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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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然而那股子情緒很快也被松田小姐給收回去了,她看上去就跟平時一樣,頗有些不在乎的模樣:“哼,你也知道不該再繼續看下去了啊。”嘴上是這樣說着的,卻又微微垂下眼眸來,像是難得的安靜,落寞,與懷念。

松田陣平此時也略略沉默了下來,張了張嘴巴,不知該不該說出自己剛才的那個猜測——老實說,或許不說出來才是更好的選擇吧?可他也不确定自己這樣的想法正确與否,最終仍舊是沉默了下來。

也許這個時候不去打擾松田小姐才是個更好的選擇吧,這樣想着,他緩慢地放下了雙手,沉默地凝視着松田小姐。

然而松田小姐很快便緩了過來,大概是因為她知道——不論如何,松田陣平對待此事的感受都會是一樣的,雖然一個是正大光明的,另一個則是暗自的,或者說從未表現出來過的,可都同樣如此。

“好了——那麽接下來該怎麽辦?你也觸碰不到這個手機,當然也看不見上面記錄的東西了。”最後反倒是松田陣平最先開了口,因為此時一人一靈魂之間頗有一種詭異的,沉寂的氣氛在,搞得他覺得自己渾身不舒服,很想要擺脫眼下這種環境。

而且在他看來,恐怕想要等着松田小姐率先開口都不知要等到什麽時候去了——因為他意識到,松田小姐此時正注視着那部她摸不到的手機,神色有些恍惚。

某種程度上——這個時候的确需要他先開個口了。他如是想着,未免有些想要嘆氣了,畢竟再怎麽說,既然另一個自己此時的狀态不容樂觀,那麽他一定是要做些什麽的。雖然看上去他們像是彼此排斥着的,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實際上卻又是一體的,在不自覺的互相關懷着。

“能怎麽辦呢?只能等到我們再一次互換的時候,我再慢慢看了,或者說——難道你還保存着這樣的一部手機嗎?我想應該不可能吧,畢竟你已經加入了這個黑暗的組織當中,理所當然的,也不可能将那些極易洩露出去,暴露你身份的信息放在自己身邊了。”松田小姐那雙蔚藍色的瞳眸之中此時充斥着銳利感,尖銳的,像是要将松田陣平身上所有的僞裝盡數劃去,暴露那位在其下的不堪以及落魄。

她的話語帶着嘲諷的味道,就好像一根根針一樣朝着松田陣平的心中紮去,倒是讓松田陣平帶上了些許的不适感,那種不适感并不是出自外界的譏諷,反倒是因為他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而後感受到了不堪。

于是松田陣平深呼吸了一口氣,竭力想要忽略這種感覺:“真像是你那樣說的,我豈不就并非主動加入這個組織了?只有卧底才那麽害怕暴露吧。那部手機當真存在着,只不過是被我藏起來了而已。”

他如是說着,卻又好像不願意将自己的手機的具體位置告訴松田小姐。或許這是屬于兩個松田陣平共同的心理,那個心中的秘密并不願意透露出來。

然而看上去,松田小姐在聽見他說出來的這句話以後,看上去倒是高興輕松了不少。只聽得她冷哼了一聲:“沒想到你還真保存着呢啊?我還以為你是要将自己的過去盡數抛棄掉了。”

畢竟他已經身處黑暗之中,再也不似曾經了,也再也回不去了。

“是啊,怎麽了,難道讓你很驚訝嗎?我想,将過去的回憶保存下來才是正常人該做的事情吧?拜托——我多多少少還算一個比較正常的人吧?至少不是什麽瘋子,更不是一心只想要殺人的犯罪分子啊。”松田陣平一邊說着一邊聳了聳肩膀,此時看上去又好像很無辜了,完全擺脫了剛才的狀态。

“可當你正身處這個犯罪組織的時候,你就已經是個犯罪分子了,這是不可反駁的一點——就算你說,實際上你并非一味想要犯罪的人也沒轍。”松田小姐微微眯起眼來,那眼神依舊銳利無比,并且一言便道清了這一點。在她看來,這個組織早晚會覆滅的,松田陣平也早晚會自黑暗中暴露在光明下。

可看上去松田陣平本人并不怎麽在意這件事情,或者說他壓根兒便沒有考慮過這種可能性吧——這在松田小姐看來簡直是不可置信的。雖然她很清楚,要是自己處在他的情況下,也不會考慮到這些事情的。

因為此時,松田陣平的眼前只剩下盲目的,屬于他自己的執念了。

松田陣平并不是那麽清楚為什麽松田小姐的心情一下子好像又好了起來,也許是因為她也确認了……他其實還是如從前一樣的嗎?不知為什麽,想到這一點的時候他卻莫名的有一點心慌,按照道理而言,和從前一樣本該是一件好事,可不知為何,他卻又覺得不該是這樣發展下去的。

他到底是在紀念曾經的友人,還是在悼念過去的自己?這是松田陣平自己說不清楚的事,也是惱羞成怒而不願意再去思考的一件事。

只有松田小姐,站在那兒,一如他的過去,一如曾經,一如他記憶之中本該存在着的:“所以你看,你根本反駁不了——你實際上,便是為了自己的一廂情願,為了自己扭曲的理念,而選擇了罪惡的一方。”她如是說着,聲音輕飄飄的,卻又像是一記重錘,敲擊在了松田陣平的心房上。

“所以——我們一開始會選擇成為警察,到底是為什麽呢?那是個很可笑的理由對吧——可之後呢,之後又是為什麽呢?你還能回想起來嗎?”最後那聲音像是自松田小姐口中說出來的,又像是松田陣平內心的聲音在突然冒出頭來拷問他,逼問的松田陣平一時間不知所措,冷汗涔涔,最後只好閉上眼睛,一皺眉頭,大喊一聲:“夠了!”

他實在是——忍受不下去了啊。

回過神來的時候,松田小姐正一臉詫異地站在那兒,抱胸看着他:“怎麽了?我剛剛也沒說什麽啊,只是在說你是犯罪分子這一點無法反駁罷了,這也的确是無法反駁的吧?”

實際上她也察覺到松田陣平剛才狀況的不對勁了——就好像忽然間陷入到了幻覺當中,魔怔了一般,眼神毫無焦距地盯着某一點看着,而後猛地抱住了自己的頭部,緊接着就大喊出那一聲夠了。

她隐約察覺到,已經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了——可到底是出現了什麽情況,就連她也搞不清楚,或許還得具體詢問松田陣平,可現在看着他一臉恍惚的模樣,松田小姐就知道松田陣平一定是不會願意将他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具體告訴自己的了。

而松田陣平則是猛然發覺到——自那句話過後,盡數都是自己的幻覺,那好像輕飄飄的聲音,實際上被他幻想成了松田小姐正對着自己說話的聲音,正是自他內心生發出來的。

……真是可笑,所以到了最後,他仍舊在這個問題上掙紮着,可分明,他做出的選擇才是正确的,沒有道理就連內在的自己都在潛意識中反駁着自己。

因為那曾是他思考了千百遍,最終才終于決定下來的事情,曾是他最後終于忍受不了,痛下決心的事情。

于是他猛然間搖了搖頭:“不用在意,剛剛是我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了,但我也不想再想下去,所以才大喊一聲夠了。”他如是說着,面部表情也逐漸變化為正常的樣子,看上去仍舊不在乎任何事情。

而松田小姐則用懷疑的眼神看着松田陣平——理所當然的,她并不相信松田陣平此時說出來的話,可就算不相信也沒有辦法,她無法探知到更具體的事情了,只能夠借此推斷出,松田陣平剛剛說的,想起來的以前的回憶壓根兒不是具體的事件——而是曾經的想法與現在的觀念的碰撞。

某種意義上,松田小姐的确是沒有想錯的,而這也是松田陣平避之不提的一件事情。她的确是說到了真相,雖然她也不過是過腦一轉,根本沒有細想,也不打算再去細想了。畢竟就算是知道了真相也無濟于事,她也無法扭轉松田陣平的觀念了。

但或許——還需要多次的嘗試吧,至少她是不會放棄掉的。

“好吧,那看上去過往的回憶對你而言還是很重要的嘛,不過想想也是——你我之間,可實際上不存在什麽差別。”于是松田小姐的語氣重新變得輕快,可話語的終末卻又帶上了些許意味深長的感覺,像是在暗示着些什麽。

而松田陣平卻只是默不作聲的轉移了話題:“所以——組織沒有下發新的任務吧?”

松田小姐也任由他轉移了話題,随後打開手機來看了一眼,而後挑了挑眉頭:“還真讓你說中了——琴酒就在剛剛,給你的手機發送了一條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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