛家拉低了檔次就來氣,回去看見正在拖地的胡悅就更來氣。
“前幾天我老公從印尼帶回來了極品燕窩,你拿出來給我弄點宵夜。”
“這麽晚嗎?”
“這麽晚你就不能做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這就去做。”
“做個新鮮的,不要總是那麽老套,我給你錢養着你,你好歹給點價值是不是?”
李麗琴看着胡悅唯唯諾諾的臉,心情才算敞亮點,她上去洗了個澡,穿着一身真絲睡衣下來看電視,廚房裏有鍋碗瓢盆碰撞時發出的聲響,她蔑一眼,勾了勾唇角。
“胡姨,還沒好啊?”
胡悅匆匆忙忙端着一白色小瓷碗從廚房走出來。
瓷碗磕在茶幾玻璃上發出清脆的聲響,胡悅弓着腰背,臉上露出笑:“夫人,這個酒釀燕窩我也是第一次做,你嘗嘗看。”
李麗琴翹着腿,舀了一勺,擰了擰秀挺的眉。
“你這是想燙死我啊,至少冷一冷再給我啊。”
“還有,這燕窩很貴的,你要做就認真點做,這是什麽怪味道啊。”
李麗琴攏了攏睡衣起身,“倒了吧,我睡了。”
李麗琴甩着臀往樓上走,有垂感的睡衣一蕩一蕩的,胡悅突然開口叫住她,李麗琴站在樓梯中間回頭看她。
“夫人,前幾天你拿回來的包有好多掐痕,這皮好像不好弄…”
“扔了…”李麗琴一頓,似笑非笑,“或者送給你也行,這包就算是有點損傷也值幾個錢。”
李麗琴看着胡悅喜滋滋的笑容,居高臨下的快/感更強烈,雖然辛家惹人嫌,但是她媽還行。
李麗琴緩了緩臉色,“胡姨,時間太晚了,收拾好早點休息。”
“好的,夫人。”
這時候,門打開,剛從觥籌交錯的酒局上回來的江天利滿身酒氣的搖搖晃晃進了屋。
李麗琴真是嫌棄他這副不重儀容的模樣,笑容微斂,浮于表面,“回來了?”
“嗯。”
李麗琴假意的關心道:“洗了澡早點睡。”
“好。”
李麗琴上了二樓,她在江怡卧室門口停了停,轉身回了主卧。
她掀開被子正準備睡覺的時候,手機屏突然亮了,她看了眼,拿着手機進了衛生間,反鎖上門。
“這麽快就有收獲?”
“剛查到辛家的基本資料,今晚上開始輪流派人跟蹤。”
“那你打電話給我幹什麽?嫌訂金不夠?”
“不不不,我們是專業團隊,從來不坐地起價,照片視頻信息值多少錢我們就收多少錢,只是為了向客戶你展現一下我們的專業能力,現在有一份意外發現的小禮品送給您。”
李麗琴手機震了一下。
“我給您傳過去了,您現在可以查看一下。”
李麗琴打開,對面男聲親切又不失禮節,給她當頭一棒。
“這是我們之前在拍另外一個活的時候,在酒店意外拍到的人,其中男性是您的丈夫江先生,女性是這次目标對象的母親胡悅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