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昆侖介入村子幼兒猝死事件之前已經有衙門介入,九臯跟絲蘿到之前,他們已經在村裏待了大半個月,像是挑釁般,這個月份幼兒的猝死量竟是上個月份的兩倍,很是吓人。
九臯跟絲蘿到村子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夜裏的村莊籠罩着一股詭異的黑氣,絲蘿皺了皺眉,說:“到底是什麽東西在這裏作祟?”
九臯帶着她往衙門走,裏面正坐着兩個衙役,看到九臯進來,起身迎道:“這位就是道長吧?”
他的目光落到絲蘿時候身上:“這位是?”
九臯道:“我夫人。”
衙役多看了絲蘿兩眼,在九臯審視的目光中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忙道:“好的,那先帶您二位去休息吧?順便跟你講講現在的情況。”
這位衙役是從京裏安排來的,負責追蹤這件事。
這村的名字叫鳳金村,一直在這裏生活着,村子人不過百餘人,在年初開始,村子裏出生的幼兒就絡繹不絕,村裏的女人幾乎都懷孕了,還有很多沒有出嫁的豆蔻年紀的小姑娘也懷了身子,第一個未出閣而懷孕的姑娘按照村裏的習俗,被浸了豬籠,自那之後,村裏的女人開始絡繹不絕懷孕,簡直詭異。
“浸豬籠?”九臯複述了一遍。
“是的,鳳金村民風淳樸,對這些事不能容忍。”衙役說,“但是女子未婚先孕的事情很少見,我也是聽說的,最轟轟烈烈的一次還是當初的村裏大戶人家的小女兒,也不知道跟哪個奸夫做了那檔子事,還沒定下親家就大了肚子,鬧得沸沸揚揚,把她浸豬籠的時候,她的親爹親媽都沒有到現場來看,聽說那帶着兩條命的屍體,都沒有人收屍,直接被丢到村外的亂葬崗處置了。”
“民風淳樸。”絲蘿細細嚼着這四個字,輕輕嗤笑了一聲,“她一看就是被不知道什麽東西害得有這樣的異常,竟不由分說就把人給弄死,這也是民風淳樸嗎?”
“就算發生了未婚先孕的事情,憑什麽讓女子一人負責?”
衙役被她問得愣住,九臯出聲問:“那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起初女人懷孕的時候,會生下死屍,然後卧病在床,後來久而久之,所有誕下過死嬰的女人全都在夜裏離奇死亡,村子裏瞬間沒剩多少人,基本上都是男人。”
說到這裏,衙役頓了一下,他說:“緊接着,有男子開始懷孕了。”
男子懷孕簡直是聞所未聞的事。
“男子懷孕,會以驚人的速度衰老,不等他活着把嬰兒生出來……也可能生不出來。”衙役說,“男子懷孕也是生下死嬰,但是他們是被剖開腹部取出嬰兒,這事危及到了整個村的存亡問題,他們才把這件事報到了上頭去。”
九臯皺眉問道:“一開始沒報上去?”
衙役點了點頭。
“畢竟女人生死嬰的情況也不是沒發生過,只是男子懷孕這件事,确實有點玄乎了。”
“但同時間發生這麽多起,那就不正常了。”九臯皺眉道。
衙役點頭道:“他們村長那時候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等到後來兜不住了,才跟上頭彙報。”
九臯:“好,我知道了。”
“那道長明日跟我們一塊去調查吧。”到了廂房前,衙役停了下來,恭敬道。
風金村條件比較差,廂房又小又破舊,還散發着一股黴味兒,九臯打量了幾眼,問絲蘿:“你會不會睡不慣?”
絲蘿擺了擺手:“不會。”
她更破舊的山洞都住過,這兒對她來說也算勉強能接受了。
九臯點了點頭,他打開櫃子看了一眼,發現除了床上的被褥,整個房間沒有別的被褥了,而且哪哪都是灰,看起來很髒。
他伸手一揮,把整屋的灰給盡數拂去,搖曳的燭火也被他增了好些光亮,這破舊的廂房看起來舒服不少。
“你先休息吧。”九臯道。
絲蘿奇怪地看他:“那你呢?”
“我四處走走。”九臯道。
絲蘿皺了皺眉,說:“明天再去,今晚別留我一個人在這裏睡。”
她語氣有些可憐兮兮,一直盯着九臯。
九臯嘆了一口氣,說:“好吧。”
說着,他飛到房梁上,穩穩坐下之後,開始眯着眼睛休息。
“九臯!”絲蘿又叫他了。
九臯懶洋洋看了她一眼。
“怎麽了?”
“你下來跟我一塊睡,我害怕。”絲蘿委屈道,“你往那兒去休息,留我一個人睡,跟出去有什麽區別?”
九臯說:“就一床被褥。”
一聽這話,絲蘿立馬拿出自己的藏寶袋,在裏頭翻了翻,掏出一床柔軟的小被子:“我有被子,不跟你搶。”
拗不過她,九臯只好從房梁上跳了下來。
“怎麽的還随身帶被子?”
“這是我自己做的。”絲蘿低頭認真地把被子給展平,“很小,變成兔子睡進去正正好,這料子還是你給我尋來的,舒服又暖和。”
說着,她用臉蹭了蹭被褥。
九臯眉頭微動,他忽然想起自己藏寶袋裏也有一條差不多款式的被子,只是上頭沾了些血漬,被很好地包了起來。
“快來休息吧。”絲蘿拍了拍旁邊的位置,輕聲道。
這還是九臯回來後,他們第一次同床共枕,絲蘿有些緊張地盯着九臯鋒利的側臉,桌上的燭火一晃一晃,在他高挺的鼻梁下打出陰影。
“你不睡嗎?”九臯突然出聲問。
絲蘿緩緩眨了眨眼睛,說:“睡呀。”
“那怎麽還盯着我看?”九臯問。
“你閉着眼,怎麽知道我盯着你看。”小兔子還慌了一下,故作鎮定地翻了個身,把視線給收了回來。
九臯輕笑了一聲,他輕輕擡手,把桌上的燭火給滅了。
“睡吧。”
絲蘿又翻了個身,側身看着九臯。
他緊閉着眼,保持着固定的姿勢,呼吸緩緩,月光清冷又安靜,如數落到他的眉頭、鼻尖、唇瓣。
絲蘿盯着他看了好一會,突然輕手輕腳支起了身子,湊過去,在九臯的唇邊落下一個輕飄飄的吻。
九臯倏地睜開了眼睛,吓得做壞事的兔子僵在原地,尴尬地看着她。
“還不睡?”
親都親了,都被抓到了,這麽寡淡地縮回去,多少有點虧了。
絲蘿耳根子發燙,大膽地伸出舌頭,舔了一下九臯的下唇。
九臯眸光一緊,濕潤溫暖的觸感讓他喉嚨微動,不再是上次的冷木頭,他單手按住絲蘿的後腦勺,很快掌握了主動權,擡着下巴把絲蘿的唇給堵了個結結實實。
還是一樣強勢的親吻,絲蘿趴在他的胸膛處,手緊張地攥着九臯的衣襟,久違的相互主動的吻很快讓屋內的溫度迅速升溫,絲蘿小口吮吸着九臯的舌,她眸有些紅,喉嚨裏不受控制般發出些哼哼聲。
半晌,唇分。
絲蘿嘴唇被咬的發紅,她驚喜地看着身下的人。
“你是不是——”
九臯目光清冷,看着她。
絲蘿瞬間焉了氣般錘了他一圈。
“你沒記起來啊?”
九臯臉色有點臭:“我沒記起來就不能親你了?”
絲蘿哼哼了兩聲,翻了個身從他身上下去,有些賭氣般滾回自己的小被子裏。
“我還沒生氣呢,你倒還生氣了。”九臯把她的肩膀給掰了回來,說,“又在惱火什麽?”
“你沒記起來做什麽親我?”絲蘿委屈地看着他。
九臯問:“不是你先親我的嗎?”
“那你也親我了。”絲蘿控訴道,“那次親你,你不是木頭似的嗎?”
九臯眼裏是蕩開的笑意:“你不是說了嗎?有助于幫我盡快恢複記憶,我不能光讓你一個人賣力吧?”
這樣的目光又讓絲蘿感覺他的記憶像是回來了,以前的九臯也會用這樣溫柔的目光看着自己。
她壓根也沒生氣,翻了個身變成兔子之後,在九臯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裹着自己的小被子睡去了。
九臯摸了摸她身上柔軟的白毛,目光有些深沉。
“要是我永遠都想不起來呢?”九臯幽幽道。
被薅了幾把毛的絲蘿兔身一僵,她迅速化了人形,整個人都趴在九臯身上,她臉頰暈着尚未化開的酡紅,眼睛圓圓的,看着九臯。
“那你也是我的九臯,我的夫君。”她說我九臯眸光微滞,伸手把她攬進懷裏。
“絲蘿,謝謝你。”
雖然他沒有那段日子的記憶,但是對絲蘿的情感卻是如此熟悉,如此濃烈。
絲蘿緊緊抱着九臯的腰,心裏從未像此刻一樣滿足過。
在天界的時候,天帝說她已經恢複了神仙的身份,作為一只兔妖,想要飛升成為神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沾了蘿月仙子的光,她竟然也能體會當神仙的滋味。
只是那滋味并不如跟九臯在人間當一個普通兔妖來得痛快和高興。
所以在天帝跟她确認多次,到底要不要放棄神仙的身份下凡時,絲蘿毫不猶豫答應了。
只是虧欠了別鶴和蘿月。
所以絲蘿不論如何,都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把別鶴交給自己的事情辦好,讓蘿月仙子能夠重新回到天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