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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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7點,一切都準備就緒了。

現在的一切都是大家豁出命做到的,段如碧的濃妝也無法掩飾她憔悴到泛青的臉色,她還在一處處檢查,直至确認無誤。

“Bee,喝點水吧。”

“我還是喝咖啡吧。”

“不行,你都喝了幾杯了,不能再喝了。”Kate奪下段如碧手中的咖啡,硬是把水瓶塞到她手裏。

段如碧無奈,喝了口水,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不是我們能掌控了。”

Kate觀察了下段如碧的神色,小心問道:“Bee,你覺得是Helen嗎?”

“那女的什麽做不出。”段如碧嗤笑。

“李思知道嗎?”

段如碧沉默了下:“這我就不清楚了。”

李思的個性段如碧還算了解,他不會主動耍詐,但不意味着他不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是面對袁召,他就做得出來,Helen的事跟他脫不了關系。

這時,已有媒體陸續進場,不少記者駐足于前廳,仰望着360環繞式巨幕,相互連接的屏幕上正演繹着“天際幻象”的故事主線,五大天城赫然眼前,目眩神迷間竟讓人不知不覺心馳神往。

“這是什麽?”

有人疑惑地看着入口處幾個或是身着铠甲或是身着戰衣的COSER,每人手中都有一個托盤上,上面放着着印有不同圖案的徽章,仔細看會發現那是游戲裏不同職業的徽标以及五大天城的标識。緊接着, “選擇陣營和身份的時候到了。”主持人微笑着跟各位來賓解釋,“不同職業會給各位帶來不同的技能,這些技能在一會的發布會上都能用到。”

大屏幕上立刻顯示出所謂的游戲規則,其實并不複雜,不過是将“天際幻象”中的一些技能轉嫁到現場,攻擊OR防禦,補血OR複活,會場內漸漸響起大家的讨論聲,這個沉悶的下午,大家需要點什麽刺激下懶散的神經。

緊接着這場類似于真人游戲的發布會以一種耳目一新的姿态令這些原本不抱什麽期望的媒體記者眼前一亮。因為前有SD的驚豔出擊,大家還沒從那場炫目的發布會掙脫出來,一心以為“天際幻象”是無法超越的,然而,當他們置身于熱火朝天的發布會時,竟完全沒有意識到這是一場發布會,這不就是“天際幻象”嗎!

段如碧站在暗處,看着滿臉意猶未盡的嘉賓,疲憊到僵硬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抹如釋重負的笑容。

“看來成功了。”

袁召說得很輕松,好像這是理所當然的,和其他人差點喜極而泣的模樣比起來,他淡然依舊,這次的風浪在他眼裏似乎只是一粒微石不甚跌入了水中,濺起了幾滴無傷大雅的水花。

段如碧默默轉過頭,神色複雜地看着他,這一刻她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是羨慕,還是嫉妒,也可能是排斥,她從來都沒有辦法做到他那般從容,仿佛微笑的溫度永遠不會高一度,也不會低一度。袁召就是一杯沒有沸點的溫水,冷不死你,也不會燙到你。

“一會我們開個慶功會!”

事關重大,彭銳也來到了現場,這會正在摩拳擦掌。

“老大,今天可要把你私藏的酒拿出來。”心中一塊巨石落下,楚懷也現出了油腔滑調的本性,一臉得瑟道,“我現在很想看看李思的臉色。”

“在看李思的臉色之前,是不是應該先看看段總監的臉色?”彭銳朝楚懷使眼色,“要不是段總監急中生智,我們怎麽能如此順利度過這劫。”

楚懷還是不太樂意的樣子,往一旁瞄了眼,段如碧的臉色……很差,像是一盤隔夜的蔬菜沙拉,沒辦法,熬夜是女人的最大殺手,她連着被殺了三天,還能保持清醒地站在這已經是奇跡了。段如碧面無表情地直視前方,好像對他們的談話充耳不聞。

袁召也是一笑:“懷王,冷靜下來想想,是不是覺得自己之前有點過分呢?”

楚懷這下臉面更挂不住了,掩飾性地聳了聳肩,說道:“誰叫這件事怎麽詭異,我只不過是緊張了點罷了。”

“呵,”段如碧冷笑道,“随便你怎麽說,但我要提醒你們,我們之間還存在合作關系,如果沒有信任做基礎,我想還是趁早解除合約吧。”

楚懷愣住,一時間不知該服軟還是硬抗,滿臉的古怪。

彭銳嘻嘻哈哈打圓場:“如碧,你還在生氣?這件事懷王是處理得不妥,不過,也是情有可原,以後大家還要相處,經歷這次風波,我們的關系應該更進一步才對。”

這只狐貍,死的都能被他說成活的,段如碧白了他一眼,沒說什麽,既然人家給了臺階,她也不好不給面子。袁召看着她疲倦不堪又強打精神的側臉,眸光輕輕晃動,欲言又止。

發布會的成功猶如一枚強心劑注入每個人的心裏,哪怕比預期延長了一小時,大家卻一點都沒感到疲倦,甚至容光煥發地處理着善後事宜。

“今晚衛視廣告就會跟進。”段如碧一邊整理着發布會材料,一邊跟袁召公事公辦地說,“戶外的廣告會在下一階段公布……”

“我送你回去吧。”袁召終于打斷她。

段如碧揚起頭,長發順勢滑過她的肩膀,輕輕擋住她的左眼,她擡手将長發別到耳後,不冷不熱地說:“我的工作還沒結束。”她重新俯□清點設備。

“剩下的交給其他人好了。”袁召從她手中拿去記事本。

“不行。”段如碧固執地把本子搶回來。

“你已經到極限了。”

段如碧硬氣道:“你又不是我,我不累。”

袁召不由搖頭笑道:“你這個姑娘怎麽就這麽倔呢。”

說完兩個人同時怔住。

段如碧直起身子,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幕,那夜幕像是一層濕潤厚重的絨布,包裹着不可言說的故事。

段如碧重新低下頭,慢慢阖上記事本:“我一直都這樣。”

把其他的事交代下去,段如碧走出會場,袁召跟在她身後。

她回頭,似笑非笑:“你打算怎麽送我回去?”

“我會開車。”袁召極其自然地伸出手。

她就知道是這樣,段如碧把車鑰匙丢給他,自己在後座靠下,輕輕按住太陽穴,那裏的神經一直尖銳地跳躍,每跳一下都令她苦不堪言。

車子平緩地行駛着,段如碧靠着車窗,長發遮去她半張臉,袁召從後視鏡裏只能看到她靜默的輪廓,不知有沒有睡着,不過他大致可以猜到她此時慵懶蹙眉的模樣。

“你還記得?”

她低低的聲音帶着奇特的幹燥質感從他耳邊穿行而過。

他下意識看向後視鏡,頓了頓,笑說:“記得。”

“記得什麽?”

“你這姑娘,倔得要死。”

段如碧失笑,說不上來有什麽情緒。

倔強,她的倔強他早就領教過了,那種不知從哪裏爆發出來的力量叫他無可奈何又心之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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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他們才剛交往不久,她開始跟着溫絨學空手道,加入了學校的空手道社團,在和外校的友誼賽中她出人意料地殺進八強,但就在四分之一比賽前把腳踝傷到了。教練和隊友主張棄權,段如碧卻跟打了雞血似的堅持要上場,一句話都聽不進去,一個人固執地用繃帶把傷處箍緊。

“……袁少,你勸勸你女朋友吧。”

其他人實在沒轍,只好把袁召拉過來。

袁召頗有些為難,摸了摸鼻子走上前,打量了下段如碧的神色,剛要開口,段如碧忽然斜睨他,說:“你也要像他們那樣叫我棄權?”

袁召想了想,直言道:“你受傷了。”

“那又怎樣?”

“你現在棄權,可能只需要修養半個月,但如果上場比賽,你可能需要一個月……”

“那又怎樣?”段如碧不耐煩地又反問了一遍。

袁召嘆了口氣:“我不建議你繼續比賽。”

段如碧不以為然,整了整腰帶,說:“說完了?我要去比賽了。”

她剛站起來,立即晃了晃,腳踝吃痛令她忍不住皺起眉,袁召上前護住她,不由皺眉:“你這個樣子還怎麽比賽?”

“我就是要出賽。”段如碧撇開袁召,原地扭動腳腕,适應了下。

“我說……”袁召頗有些無奈,“你這姑娘怎麽這麽固執。好,你為什麽一定要上場,告訴我理由。”

“理由?”段如碧突然被說笑了,“我不喜歡半途而廢,我要得到的東西,不會輕易放手。”

“哪怕是輸?”

段如碧無所謂道:“輸有什麽可怕,可怕的是放棄。反正我做的決定就會貫徹到底,別人說什麽都無法改變我。”

袁召還想說什麽,段如碧瞪他:“你再啰嗦,我就不理你了。”

袁召到底沒能說服段如碧,他怎麽都沒想到這姑娘犯起倔來拉都拉不住。不過,再仔細一想,當初她若是沒這點脾氣,也不可能把他拿下。

車廂靜谧,不知為何,鼻尖仿若能聞到一股青蘋果的味道,吸一口氣,連同肺裏充滿了絲絲酸甜,偶爾夾帶出一點苦澀,無處抒發。

袁召穩穩将車停下,他沒回頭,右手搭在方向盤上,慢慢摩挲。

那個吻後,他們再一次獨處,有什麽在變,微妙的,劇烈的,卻藏在光明之下。

“你好像說過做的決定會貫徹到底。”

“是。”

“真是這樣嗎?”

他忽然擡眼,後視鏡裏她也正好回過頭,視線交彙的一刻,時間靜止。

好一會,段如碧不知如何回答,她不清楚他問的用意,是說她和他在一起的決定,還是分手的決定……

随着她的沉默,他的眼神也逐漸變暗。

不過,袁召最擅長的就是把情緒藏好,他故作輕松道:“你還是早點回家休息吧。”袁召熄了火,下車,把車鑰匙還給段如碧,“再見。”

他慢慢走入夜色,清瘦的身形,幹淨的毛衣,簡單的外套,修長的牛仔,那麽多個夜晚,這個背影不知多少次闖入她的夢中。

“如果我真的太失望了,我會改變決定。”

她沖他的背影低低說道。

袁召擡起的腳只邁出了半步,略微停頓後,他轉過身,側臉溫和,眉宇像是染上了月色銀輝,令人怦然心動。

“是嗎。”他彎起嘴角,表情卻很淡,“我明白了。”

“等一下。”不知為何,她忽然很怕他就這樣走掉,匆匆忙忙叫住他,卻不知自己要說什麽。

他站在那等她。

段如碧覺得喉嚨火辣辣的,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扭成一團,手心都出汗了,這種緊張到心跳加速的感覺,已經很多年沒有過了。

她終于說道:“如果你給不了我想要的,就別來招惹我。”

他稍稍邁進一步:“如果我說,我願意負責到底呢?”

她固執地反駁:“這不是責任,我不要責任。”

“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但是,”他定定地望着她,“我要的,你能給我嗎?”

“我……”

段如碧剛要回答,背後突然冒出一個聲音:“如碧。”

她本能地蹙眉,回過頭去。

李思笑眯眯地站在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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