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森·布朗寧,一只精靈。
……不管他本精再如何否認、鄙視、貶低這整個種族——他也是一只精靈。
即使很多種族特性對這只精靈壓根就是空氣——他沒有夜視能力、魔法天賦絕倫、沉迷于金光閃閃的小錢錢、喜歡吵鬧的人群、喜歡吃肉,等等等等——
但是。
從小接受的“珍惜身體部位”教育,并不是一次背棄就能徹底抛在腦後的。
小精靈最皮的時候的确有些和所有特性反着來的意思——他有過大聲揚言“我将來要和幾百個風格各異的小姐姐在一起,就是不理你,氣死你氣死你”把喜歡自己的女孩氣哭的輝煌戰績——
然而,等到洛森真正長大,帶着妹妹來到人類世界,開始摸爬滾打後……
他才明白,無論那些精靈是否本質上是傻逼,和人類一比——精靈們的身體起碼都是幹淨的。
在精靈世界的底層摸爬滾打讓他學會了仇恨;在人類世界的底層摸爬滾打讓他學會了惡心。
在貴族圈子深處摸爬滾打後……他更是明白了,什麽叫真正的“作嘔”。
今天這個男人和這個女人交配,明天他們又互相換了一個新對象,還沒嘗到又惦記着後天的……還美其名曰“追求快樂”。
“伴侶”,就好像只是個有保質期的商品。
但商品也沒什麽不好,商品有标簽,有數字,能給他帶來金光閃閃的小錢錢。
所以,這不影響洛森尊重人類的生活方式,并精心僞裝成他們之中最“有魅力”的一員,從而作為“前輩”的角色,賺到大把大把的金幣(。)
這位萬能的奸商畫過澀圖,寫過黃書,作為攝影師拍過小電影,甚至還給貴族圈子裏的某對男女尋找合适的“道具與場地”,偶爾“牽線搭橋”——
雖然那次生意後他胃裏翻江倒海,自己爬到郊外的小樹林裏扶着樹吐得天昏地暗。
而人類雄性的種族天性也是那樣的,他們每天早上都會有自然的欲望,而他們總會不自覺地去追求同族的雌性,看到和那方面有關的暗示會露出下流的表情,小黃書小黃圖小電影等等等五花八門的産業,就是為了滿足他們的——
呃,欲望?尊嚴?
精靈搞不懂這些。
他不喜歡觸碰,不喜歡戀愛,不喜歡任何意義上的感情或身體聯系,發自內心覺得人類都是行走的錢幣袋子。
哦,只除了蠢寶寶,她連商品都不是,賣出去估計還會因為售後服務虧他錢。
某種意義上,布朗寧,與法師界第一的斯威特擁有同等高度的傲慢。
但無所不能的布朗寧可不會像愚蠢的斯威特那樣遠遠避開——是的,專門指代那個走路都要把眼睛往天上長的蠢寶寶——
他将這份傲慢藏得極好,最大的堅持,就是沒真正和什麽異性發生關系。
洛森甚至沒真正有過“生理沖動”,他知道按照人類世界的标準這個狀況很丢臉(他們好像把“不舉”與“禿頭”間接畫了等號),但他不在乎,沒有“生理沖動”也意味着不會發生什麽“瘋狂迷戀某個雌性、瘋狂想和該雌性大和諧、導致瘋狂降智、瘋狂流失小錢錢”的事件。
多好啊,省心還省錢。
然而,然而……
“完了。”
愚蠢的,可惡的,令人生厭的哭寶寶。
她究竟要為什麽一個勁地蹭啊??
她有限的腦容量果然是被“甜食”與“眼淚”灌滿了吧??
精靈待在床底,和自己的“難題”瞪到眼睛發酸——這是這只精靈難得的靜止狀态,要知道他是個連上課睡覺都會無意識轉筆、趴別人床上睡覺都會手賤去摟腰的多動症——
見鬼,為什麽他會在睡夢中手賤——他應該先剁了自己的手——不過剁了手之後就剁不了這個“難題”了——菜刀,菜刀,菜刀能行嗎,他需要一把菜刀,或者來把切肉刀——
……布朗寧同學現在這個狀态,一半是被哭寶寶的瞎蹭瞎拱氣懵了,一半是被自己的“難題”吓懵了。
真的被吓懵了。
從未出現過這種情況。
……而洛森拒絕相信自己以後也會出現這種情況。
他此刻,也是真正意義上想“一絕後患”。
正當他魂不守舍地打算爬出去找把菜刀,卻突然發現,被自己瞪了許久的“難題”,已經暫時“消退”了。
……按照常識,“難題”在沒有任何後續刺激且主人極度混亂崩潰的心情下,也早該“消退”了。
但洛森長長舒了口氣,他感覺自己就像是發現惡性腫瘤變成了良性腫瘤,死亡變成了死緩。
不。
冷靜。
冷靜。
重新捋一捋,別慌,布朗寧。
精靈抱住膝蓋,弓緊腰把臉埋進雙臂,眼睛在黑暗裏警惕地閃動,就和小時候躲在樹上的姿态一樣。
他可是精靈啊?他怎麽可能會和那些令人作嘔的人類一樣有這種、這種——
大約又崩潰了幾分鐘後,洛森意識到,靠自己是絕對冷靜不下來了。
要想不出去找菜刀玩,自己必須尋求幫助。
……聯系莉莉?
不不不不,絕不,這種事關“污濁惡心無窮作嘔”的兩性話題,死也不能和親妹妹提。
……聯系那些狼人?
不不不,絕不,想想都會因為那些犬科長輩憐憫慈愛的目光而發抖。
等等,他不需要幫助,他只需要一些建議,一些肯定,一些鼓勵……
【五分鐘後,澤奧西斯宿舍】
捷克:“喂?”
“喂。”
聯絡喇叭裏傳來他室友鎮定冷靜的詢問:“你覺得我想把哔——切除,除了牛排刀與酒精棉以外,還需要止血鉗嗎?”
捷克:“……”
他瞬間驚恐地夾緊雙腿。
“你在哪?你現在位于哪裏?”
捷克寒毛直豎地抖着嗓子:“你別沖動啊洛森?再怎麽說也不能從事那種工作賺錢啊?剝奪他人X生活能力是天打雷劈——”
“不不不,你想什麽呢。”
他室友一如既往地發出輕佻笑聲,“我沒打算剝奪別人的,我打算剁了我自己的哔——”
捷克:媽媽啊!!!
“我這兒現在有一把牛排刀,一只銀托盤,一杯快過期的葡萄酒,一盒子酒精棉……”
布朗寧同學清點了一下東西,他後方昏迷在牆角的女仆腰間裝聯絡喇叭的袋子空蕩蕩的:“……總之那個女仆暫時只有這些,不夠的話我再摸走她的鑰匙去員工休息室……我覺得止血鉗不是必要的……”
以及考慮到複原的特殊性,我特意“借”了把斯威特家的專屬牛排刀呢,有附帶魔法的,絕對能造成永久傷害,無法愈合重生,耶。
“你冷靜!大哥!你冷靜!冷靜!”
捷克在這位恐怖陳述手術道具的過程中率先崩潰了:“出什麽事了!你先說說出什麽事了!跟什麽過不去幹嘛跟自己的哔——過不去!嗚嗚嗚嗚媽媽!”
洛森:“……”
哇,這個反應。
真不愧是重視欲望的人類。
“有這麽誇張嗎。”
我只是想切除一個變異壞掉的器官啊。
頂多就是痛一會兒吧。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進行什麽恐怖活動的精靈
捷克:“有啊!太誇張了!誇張到我快哭了啊大哥!大哥!究竟發生了什麽你不要這樣,嗚嗚嗚好吓人啊!”
洛森:“……”
他給自己的好兄弟打這通聯絡喇叭,無非是想受到點同齡男生的鼓勵,确認一下自己的決策是否正确。
……可對方的态度告訴他,這個決策可能非常、極端不對勁。
呃,為什麽?
“好吧,你聽聽發生了什麽,然後站在我的角度理解一下,再仔細想想。事情是這樣的……”
【我是個精靈,我很愛護身體,我拒絕擁有“伴侶”,拒絕成為像你們這些濫交的人類。】
洛森卡了卡,意識到實話大概不能說出去。
縮略一下,“我拒絕濫交”?
得了吧,“濫交”就是他潛心塑造的形象啊,小錢錢還要不要了。
“我……對一個女生……一個家夥……一只生物……呃……”
捷克聽不懂了:“什麽?什麽?你對什麽東西?”
天啊,這簡直是他最難編圓的謊。
洛森咬咬牙,飛速轉動大腦:“我今天意外——偶然——對一只——一只——”
他的幻想中不禁浮現了一只曾出現在夢中的紅毛兔子。
……不,得了吧,可別玷污他最喜歡的兔子。
洛森皺皺眉,兔子的畫面抹去,最讨厭的動物懶洋洋伸爪探進幻想。
“——貓,産生了,呃,世俗的,感覺。”
捷克:“……”
他呆滞了片刻。
然後重複了一遍室友的話。
“你對一只貓産生了,世俗的感覺。”
洛森:“對,沒錯,就是這樣,一只可惡的、讨厭的、難以忍受的貓。”
“所以,”一個謊的開頭說出後編織就會順利許多,“我現在懷疑自己是不是一個‘宇宙皆可’的禽獸,就被惡心到了,想給自己做個了斷……你知道,咳,捷克,如果對象是個漂亮的小姐姐嘛,我當然很樂意,但那是只可惡讨厭的貓……”
捷克從“我的室友是變态我該怎麽辦現在保護自己還來得及嗎”緩過勁來。
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刻意談論小姐姐,刻意誇大厭惡情緒。
怎麽這麽耳熟呢。
布朗寧陣營一號緩緩眯起眼睛:“你等等。你再描述一下那只貓。”
洛森:“可惡、讨厭、看見就煩、絕對沒有一絲一毫的正面情感,恨不得直接一拳把她打——”
捷克:“你剛剛是不是用了‘她(Her)’?”
洛森:“沒有,我是說,它——”
哦,結案了。
那只貓是斯威特。
……這家夥到現在才對人家産生欲望嗎?那麽漂亮的斯威特??認真的??
他之前是精力過于旺盛睡了太多小姐姐沒時間做春夢嗎??
捷克同學五味陳雜,心裏羨慕嫉妒恨交織在一起,産生了“直接把那兩個關進密閉房間三天三夜”的沖動。
“這沒什麽好恐慌的啊。”
他沒好氣地說:“你不會變成全宇宙皆可的禽獸的,你既然之前就認識這只貓,又健全睡過一大堆的小姐姐,現在才突然對那只貓産生想法……就說明她是你最喜歡的生物呗。”
“想要和最喜歡的生物親熱,這不是很正常的自然現象嗎。”
……自然現象?
呸。
他本精就來自大自然,活了這麽多年也沒發生這種見鬼的自然現象啊。
洛森覺得捷克是還沒搞懂,他只好一字一頓地強調:“她是只貓,絕不是兔子。”
是最讨厭的,絕不可能是最喜歡的。
可捷克完全讀不懂這份決心。
他只抓住了重點:“你剛才又用‘她(Her)’了?”
“……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法師迷惑行為大賞:
洛森·雄性·布朗寧:(絕不是嘴上說說而已的)我要剁了我的哔——
嗯?這有什麽好猶豫?
如果對一個全世界最讨厭的對象産生感覺,當然就意味着自己會變成全世界生物皆可的惡心東西吧?
而解決方案當然就是切除不需要的病變部位啊?
(可你怎麽切除你的心呢?)
以及因為有人問所以貼在這裏的第二個“her”:
Her position is cat,definitely not rabb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