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昭彰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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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彰若揭

飯後的俞霖在院子前停下了腳步,從兜裏掏出煙和打火機對柳绛說,你先上去,我抽根煙再走。

柳绛聞言望了一眼,沒多說什麽,獨自走出了院子。

俞霖的視線投向被摧殘的坡地和下方的柿子樹。抽完一根煙,俞霖離開了鄭文傑壽春池署長的家,開始前往百米外的火災現場。柳绛正在用相機認真拍攝現場情況。

俞霖雙手插兜,在觀察了房子周圍一圈後,彎腰撿起一個木瓢,在柱子和大梁等變成木炭的炭堆之間翻找,良久,終于在炭堆中找出了一個打火機。

由于長時間暴露在高溫下,表面的鍍金已經脫落,顏色也發生了變化,但形狀還算完好。柳绛盯着打火機問,找到什麽了俞霖沒有回話,只是用手拿起打火機,吹了吹,用衣角擦拭一番後,用拇指推起了這只打火機的蓋子。

叮!伴随着輕快的金屬聲,蓋子打開了。火絨雖然燒沒了,仍能看出做工精巧。柳绛說,這是高檔貨吧?劉韌姿怎麽會有這種東西?俞霖不響。在觀察打火機的底部等各角落時,從兜裏掏出另一個打火機,開始比較兩個打火機的區別。柳绛繼續追問,你怎麽也有一個俞霖瞟了她一眼,說,我的是從船工手頭換來的,她這只才是正品。說着從口袋裏掏出香煙,用自己的打火機點燃了火。不喜歡煙味的柳绛退後,與俞霖拉開一段距離,掩着鼻尖問,這打火機得多少錢俞霖吐了口煙,低頭回,鈔票的話,大概五百塊吧。兌票,只怕買不到。柳绛心下一驚,喃喃自語一句,半輩子活在馬島的寡婦用五百塊的打火機抽煙歪着頭,拿起俞霖放下的木瓢,這便又開始在炭堆裏到處翻找起來。

不久,在炭堆裏找出了一些碎玻璃。有幾個微微泛綠的,兩個褐色的。像是白酒瓶和洋酒瓶。柳绛認為,獨酌的情況下,幾種酒混着喝的情況較少見。也許還有其他人。為了确認推測,柳绛和俞霖搭話,這些東西是不是酒瓶碎片但依舊在廢墟中翻找的俞霖卻始終默默地低着頭。

推測是廚房的位置,找到了菜刀和些碎瓷。俞霖離開木炭堆,走向了沒有被火燒的門房。柳绛忽然發問,那條狗不見了,是叫大黃嗎也不見了?俞霖擡起眉眼應了,輕飄飄的說,沒有主人的狗,只要誰給吃的誰就是主人。柳绛停下腳步,無可奈何地盯着俞霖的背影說,什麽意思俞霖不響。

因離堂屋遠,所以唯一一間幸免的建築是柴房,裏面堆滿了農活用具的。打開房門,地上雜亂無章地放着鐵鍬和鎬頭等工具。柳绛喃喃自語說,自治區的人能用上這些嗎?不是個個矜貴?俞霖說,所以你以為馬島自治領聯合會的作用是什麽?柳绛聞言一愣,思索片刻後說,相當于市政府。俞霖說,對喽,政府規劃,所有人都需要統一勞作,然後按照工作效益發放等同的兌票。柳绛說,不過自治區除外?俞霖打了個響指說,對了,自治區的特權就是在馬島擁有私人土地,并且勞作所得可以揣進自己口袋。這時,在門外在倉庫裏觀察了一會兒的俞霖走了進去,打開了鋁制的鐵桶蓋子,嗅了嗅,面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接着,柳绛的鼻子裏也聞到了一股汽油味。她湊過去說,你在做什麽俞霖沒有回答,像趴在地上一樣蹲着,觀察了地上的某道痕跡───由灰塵制造的四方形,像是鐵桶放了很長時間留下。

柳绛說,我清點了一下,總計有三臺燒汽油的機器,但是卻沒有汽油桶,不覺得奇怪嗎如果是縱火的話,總該留下一些痕跡的。俞霖沒有回答柳绛的話,而是看了看牆上擱板上的褐色瓶子,百草枯、殺蟲劑或是某種化學品。俞霖說,你看,百草枯的藥瓶也像酒瓶一樣是褐色的,你在裏屋發現的的玻璃,也可能不是酒瓶。

柳绛走到幾個瓶子的擱板中間,對着擱板灰塵上留下圓形痕跡拍照,說,放在這裏的兩個瓶子是最近被拿走的,但現在也不是農忙季節。

兩人從柴房裏裏出來時,壽春池的幾個住戶像集體散步一樣踱來踱去,像是來查看兩個外地人在大火現場做什麽。

一堆蜘蛛。俞霖把手裏拿着的沾滿木炭和灰燼的瓢向旁邊扔了出去,雙手碰在一起啪啪地拍打。柳绛問,我們要不要去荊門山看看俞霖說,人人都說那裏陰氣重,會産生想自殺的沖動。你想去的話就自己去,我要去睡個午覺。說罷伸了個懶腰,留下表情尴尬的柳绛埋怨說,我都不知道荊門山在哪裏。俞霖攤手,開口說,我也不知道,那邊湧來的那些人,好像是沒事可做,你可以請他們一起去。

柳绛輕聲強調說,這可是殺人案!俞霖問,那你認為兇手是壽春池的誰柳绛叉腰搜,俞警官,你對這個案子真得不感興趣嗎俞霖生硬的說,完全不感興趣。然後朝牌坊房子走去。一邊走一邊反複打開在大火現場發現的打火機蓋子,發出叮、叮的聲響。柳绛指着打火機問,那是在大火現場發現的,不是重要的線索嗎你可以這樣徒手摸,随便擺弄證物嗎俞霖這次連頂嘴都沒有了。

兩個人就這樣走着,一走進牌坊房子的鐵門前,正在吃飯的土狗大黃就擡頭咆哮起來,是劉韌姿家的那條狗。望京喊,喂,大黃!趴下!大黃閉上嘴,漸漸放下了尾巴。望京說,不準叫,是客人。大黃瞟了一眼人的眼色,又開始吃飯了。

方才說要睡午覺的俞霖此時正坐在板凳上,面無表情地看着手裏的打火機和正在逗狗的小望京。做孩子就是好,無憂無慮。這時,昌萍從廚房出來,說,村裏開會,我出去一趟,麻煩幫我看着點小望京。頓了頓繼續說,你們要去哪兒就讓他帶路。柳绛客氣的笑說,好,交給我吧。昌萍說,望京,你好好在家跟大黃玩。

眼見昌萍真的走了,俞霖伸個懶腰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小望京面前,小兔崽子。和大黃追逐着的小望京聞言瞪了俞霖一眼說,不是小兔崽子,是曹望京!俞霖撇嘴說,不好意思,曹望京,你昨天白天或晚上真的看到劉韌姿了嗎望京愣愣的回答說,對。俞霖追問,在哪裏望京說,在富興港的集市上看到的,晚上也看到吶。俞霖說,是嗎你跟我說說。未曾想望京一口回絕說,不想。俞霖蹲下身,貼近了問,為什麽不想 望京擡頭望一眼,眼珠子滴溜溜的轉,狡黠的說,你不是叫我小兔崽子嗎 俞霖愣說,你有點記仇了吧,告訴我,我就給你十塊錢。不是兌票,是鈔票。正當俞霖從皮夾裏拿出十塊錢遞過去時,柳绛開口罵人,我麻煩你!教點好東西!你做每件事都是這樣嗎

雖然柳绛在旁邊嘟囔,但俞霖裝作沒聽見。小望京滿面笑容地奪過十塊兌票,像鑒別□□一樣到處看,等到确定是真的鈔票後開朗的說,是真的。俞霖說,好,既然你收到了錢,現在該說了吧望京歪着腦袋想了想說,昨天剛好是交易日,所以我們把點點裝上車去集市賣了。俞霖問,點點望京說,點點是我家的牛,點點的家就在後門旁邊。小望京指着身後東面的門房。俞霖思付片刻,心裏頭約莫有個結論。望京自顧自的繼續說,柳绛沉默不響,俞霖帶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

依小望京複述,昨天是富興港交易日,昌萍說要把養了幾年的牛拿到集市上賣了,小望京跟着乘坐班車去了富興港。到富興港的交易地點賣了牛,昌萍問小望京想吃什麽,小望京回答說想吃板鴨,然後母子二人就去了富興港的貨行。

用完飯,昌萍和小望京把放在櫃臺前,正要結賬時,發現有個奇怪的女人盯着自己。她用圍巾圍着臉,露出的半張臉樣貌陌生,形容枯槁,雙眼卻露出不健康的神采,讓人渾身都不自在。昌萍按了按懷裏的兌票,心裏不太舒服。

這時,背後有人打招呼。正是是劉韌姿。她看起來不太清醒,嘴裏有酒味,一張臉潮紅,笑嘻嘻的。左手拿着的籃子裏裝滿了酒瓶,右手拿着好幾瓶一升半的保健品。這時,先結賬的昌萍站在收銀臺旁邊。想要支付貨款的劉韌姿向收銀員問,今晚電臺抽獎,不是有上個月新出的彩券嗎一等獎是一萬兌票,你們還在賣嗎服務人員用蹩腳的中文說,對的,還在賣噢。劉韌姿說,給我拿十張。轉頭瞧了眼二人問,昌萍,要不要給小望京買張彩券昌萍說,算了吧。她和其他村民一樣,都不喜歡劉韌姿。

雖昌萍勸阻說都是假的,但劉韌姿還是多買了一張彩券送給小望京。此時,望京不情願地拿起了彩券,看了一眼。又不是錢,這種東西用在哪兒啊翻來覆去看了許久。

劉韌姿說,你要搭這趟電車嗎昌萍狐疑的說,對啊,要是錯過這班電車的話,想回壽春池就就要等下午了。于是三人在站臺等了30分鐘左右才上了車。昌萍留意到,那個古怪的女人也跟了過來。二人目光交彙,女人的目光立刻便移開。

交易日人多,兩人并排坐在班車的後座上,車上就沒有閑坐了。不一會兒,一位陌生的老妪走了過來。當昌萍給老妪讓座後,她站到了劉韌姿的旁邊。這時,劉韌姿說,喂,望京,坐這裏。說着,臀部往裏挪出個小位置,猛地拉着小望京的身體讓他坐在了身邊。熟人瞧見昌萍,欲前來搭話時,看清劉韌姿的臉後便有又轉身離開。這時,劉韌姿向昌萍問,你怎麽會在市場上昌萍說,我去富興港牛市賣了牛,小望京還舍不得。

劉韌姿搖了搖頭說,人生就是那樣的,鈔票才是罪過,只要有錢,莫說是牛,就是人也賣得。昌萍愣說,你怎麽買了這麽多保健品劉韌姿笑說,我想少喝點酒了,要不要給你一瓶吶昌萍說,不用!談話結束後,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靠在劉韌姿身旁,小望京開始打瞌睡,一直望着窗外的昌萍說要給小望京講一個可怕的故事。

昌萍講的故事并不是小小望京能理解的。她也許是想講給劉韌姿聽,也許是想講給自己。

很久很久以前,有個新嫁到茅屋的新媳婦,沒過多久,丈夫就死了,于是丈夫的母親婆婆說兒子是被兒媳克死,不給兒媳飯吃。倒是給養的狗按時喂食。和兒媳婦不同,狗要想養着吃,就不能不給它飯吃───其實人也這樣,我這段時間把我的飯喂給你吃,所以今天就要吃了你。說完,昌萍深深地歇了一口氣。劉韌姿笑說,但人本身就是要吃其他動物的,所以善惡才沒個定數吧。聽了這話,昌萍欲言又止。

接近晌午,車在壽春池附近的路口停下。昌萍帶着兒子下了車,劉韌姿醉醺醺地晃下來,摸摸小望京的腦袋,便擺着腰肢往進村的橋方向去。

昌萍不願和她同走,被村裏人看到不定怎麽說,便在原地駐足,這時,她的餘光瞥見一人。

正是那奇怪的女人,她從車上下來,也立在路口不走。

壽春池方向是一條斷頭路,過了橋就是村子,再往後便是卷煙廠,過後便是密林間的山路,人跡罕至,因此,不是本村的人,基本不會到訪。昌萍愈發不放心,沒想到女子竟然開口問了,這是去壽春池的路吧,大姐?

昌萍扯住了孩子,沒去看那女人,回答,是。

女人又問,我聽說,附近的荊門山上有個叫響子洞的地方,是不是?

昌萍更加篤定女人不是好人。那荊門山山路陡峭,有個生在絕壁上深不見底的大洞,總有想不開的人跳下去自殺,神頭鬼腦的傳聞很多,但都是說來吓唬孩子的,以防孩子跑到深山裏去野。看女人眼裏精神得很,怎麽會問這麽怪的問題,搞不好是廣播裏說的盜賊團夥,賊人派來踩點的偷兒。

這條路往下走,見到橋過了就是壽春池。要上荊門山,要麽從壽春池卷煙廠後的山路去,但太險了,一般不走。來的大路上也能去。

女人點點頭,多謝。

昌萍只覺得後頸脖發涼,不願多待半刻,牽着兒子強自鎮定地進村。走了半晌,到了橋頭才敢回頭看。來路空空如也,不見女人的蹤影。

回家後,望京津津有味地吃着從富興港買來的東西。雖然昌萍說板鴨是給人的不是給狗吃的,但是小望京還是偷偷把剩下的骨頭包在黃紙內,帶去了劉韌姿的家。

大黃很喜歡他,它難得吃到葷腥的東西,愉快地搖着尾巴。推開門走進院內時,裏屋傳來了劉韌姿的聲音。

她說,真是的,來找我也沒用,我現在是就算想死都沒錢買百草枯來死!劉韌姿坐在敞開房門的裏屋,一邊喝着酒,一邊和某人通話。雖然兩人的視線隔窗碰到了一起,但是劉韌姿就當小望京是鄰居家路過的貓一樣。

聽着聊得極不愉快的通話,小望京愣神,然後被綁在大門前面的大黃被風吹開地鐵門吓得亂跳,喊出聲,大黃!吃這個,我媽說今天有錢,就給買了。大黃的尾巴翹地更高,在原地打轉。當小望京把鴨骨頭放進狗食槽裏,大黃才跑過來嘎吱嘎吱地咬了起來。

這時屋裏又傳來一聲叫喊,媽的,随便你!沉默了一段時間,只聽對方說話的劉韌姿啪地放下了聽筒。她大罵,一群狗日的!電話鈴聲再次響起,但劉韌姿只是倒着酒,沒有接電話。

小望京摸着俞霖遞過來的十塊錢,說,就是這樣,看大黃吃完,我困了一會兒就回來了。

俞霖問,你知道你們這裏和劉韌姿關系最壞的人是誰嗎望京似乎好好思考了一下,開口說,關系壞的人啊俞霖強調說,對,最近和誰打架了或者吵架?對于俞霖的提問,小望京以真摯的表情回答,吵架我不知道。

俞霖伸手揉了揉脖頸說,那你知道劉韌姿可能是被誰殺死的嗎望京愣說,被誰殺了似有些被俞霖的話吓到,望京低頭不響。這時柳绛湊過來說,我來問。無可奈何地盯着俞霖看,蹲在小望京面前說,小望京,我問你,聽說昨天白天有陌生人和你們問路是誰望京這才擡頭說,我不認識她。柳绛說,你是第一次見嗎望京點頭應了,說,對。柳绛趁熱打鐵,追問說,那他長什麽樣子望京說,是個大人。俞霖欲開口催促時,柳绛擡手打斷了他,接着,用很輕的語調說,準确一些呢?比如是什麽時候在哪裏是誰怎麽了你不知道嗎小望京一臉茫然。

這次俞霖用無奈的眼神看了眼柳绛,開口說,那個人是男的還是女的望京說,是女的。俞霖說,那是什麽時候那是在吃完晚飯之後,還是在吃之前望京說,那是在吃之前,從富興港開始一路跟過來的。俞霖問,是嗎 望京愣了下開口說,嗯,從坐班車的時候就跟來了,在村口下車的時候,他也跟着下來了。俞霖追問,那個人在哪裏問路了 望京說,在河邊。柳绛插話說,河邊望京點頭說,嗯。俞霖再次開說說,問了你什麽

望京摸了摸大黃的脖子說,問荊門山那個響子洞在哪裏。俞霖說,然後呢也許密集的提問讓望京感到壓力,他有些煩悶的說,我說了呀,在那邊,我告訴他,那裏陰氣重,有很多人自殺。柳绛降低了聲調問,小望京,他是去那裏了嗎指了指遠處的荊門山。望京擡頭看了眼說,嗯,往響子洞那邊走的。

俞霖這時看向了柳绛,開口低聲說,我以為會是荊門山的死者,沒想過還有其他人。柳绛嘟囔說,看來是外面來的人幹的了。俞霖繼續對望京發問,昨天劉韌姿家着火的時候,你看到人們把燈關掉了嗎對于俞霖突然的提問,小望京猶豫了一會兒做出了回答說,我沒看到,我什麽都沒看到。俞霖追問,你在睡覺嗎望京點頭說,嗯。俞霖說,滅火隊來了,一定很吵吧。望京哦了一聲,然後開口說,我還是沒看到,我什麽也沒看到。俞霖突然向小望京伸出了那支被火燒過的打火機問,你見過這種打火機嗎昨天問路的男人,用的是這種打火機嗎?小望京瞟了一眼,哦”俞霖強調說,仔細看,像這樣打開蓋子,像這樣打火,點燃煙的打火機。說着從口袋裏拿出煙和自己的假貨打火機,叼着一支煙點燃。

這時,柳绛嘆氣說,別在孩子面前抽煙。俞霖撇嘴說,我只是想示範一下。當柳绛怒氣沖沖地盯着他看時,他再次吐出了一口煙,然後把煙扔到地上裏,用腳踩滅了說,這裏沒商店嗎?

他剩下的煙還不到十支,要抽兩天。突然心煩意亂起來,媽的!啊,不是在罵你,我是想問村裏有沒有人用這樣的打火機望京說,有吧。柳绛眼睛亮了起來,追問說,是嗎是誰望京歪頭說,秦阿姨。

秦宛俞霖又确認了一遍。

他的朋友羅長貴就是秦宛的丈夫,也是警備員。聽了小望京的話,俞霖想起了上午手纏着繃帶的四十歲左右的女人。望京突然主動開口說,那個打火機,秦阿姨天天拿着吹牛,說是別人送的禮物。俞霖問,誰望京說,剛開始說是秘密,後來說是從卷煙廠水房那裏得到的東西。水房那是什麽時候的事柳绛插話進來。小望京把手裏拿着的十塊錢用手指折了幾下,說,大概十天前吧?不,是更早之前。

那秦宛的打火機——正當柳绛要提出新的問題時,從村民會議上回來的昌萍走進了大門,開口問,你們在講什麽?講得這麽認真神色有些怪異。柳绛尴尬的說,哦,您回來得早啊。她像偷東西被發現的人一樣,帶着尴尬的微笑轉身,從小望京身邊走開。

此時,昌萍注意到小望京手上捏着的鈔票,開口詢問,那錢是那來兒來得小望京用手指了指俞霖說,是他給我的。昌萍朝着手指的方向望過去,以一種為什麽給小望京錢的疑惑表情看着俞霖。他莞爾一笑說,因為看他太乖了,就給他買零食吃。

柳绛迅速介入,把昌萍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別的地方。開口問,村裏開會,談了什麽昌萍說,沒有說什麽,署長動員大家齊心協力一起拿下這次自治區的評選那些事,劉韌姿的葬禮就安排在我們十年自治區頒獎後,我們出錢給辦,就說了些這事。站起身,俞霖好奇地問,她沒有父母或者遠房的親戚嗎昌萍回答,劉韌姿父母是麻裏村的,壽春池署長已經聯系過了,包括她死了丈夫那家,都不願意管。俞霖繼續問,那財産處理呢昌萍低鬟一笑說,她哪有什麽財産一把火燒空了所有東西。得到回答後的俞霖帶着失望的表情走到門口蹲了下來,然後望着遠山,反複開關着從大火現場木炭堆中找到的打火機蓋子。

這時,昌萍走近俞霖,留心看了看被火燒過的打火機,發問,那是什麽俞霖聞言将打火機遞給昌萍後說,這是在劉韌姿家的大火現場發現的,你看過有人帶這種打火機嗎昌萍愣了一下,接着說。這個吶,沒有見過,我沒看到過,這種打火機我們壽春池哪裏用得起。俞霖順數抓到的細節問,你很了解這種打火機?你也抽煙吶這時昌萍說,哦,我戒了,我丈夫還在的時候抽。有一年生日,他送過一個和這個有些相似的打火機。現在雖然煙不抽了,但是打火機因為是他送的,還是覺得可以收着。

啊——柳绛微微張着嘴,做出了同情的表情,但俞霖的表情依然很冷淡。打火機存着嗎我這個沒什麽油了,可以借我用一下嗎?說着,俞霖再次‘咣當’一聲推開了蓋子,然後神色平靜地詢問昌萍打火機的去向。

昌萍說,不知道,估計要找一找,這是我丈夫走後就從來沒有用過的東西,應該扔在什麽地方了。俞霖說,怎麽亂扔呢?這種打火機貴啊。昌萍笑說,對抽煙的人來說是有價值的東西,對不抽煙的人來說就是一塊鐵而已。這時俞霖話鋒一轉,直接發問,那時候,你也去幫忙滅火了對吧?昌萍說,是啊,但是這打火機和大火有什麽關系嗎俞霖重新換了一副吊兒郎當的表情說,嗯,這是在大火現場發現的,可能有關系,也可能沒有。噢噢。昌萍點了個頭後,徑直竄進了屋內,留下滿臉狐疑之色的俞霖及有些想法的柳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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