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七情六欲,所以啊, 人生才會悲喜交加。
不要試圖跟喝醉的人講道理, 這時候的敵人抵抗意志十分強烈, 只能智取不能力敵。
江津一靠近辛家就哭,他只得擡起雙手,保持住距離遙遙看着她。
她眼角天然地帶着一點弧度, 揉紅的部分像漂亮的桃花蓋在眼睑上, 親一下就會掉。
江津無奈的彎了彎唇, 眼裏的暗色慢慢消融, 他看着她的眼睛, 道了人生第一次歉。
辛家昂着頭, 要多作有多作, “那你說你為什麽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因為不是神。”他凝着神看她, “所以如果有下次你要告訴我。”
辛家皺皺鼻頭,“你應該說沒有下次了。”
江津看着她, 流露出很難用語言形容的笑容, 像是揶揄,也類似于縱容:“估計還會有下次。”
“那…我下次不高興的話就把你的拖鞋藏起來。”
“… …”
江津舌掃了掃牙龈, “也行。”
他朝她攤開手,“走吧, 回家。”
辛家沿着盲道慢慢走向他, 身後的路燈一盞一盞熄滅, 該回家了。
江津把辛家撈回家的時候已經早上七點了, 他洗了個澡就直接出門了, 任由辛家昏天黑地的睡。
辛家對昨天晚上的印象很模糊,但是隐約記得是江津來接她了。
她打了個哈欠,掀被子揉眼睛走出去。
房間浸在夕陽裏,辛家搖頭晃腦的看了一會兒,搜腸刮肚的感嘆道:“安靜如雞。”
她欣賞完了城市夕陽紅,咬着一片吐司挨個房間看了一遍,江津不在家,不知道去哪兒了。
她聽到自己的鈴聲,循着聲音去找,翻到被抱枕壓得喘不過氣的手機。
“喂?”
“辛家,你在哪兒?”
“在家。”
“你幾點走的?也不叫我起來送你,一個人,深更半夜的,太危險了。”
“不記得幾點走的,不過江津來接我了,所以我現在胳膊和腿都還在。”
李錦那邊聲音默了一下,“你現在才醒?”
辛家把開了免提的手機放在桌上,仰頭喝了口水,然後把變柔軟的吐司囫囵吞下,“嗯,才醒。”
“你可能要過來工作室一趟。”
“現在?”
“嗯,電話裏說不清楚,你過來看看就知道了。”
“你們都在?”
“嗯,都在。”
辛家眨眨眼,回憶了一下昨天做的事情,沒做什麽反.黨.反.政.府的壞事。
“你們等一下,我這就過去。”
辛家洗了個澡,打車過去,工作室裏熱火朝天,不時有工人進進出出。
粉紅色沙發、黑白時尚辦公桌、童趣十足的茶幾、溫馨漂亮的吊籃床… …
“讓一讓哈。”
辛家往邊上避開半步,看着有人扛着一大包五顏六色的娃娃進去。
辛家一臉懵逼跟站在裏面的李錦對視,“為什麽全部買的這種弱智風格?”
邊上站着的鄧莊對辛家使用的形容詞一百二十分的不滿意,他翻了個白眼:“什麽叫弱智風格?”
“不好意思,讓一讓。”
辛家讓開,看着儲物櫃上畫着的可愛兔子和蘑菇屋,實例證明:“這就叫弱智風格,你幹嘛買這麽幼稚的東西?”
李錦擺擺手,心累如狗:“不是他買的,你進來就知道了。”
裏面工人各自負責自己的部分,秩序井然,而一個穿着騷包的藍色襯衣的男人正在房間裏比劃,似乎在對房間的整個布局進行評價。
“誰啊?”
“不知道,我們一來這裏就看見他們在裏面忙活了,說是負責工作室的裝修設計。”
辛家目光在他們臉上巡了一圈,搖頭擺手,“跟我沒什麽關系,不是我找的。”
這時,騷包藍遠遠看見她,“請問是辛家辛女士嗎?”
辛家轉頭對上一張笑容熱情的娃娃臉。
娃娃臉挑挑眉,露出八顆牙齒的标準微笑,“辛家女士?你還記得我吧?”
辛家目光在他臉上頓住,在腦海裏稍微搜了搜,沒有印象。
騷包藍看着她的表情,誇張的嘆了口氣,“看來我沒有給你留下深刻印象,那就只能重新自我介紹一下了,你好,我叫陶葉然。”
辛家想起來了,“江津的朋友吧?”
“對,我們在江怡生日宴上見過一次。”陶葉然做了一個偷吃的動作。
辛家:“可是,你為什麽在這兒?”
“江津讓我來的,說是讓我幫你把工作室裝修一下,不過早上我沒有聯系上你,江津又讓我盡可能快的出結果,所以我就根據你們牆的風格确定了基調直接裝修了。”
“能省事當然是好的,但是江津為什麽要讓你來幫我們裝修?”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按着他說的做。”
李錦略微有點不爽,他雙手揣兜裏,煩躁的蹙着眉心,“現在怎麽辦?”
董璐這才知道前因,她心大,無所謂的開口道:“就讓他們裝吧,反正我們都是亂來的,有人幫忙不是更好。”
“是我們的工作室,應該按我們的意思來啊。”
陶葉然聽見這句話側頭看了李錦一眼,他報以歉意的一笑:“因為江津說辛家不太在意這些細節,所以我才沒有經過你們同意定了風格,如果你們對現在這個風格不滿意的話,我們可以從頭開始。”
辛家點點頭:“如果你不喜歡這個風格那就重新來,反正專業人士肯定能弄到你滿意為止。”
李錦對裝修一點興趣都沒有,他看着已經自發站隊結束的辛家,冷嗤一聲,無力地吐出一口氣,擺擺手,“算了,都已經弄好了,我現在又讓重來好像故意的一樣,就這樣成了。”
他揣着手往外走,葉希成推推眼鏡看他,“去哪兒?”
“這裏不是已經有專業人士了嗎?那我這種人與其呆在這裏擋事,不如回去睡個覺。”
葉希成一想也對,“那我們也走?”
“嗯,走吧,昨天玩太晚了,現在撐不住了。”
“我也是,想睡個覺。”
三個人走了幾步,董璐回頭看辛家,“你不走?”
“我有個電話,你們先走吧,反正我們也不順路。”
李錦在一層等他們,看見他們,“辛家呢?衛生間?”
“不是,她說有電話要接。”
李錦:“哦,那我們等一會兒吧。”
董璐:“不用了,她也不順路,而且我看來電顯示是江津,估計是接她來了。”
李錦抖着玩的腿一滞,吊兒郎當的彎了彎唇,“那算了,不吃這把狗糧了,走吧。”
出去的時候,他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電梯門緊緊閉着,并沒有出現一個穿嫩黃裙的女孩子。
辛家站在安全通道裏接了電話。
江津的聲調慢,詞少,像是技藝稀松的琴藝,問她:“在哪兒?”
“工作室。你怎麽突然找人來裝修工作室,之前都沒提過。”
“早上臨時決定的。”江津連詞成句彈出有旋律的曲調,“昨天聽你說想分手但吃人手軟拿人嘴短,所以說不出口。”
“… …”辛家不自然的用腳尖踢了踢牆壁。
“為了讓你更愧疚,所以我早上臨時決定幫你把工作室也裝了。”
她腳尖一頓,那些詞不達意的溫柔吞沒了她。
江津:“那邊裝修有人看着,你現在回家一趟。”
“你回去了?”
“嗯。”
辛家順着安全通道往下,“那你等我一下,我現在回去。”
夕陽清晖朗朗,辛家像一頭油光水滑的豹子一頭紮進金黃色歡愉裏。
她回家的時候,江津正坐在沙發上看文件,聽見聲音,他擡頭,臉龐有剛洗完澡的濕潤,“回來了?”
“唔…回是回來了,只是這些是什麽?”
“禮服。”
“我的意思是你幹嘛搬這麽多禮服到家裏,而且還有很多首飾盒。”
辛家想到什麽,突然憂心忡忡的看向江津,“是不是租了工作室,還請專業團隊來裝修把你錢花光了?”
“… …”江津扣上文件,打斷辛家的奇思妙想,“放心,暫時花不完,你還得更努力。”
辛家把演技一收,露出好奇的笑:“你把這些東西搬回來做什麽?”
“昨天黃曉茵邀請大家今天去參加她的生日宴了,我拒絕了,但是她今天又通過江怡發來邀請了。”
“所以你想讓我跟你一起去?”
“嗯,去嗎?”
江津的眼睛平靜得像是防彈玻璃,清澈冰冷不帶或好或壞的一絲情緒,辛家下意識的下搭眼睑,避開他的眼睛,“我就不去了吧…我又不認識你的同學。”
“辛家,你可以永遠記得你窮,永遠不放棄作為一個窮人該有的自尊心,但是你不能把自己困在那方天地裏,有機會的時候就要往上爬,有手遞給你的時候就一定要抓住,你明白嗎?”
江津的笑容很淡又鋒利,永遠帶着上位者的掌控力,他站在她身後,所以她什麽都不用怕。
“我在感知別人情緒上天生就弱,所以我不能做到每次都遷就你,所以我現在給你方法讓你變得不用再害怕任何人。”
辛家:“我想去。”
“接下來你認真聽我說每句話,每一步都按照我說的去做,不要出一點差錯,我教給你方法,只教你一次。”
華燈初上,一棟別墅裏燈火通明,歡快的笑聲壓不住從風窗縫隙裏竄出來。
黃曉茵坐在客廳裏,陪提前到來的同學和朋友們聊天,另外一邊,黃曉茵的媽媽也正在陪各家夫人聊天,黃曉茵每年的生日宴都是這樣,含着太多人的祝福。
按理說她應該習以為常,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對今年生日的期待特別高。
大概是因為要來一位特別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