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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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雪笑已經不知道在這樣一個仙氣缭繞之地呆了多久了,她只知道現在的她是好久都不曾有過的放松悠閑。因為她忘記了很多的事情,她甚至想不起來自己是誰,但是她真的很喜歡這樣的感覺,身心皆是放松,不受任何事所牽絆,所左右。可是卻有人在她的身邊一遍遍的叫着她,那聲音聽着似是來自缥缈的遠方,又似響在耳邊。冉雪笑想讓自己不去理會那個聲音,但是那個聲音之中的悲傷卻吸引着她,想讓她前去看看。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的是一片藍色,讓她以為自己還躺在外面的地上,但是因為半邊臉上似乎是蓋着什麽東西使她只能用一只眼睛看,眨了眨眼睛冉雪笑才看清上方的是琉璃帳。随着光的變換,琉璃帳的顏色也發生着變化,深藍、淺藍深深淺淺,相得益彰。不再被琉璃帳吸引,冉雪笑才感覺到旁邊似乎躺着個人,她想擡手卻感覺身體根本動不了,想開口喉嚨卻痛的要命發不出聲音。

而躺着的那個人也睡得并不深,冉雪笑不過微微轉了轉頭,那人就醒了過來。看見冉雪笑盯着自己看,顏陌冽的臉上有了些許的喜色,握住了冉雪笑的手,“你醒了?怎麽樣?”

看見顏陌冽的關切眼神冉雪笑想開口,剛剛張了張嘴才想起嗓子發不出聲音。顏陌冽看着冉雪笑想說話的樣子說道,“你的經脈都斷了,為了将它們重新接起來就需要讓你的身體每一處都有損傷,這樣才可以讓血液流轉,徹底恢複起來。”冉雪笑點了點頭示意她明白了。

顏陌冽撫摸着冉雪笑的頭,“你真的睡了好久,久到我以為你醒不過來了…”他的眼神之中有着溫柔,“不過,你醒過來了…這樣就很好了。雖然你的身體恢複起來比其他人要快很多,但是你受的傷也是其他人的數倍短時間內還是不能動的,我知道你在這裏躺着會很不舒服,但是你一定要忍着讓身體慢慢複原。”

冉雪笑心頭一暖扯動了嘴角,但她知道這個笑容一定很難看。

在顏陌冽的悉心照料下冉雪笑現在已經可以下床走動了,不過手腳也有些不受控制只能讓人攙扶着行走,最後冉雪笑覺得這樣太麻煩人了索性自己找了根棍子支撐着慢慢練習,因為只有經常鍛煉腿腳才可以讓傷口恢複的更快。

最近冉雪笑看見顏陌冽的次數不似從前多了,之前她不能動的時候顏陌冽守在她的身邊一刻都不曾離開,而現在身體恢複了一些之後,顏陌冽就安排了婢女來服侍她,自己來的次數也少了很多。

所以顏陌冽很難得的一大早就來看冉雪笑,冉雪笑正練習走路練得滿頭大汗回身看見有段時間不見的顏陌冽開口問道,“你今天不忙嗎?”

顏陌冽走向前來扶着冉雪笑走回床邊又拿出手帕擦了擦冉雪笑額頭的汗才回答道,“嗯,處理的差不多了。”

冉雪笑笑了笑說道,“可千萬別是因為我害你這麽忙…”見顏陌冽沉默不語她又說道,“當初你放了岚繪蕊,她回到太白肯定不會說什麽好話的,恐怕太白已經找上你了吧…”這些日子她多多少少也能知道發生了什麽,雖然顏陌冽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但只要想想也是能想出來的。

撫摸着冉雪笑的頭發顏陌冽說道,“有我在他們不要想動你。”

冉雪笑垂了垂眼睑,“我如今還有些什麽?不過只剩下這一條命了他們若是想要給他們就是了,又何苦連累…”

話還未說完就被顏陌冽打斷,“你要記住,你不欠他們什麽,所以你也不需要還些什麽。”

冉雪笑想了想并未說話。

也不知道自己的傷養了多久了,只能感覺到身體一點點的變好,冉雪笑想着自己恢複的已經和之前差不多少了,現在能跑能跳的法術也在慢慢恢複,所以也不老呆在房間裏了會經常出去走走。她現在所住的地方是顏陌冽的宮殿,不過他很少回來住,恐怕是因為自己這次受傷需要一個好的環境養傷顏陌冽才帶她過來了吧。房間外面種着幾棵參天大樹,葉子有黃色的,有紅色的,還有綠色的,看着确實特別美,冉雪笑很喜歡也就經常出來撿撿落葉什麽的。

剛剛将掉落的一片紅葉撿起來冉雪笑就聽見不知從哪裏傳出了一聲巨響,随後就有慌亂吵鬧的聲音向這邊走來。因為顏陌冽讓她靜靜的養傷所以下令不準任何人靠近此處,而如今外面卻這麽吵鬧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冉雪笑想了想趕緊向那邊的聲音走去。

即使圍着的人冉雪笑也能看清一塊砸進牆面的巨石,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冉雪笑急忙拉住一個人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那人也匆匆忙忙的,“仙界的人找了過來簡冥使已經和他們打起來了。”說着又向圍着那塊巨石的人說道,“還不快去大門幫忙在這看什麽熱鬧?!”

看着匆忙前行的人群冉雪笑定了定心神也向前走去。還未走到大門一行人就被攔了下來,守門的人說道,“簡冥使有令任何人不準向前。”冉雪笑只能在門前看過去。

此刻顏陌冽在和慕池音打的不可開交,而桑溪婼則捂着肩膀似乎是受了傷在一旁看着,在桑溪婼對面的就是勘伜和洛染澈他們也同樣望着正在打鬥的兩人。冉雪笑第一眼看見慕池音的時候竟然感覺慕池音憔悴了不少,但她随即嘲笑起了自己的感覺,他能因為什麽憔悴?沒有想到這麽長時間不見面,這麽久強迫自己不去想他,但當他一出現自己還是會去注意他,看來她真的是放不下。

再仔細看過去,冉雪笑才發現勘伜和洛染澈此刻正在和桑溪婼鬥法,只是看三個人的樣子應該是被困在了不同的陣法之中沒有辦法脫身,卻也分不出輸贏。顏陌冽和慕池音打的越來越激烈,随随便便一道劍氣就能将遠處的山劈開了,可見兩人到底是打的有多麽拼命。

随着時間的推移兩個人還是僵持不下,打的也越發的狠了,每一招都讓人看的心驚膽戰,冉雪笑看的也越來越揪心,想着他們現在這個樣子全都是因為自己,顏陌冽為了她已經做了太多了,她不能再連累他受傷了,摸了摸帶着白絹的半臉還有手腕處的疤痕,冉雪笑心裏想到,太白想要她的命她就給了,現在她也沒什麽好怕的不是嗎?所有無法忍受的痛她都忍了過來,還有什麽痛是她所忍不了的?想到了這,冉雪笑便想沖出來了。

可不過她愣神的片刻功夫,桑溪婼卻從陣法裏飛了出來,随着打向地面的幾掌瞬間就使地面有些許的晃動,而此前的陣法也因為裏面的人破陣而出自動震開法力四射。冉雪笑還有些反應不過來,自己就已經被桑溪婼帶走了,速度之快以至于沒有讓任何人感覺到。

等到飛出萬米距離桑溪婼才帶着冉雪笑落地,而剛剛落地桑溪婼就捂着胸口吐出了一口鮮血,沒有去管嘴邊的血跡桑溪婼開口說道,“你還要出去做什麽?你難道還認為太白的人會放過你嗎?”

冉雪笑到今天這一步,不能說完全拜桑溪婼所賜但卻也與她脫不了幹系。雖然之前她有些怨恨,但是後來想了想,桑溪婼也不過是個可憐人罷了,所有的怨恨也慢慢淡去了。她向前走了兩步打算扶住桑溪婼,“不管怎麽說,當初确實是我錯了,他們這麽做也是應該的。”

聽到這話桑溪婼一把拂開了冉雪笑扶着她的手,“應該?這天下哪有應該的事?你不怨嗎?太白的人難道不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嗎?可是他們又做了什麽?要麽是不相信你的,要麽是想讓你死的,可是這是你應該受的懲罰嗎?他們對你又公平嗎?”

冉雪笑嘆了口氣,“我要怨誰?怨你?如果沒有你或許我也不必到這個地步了,不是嗎?”

看着冉雪笑的神情,這是她從未見過的痛苦和絕望,桑溪婼突然大笑道,“對,是我把你害成這個樣子的,可是你知道嗎?我對你沒有愧疚。因為這是你的命,不是我也會是別人。從你身上有魔血的時候開始,就注定了你不會有好下場的。你對人善,可別人是怎麽對你的?你不怨恨,可你又走到了什麽地步?你早就應該明白的,你絕不可能安穩的生活,你的生命中注定了坎坷和悲涼,無論怎樣你都改變不了,改變不了!”

這些話每一字每一句都戳在了冉雪笑的心上,或許桑溪婼說的對,她的命運早就已經注定了,十幾年的生活她比別人多了多少苦難,可是她總是抱着一顆感激的心去努力的活着,可是到了最後還是弄到了這個地步,她該怨恨的,可是,她卻怨恨不起來。無論是傷害了她的桑溪婼,還是想要她的命的岚繪蕊,她都不想去怨恨。她不想這樣。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站着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之中,直到顏陌冽趕到,她們才回過神來。冉雪笑想到剛才的激烈打鬥趕緊沖過來問道,“顏大哥,你沒事吧?”

顏陌冽沒有答話反而是細細查看了冉雪笑發現冉雪笑沒有事情才說道,“不是讓你好好呆着修養的嗎?怎麽會突然去大門那裏呢?你要是有點事情怎麽辦?”

冉雪笑咬了咬嘴唇說道,“顏大哥,我也猜到太白的人會來找你的,可是我沒想到竟然嚴重到這個地步了。你收留我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反正他們的目的只是我而已,你沒有必要這樣的,若是你有了什麽事我…我會愧疚的。還是讓我…”

還未說完就已經被打斷,“你傷成什麽樣子你也很清楚,你以為我還會把你交個他們嗎?不要再說這樣的話知道嗎?”語氣強硬不容拒絕。

看着顏陌冽堅定的眼神,良久冉雪笑才回答道,“好。”

聽完兩個人的對話,桑溪婼冷笑道,“簡冥使倒挺會避重就輕的,這麽快就把人糊弄過去了。”

不知道桑溪婼是什麽意思,冉雪笑看向顏陌冽,而顏陌冽的語氣也變得冷了許多,“收起你的那些心思,你以為你還能再做些什麽嗎?”

桑溪婼不怒反笑,“既然我的心思你清楚,那你以為你的心思我不清楚嗎?離下個月初十還有十五天,而你消息時已經是十天前了不是嗎?你不也一直瞞着她嗎?怎麽,你打算不告訴她了嗎?”

聽到這冉雪笑也有些明白了轉過頭去問顏陌冽,“顏大哥,你有什麽事情瞞了我?”她就這樣盯着顏陌冽的眼睛,可顏陌冽的目光卻有些閃躲到最後竟然轉過頭去不再看她。

看到顏陌冽的模樣,桑溪婼說道,“既然你不說那就我說吧。”聽到桑溪婼這麽說,顏陌冽突然喊道,“你閉嘴。”兩個人就這樣死死盯着對方,沒有人移開目光。

冉雪笑拽着顏陌冽的袖子說道,“顏大哥,你也知道我的性子,你越不讓我知道我就偏偏要知道,就算你現在不告訴我,我也一定會自己打聽清楚的。”顏陌冽皺了皺眉頭,最終将目光從桑溪婼臉上移開。

這樣看來倒是顏陌冽同意了,桑溪婼開口說道,“下個月初十他們會在柒離島用天雷處死辭煜的孩子。柒離島你很熟吧,太白除了把新收弟子安排在那,也把罪罰安排在那了。這一次,不光有太白的人,仙界的每一個人都會去的。”

原本以為什麽消息她現在都能承受的住了,可是聽到這個消息卻也真的使她有些支持不住。不過是一個小孩子而已卻要用天雷來對付他,被天雷所擊定會灰飛煙滅的,她怎麽能看見一個無辜的孩子忍受這樣的痛苦離開人世?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顏陌冽看見冉雪笑顫動着的身體,走向前輕輕攬住了她,“不告訴你就是害怕你會撐不住,你不可以有事的。”

聽到顏陌冽的話,冉雪笑漸漸平靜了下來,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睛時開口說道,“我要救他,他不應該承受這些的。”

或許是早料到冉雪笑會這麽說顏陌冽只是嘆了口氣,緩緩點了點頭。桑溪婼看着冉雪笑的表情,她此刻卻不知道該做什麽樣的表情了,她也不知道她現在這麽做是對還是錯了,或許從一開始她就做錯了決定,可是,她已經不可能回頭了。那麽即使是錯了,她也要做下去。

冉雪笑輕輕摸了摸半邊臉上的白絹輕輕的說,“幫我把它弄下來吧,我知道你是不想讓我看見自己的樣子,可是現在的我真的不在乎這些了。它擋在臉上看東西很不方便的。”

想了想顏陌冽慢慢将白絹拿了下來,因為臉上總是被白絹擋着眼睛也有些不适應光,冉雪笑輕輕将手覆在那半邊臉上,觸感告訴她這半邊臉粗糙的厲害,她也知道那是疤痕。緩緩将手移開,她又說道,“你變把鏡子來讓我看看吧。”

桑溪婼看到冉雪笑那半邊臉的時候也震驚了好久,聽到冉雪笑的話才慢慢平靜了下來,看顏陌冽遲遲不動索性動手變了把鏡子遞給了冉雪笑。冉雪笑接過來也只是對她笑了笑,桑溪婼有些失神,笑容還和之前一般,只是中間的變化倒是讓人有些感傷。

拿着手上的鏡子,冉雪笑多少還是有些遲疑的,輕輕的吸了口氣将鏡子舉到了自己的面前。看着鏡子中的模樣,冉雪笑的手也有些發顫,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平靜下來,伸出手摸了摸臉上的疤痕,不痛卻粗糙的很,又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現在的這只眼睛和常人的眼睛不同,不像是那樣的黑色眼珠,而是近乎灰白色看着似乎是空靈一般。

看看左臉又看看右臉,似乎是兩個人,那滿臉疤痕的臉就似乎是個猙獰的魔鬼,冉雪笑盯了許久還是有些看不下去開口說道,“還是給我弄個半臉的面具吧,這個樣子怕是連你們都被吓到了吧。”

顏陌冽和桑溪婼都未開口。冉雪笑嘆了口氣,這半邊臉恐怕是日日都在提醒着她永遠都不能再回到從前了,本就是奢望而如今連奢望的機會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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