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家定定的看着李麗琴, 最初的難堪和羞惱過後,內裏被倔強和不服氣刺得她頭重腳輕。
她放下筷子, 乖巧的抿了口水,“阿姨,跟你一起吃飯真的很倒胃口,我好像吃不下去了。”
李麗琴臉上的表情冷了冷,“你媽就是這麽教你規矩的?有沒有點素質?”
辛家:“我一直都沒大沒小沒規矩,阿姨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牙尖嘴利,像是一頭炸了毛的獅子。
比起辛家的大反應,李麗琴在用餐之餘還極其有閑情逸致的晃了晃高腳杯, 抿了口葡萄酒。
辛家學不會她那副做派,只能看見李麗琴做完這一切,像是看低等生物一樣可憐她,“有錢就會被當做壞人, 就好像每次都顯得我以勢壓人,但是你應該清楚的啊,阿姨說的都是心裏話。”
是啊都是心裏話,每個字都是剝開那些虛榮外衣的大實話。
在辛家出生到現在活成了一個大寫的笑話,她想要掙脫束縛成為自由自在的存在, 但是沒錢吃喝拉撒都是問題;她想要假裝自己随性爽快,但是見到賺錢的機會總是習慣性變得狡猾又市儈;她假裝自己什麽都不缺,這種假裝在江津的配合下變得大張旗鼓。
不管心裏多兵荒馬亂, 面上辛家臨危不亂, 就像是這對峙的一幕在心底演練過千百遍。
她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在哪兒丢人也不能讓不喜歡自己的人看笑話。
“阿姨,你既然跟我說心裏話,那麽也跟你說說心裏話。”她五官稚嫩,聲音細且甜,有點微秾的鼻音,但是氣勢在李麗琴面前不落分毫,“我退一萬步打個不太恰當的比方。”
辛家笑容極美,帶着讓人不能直視的光,“就算兜兜轉轉,我跟江津分手,他最後還是選擇跟門當戶對的女生結婚了,但是啊,阿姨,你好像得清楚一件事。”
“我-永-遠-都會有讓-他-出-軌-的-資-本。”
一字一句,狂妄無比。
李麗琴在談話到現在,第一次對辛家的不識趣感到憤怒,他漸漸沉了眸,眼底射出冷光,“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才二十歲出頭就想給人當小三,實在是有點不要臉。”
“我說了是個比方。”
“誰知道往後會發生什麽,既然你現在有這種想法,那以後做出來也不算什麽奇怪的事情,你這種見錢眼開的女生我見的多了。”
辛家呵笑一聲,覺得荒謬。
李麗琴自認為扳回一局,她彎了彎唇,笑容帶着富太太聚會常用的衿貴,“你也不要覺得委屈,我又沒說錯。”
這個世界從來不同情弱者,所以辛家一點都不委屈。
在她野蠻的信條裏,一點都不能輸。
辛家似笑非笑,滿嘴跑火車:“那就借你吉言,以後我說不定要攪得你們江家雞犬不寧。”
辛家起身拉開門往外走。
李麗琴:“阿姨是過來人,你要知道江津現在還年輕,可能會被你長得好看迷惑住,但是等他見的人多了,你覺得你又算個什麽?”
辛家腳步輕頓一下,沒回答也沒回頭。
江怡:“媽,你不管管她。”
李麗琴不甚滿意的看了一眼江怡,“我不是跟你說了要做一個淑女,不能随便大吼大叫的嗎?”
江怡不高興的拿筷子戳了戳飯,“可是你明明說了會好好收拾一下辛家的。”
李麗琴微不可見的蹙了蹙眉,很快,她展眸沒讓江怡看見她眼底的冷意,“事情要一步一步做,飯要一口一口吃,你這毛躁的性子到底是跟誰學的?”
江怡直接摔了筷子,更不高興了,“反正我就是個野孩子,哪哪都不好行了吧,不吃了,難吃死了,要吃你自己吃!”
說完,江怡噔噔的氣沖沖往樓上跑。
辛家回家的時候,胡悅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邊織毛衣。
聽見門打開的聲音,她頭往下壓,目光順着鏡片上面看出來,“怎麽這麽快回來了?吃完了?”
“嗯,吃完了。”辛家脫鞋進屋,喝了一整杯冷卻的沸水。
辛家胡亂的抹了抹唇角:“媽,我太困了,準備早點睡。”
胡悅還想問問吃飯的事兒,但是看見辛家眼底隐見的不耐煩,收了口,“成吧,你先睡吧。”
辛家洗澡把自己揣進被窩裏,強迫自己睡覺,但是她睡不着,翻來覆去的掙紮。
江津的電話打過來,辛家看了好一會兒屏幕,直到它挂斷。
平日裏江津打一次就不打了,這次好像是真的有事找她,又來了一個電話。
辛家作為一個宰相肚裏能撐船的大人物,在電話響第五次的時候大人有大量的接了電話。
對面悉悉索索有說話聲音,離聽筒近的酥軟的呼吸聲沿着電話線準确無誤的落在辛家耳邊。
她頭皮一麻,渾身炸起的毛一下就被捋順了。
江津還不說話,其它人忍不住了,“快點問啊,江津,玩游戲嘛就是要願賭服輸。”
“對,你都答應了要問的,現在不玩就不夠意思了啊。”
辛家耐心等着,好一會兒之後,江津才開口道:“在?”
“嗯,在。”
“說出喜歡我的三個原因。”
“… …”辛家遲鈍一步反應過來他們在玩真心話大冒險。
她一時沒說話,對面哄的一下就笑起來。
“卧槽,人家根本就不喜歡你好嗎?江大少爺,這下玩脫咯。”
“搞笑死了,我好看把手機翻過來看看是哪個小可愛。”
“哈哈哈哈,老子的肚子都要被笑痛了。”
江津安靜的沉着眸,他倚着沙發坐着,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表盤,老神在在。
辛家:“我說喜歡你的三個原因就行了是嗎?”
“嗯。”
其它人都當作是整蠱江津這個悶壺的游戲,只有兩個當事人特別認真。
辛家看着漆黑的天花板,眨眨眼,給了第一個,“你長得好身材也好。”
剛才起哄笑的人下意識的轉了一個禽獸的視覺角度去看江津身體。
有人嘟嘟囔囔:“靠,這個女的跟少爺關系不一般啊。”
“聽出來了…+1”
江津沒有管身邊人的反應,淺淺的彎了彎唇,“第二。”
“第二啊,有錢。”
“第三。”
“性格…嗯…性格不怎麽樣,第三更有錢。”
“噗,這就是個小財迷。”
“少爺,人家根本就不喜歡你的內在,只喜歡你的錢和臉,哦哦,還有身材。”
大家又笑做一團。
辛家心裏卻因為這個問題變得無比敞亮起來,“每個人對喜歡的标準又不一樣,喜歡外在又不一定是膚淺,所以,江津,我允許你喜歡我膚白貌美腰細胸大。”
辛家清軟的聲音傳過高科技介質落在江津耳邊,炸成漂亮的煙花。
洋洋得意的聲音和上帝垂青賜給的美貌是辛家啃食他靈魂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