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學校好像都不對勁了。
安娜貝爾晃晃腦袋,今早終于被助理緊緊紮起的紅發讓她在心裏悄悄抽了一口涼氣,又清醒了一些。
呈狗毛狀在圖書館放飛了幾天,都不太習慣了。
安娜貝爾對外的發型是步驟标準且複雜的,而她的頭發天生就又順又滑(盡管主人經常将其當成狗毛草率搓揉),在不能使用外用藥水塑形的要求下,助理每次編織時必須把她的頭發拽得又緊又直,這樣才能編出完美的造型。
這有好有壞,壞處是安娜貝爾躲在圖書館時會變本加厲将頭發搓成狗毛;好處是這個造型的大小姐往往完美而清醒。
所以她排除了自己在做夢的可能性,再次把視線投向那些長廊與教室中多出來的那些學生。
——太多了,而且比她印象裏吵許多。
“澤奧西斯可真……”
“聽說定為地點的波塞森林隸屬于……”
“嘿!你可真漂亮,要和我出去玩嗎?”
熟悉的語氣讓安娜貝爾迷茫的視線瞬間找到了目标。
但看清那個背對她的男生将手臂直接橫放在搭讪女孩的腰上時,她一愣,迅速撇開視線。
“那個讨厭鬼在哪?”
被詢問的助理也愣了愣,視線也直接跑向人群中那個搭讪女孩的男生。
“那不是……”
“不是。”
那個滿腦子金幣的讨厭鬼可從來不會做出這種輕浮的肢體接觸,他的目标可是比勾搭女孩更惡劣的——讓女孩花錢。
哼。
助理心裏暗自疑惑,那家夥只有一個擠在人群中的背影,怎麽小姐就如此篤定。
但她嘴上解釋道:“也許是因為蒂珀學院的學生最近太多,布朗寧去忙着……”
安娜貝爾僵住了。
“蒂珀學院?”
【姐姐!姐姐!這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呀!】
“是的,小姐,為了即将舉辦的春令營,蒂珀本就和澤奧西斯有交流合作……”
“春令營?”那不是一個月後的事嗎?
助理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小姐,今年春令營提前了,幾天前學校在幅式廣播裏有過通報。”
安娜貝爾:“……”
她終于明白學校裏多出來的這些陌生面孔和陌生聲音是怎麽回事了。
為準備全球法師學徒青年交流賽,每年的澤奧西斯都會舉辦一次春令營,而參加春令營的學生往往來自不同的魔法學院——這樣才能互相競争交流,形成一個小型的模拟賽。
每一年與澤奧西斯合辦春令營的學院都不同,但春令營前幾個星期就把另一個學院的學生接過來,為他們免費提供一段時間的食宿,是澤奧西斯這個法師界第一的大學院的風度。
去趟圖書館學習而已,她究竟錯過了多少啊。
弄清楚原因後,安娜貝爾那種“一覺醒來發生了什麽”的緊張感便消失無蹤。
夏令營與交流賽向來與安娜貝爾無關——身為斯威特家當之無愧的最強繼承人,她不需要在這種學生氣十足的活動裏嶄露頭角,反而需要保持優雅的低調。
……當然這只是對外托辭,鬼知道自己這種靠死讀書的學徒真去參加神仙頻出的交流賽,能不能進前五十。
她抱着書本穿過了擁擠的長廊,小聲對助理進行日常詢問:
“那個巧克力混蛋昨天做了什麽?”
“那個巧克力混蛋前天做了什麽?”
“那個巧克力混蛋新出的業務有哪些?”
“被那個巧克力混蛋新勾搭出的女生名字呢?”
助理:“……”
所以這就是您這幾天銷聲匿跡去了某個“極其重要的秘密宴會”回來後,第一時間想知道的嗎。
身為大小姐任勞任怨的屬下,助理只能吞下滿肚子的吐槽,任勞任怨掏出安娜貝爾這幾天托付給她的小本本。
“大前天布朗寧先生接下了幾個代寫論文與代聽課的委托,委托人是……”
“嗯嗯,記下了。”
“前天布朗寧先生新選了‘異人生物種類及鑒別’課。”
“嗯嗯,我也選。”
“前天晚上又出現了布朗寧先生進出女生宿舍的傳言。”
“……可惡!那混蛋人呢?我要揍腫他的臉!”
“……”
助理深吸一口氣。
可她滿腔吐槽之情還沒溢出肺腑,就被後方的人打斷——
“喲,這不是我親愛的姐姐大人?”
【姐姐!姐姐!這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呀!】
……我就知道。
安娜貝爾調整了一下被巧克力混蛋氣炸的表情,回頭,看向突然揪住自己衣袖往後扯的男生。
他的另一只手依舊放在被搭讪女孩的腰上——女孩神情羞澀,明顯是妥協了。
畢竟……誰會拒絕斯威特家族的英俊少爺呢?
“卡爾。”
大小姐冷冷地說:“學校是學習的地方。”
她拍開了這人拉住自己衣袖的手,仰起下巴,眼神俯視。
“我不知道蒂珀學院是這麽教導你學習的。”
卡爾·斯威特咧咧嘴:“姐姐大人還是老樣子啊。”
“我沒有與你敘舊的心情。”安娜貝爾說,“我想父親會很樂意知道你在學校的表現。”
……啊,趾高氣揚的,真的還是這幅看着就讓人生厭的高傲嘴臉。
斯威特家族的庶子笑笑:“父親可不會在意這種學校的小打小鬧。”
斯威特家族的嫡女則沒說話,她冷漠地擡起那截被拉扯過的衣袖,輕輕揩去了上面不存在的灰塵,皺着眉頭。
卡爾的笑容僵了僵:“姐——”
“我沒有時間。”
安娜貝爾瞥了一眼那個滿臉羞澀的女孩,直接轉身離開:“注意分寸,卡爾。”
……嗤。
卡爾目送她離開,而他懷中的女孩吃痛地叫了一聲。
橫在腰間的手臂勒痛她了。
“卡爾少爺,您沒必要生氣,斯威特小姐在學院一直都……”
“生氣?不,我可沒生氣。”
卡爾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會兒,然後他放松了手臂,再次笑起來。
“你不知道,那個安娜貝爾看着無堅不摧,其實懦弱得可憐……”
能夠俯視的看不起的,是他這邊才對。
說起來,久別重逢,他也該再為姐姐準備一份“生日禮物”吧?
一份和那時候一模一樣的生日禮物……
【數小時後】
斯威特家族內部的親緣關系并不算和諧,遇見同父異母的卡爾後,整整一天,安娜貝爾的心情都很糟糕。
那個令人生厭的破爛玩意兒,光是見一面就有點想吐。
當然,無論多糟糕,大小姐的儀态還是那麽完美,學習時還是那麽專注——她畢竟不是生氣就一個勁耍性子的小孩了。
可好容易捱到下課放學,大小姐晃遍了校園也沒找到想揍的那個混蛋,更生氣了。
突然湧進澤奧西斯的陌生的學徒們,好像把那個鬼鬼祟祟的布朗寧沖進了隐秘的角落。
明明都好幾天沒去找……沒去揍他了,那個巧克力腦袋。
在假裝不經意經過好幾個大小姐不該經過的地點,收到一堆詫異的視線後,安娜貝爾不得不捏緊書本,打道回府。
她剛推門進入宿舍,還沒洩憤地把書本扔到桌上,就看見了弓腰站在某個房間前的助理。
“夫人希望聯系您,聯絡水晶屏幕已經準備好。”
她說。
安娜貝爾抿緊嘴唇。
“知道了,下去。”
“是的,小姐。”
——糟糕的一天,糟糕透頂的一天。
遇見了卡爾,沒能揍到布朗寧。
還收到了不小的警告。
“如果不想我追究你這幾天的失職,安娜貝爾,就去報名參加在波塞森林舉行的本屆夏令營,照料好你的弟弟”——母親這麽命令。
安娜貝爾能聽出她提到“弟弟”這個詞時口吻裏的輕蔑,稍微想想就知道,母親壓根看不起卡爾,只是出于父親的體面,要求她去做“面子工程”吧。
母親自己應該也不願意我和卡爾扯上關系的。
抱着這樣的想法,安娜貝爾當時試圖争取一些餘地:
【可母親,我這幾天其實是在學習高級變形——】
【夠了。別為你愚鈍的資質找借口,這種魔法你早該學會。去參加夏令營。】
……可她,真的非常非常讨厭森林啊。
肮髒的地面,肮髒的空氣,還有……肮髒的蟲子蟲子蟲子蟲子蟲子——
“閉嘴。”
安娜貝爾擡手,蓋住自己的臉。
她合上眼睛,命令道:“不許想。”
不許想……
很大的地方。
很多的大人。
很空的我這裏。
——“真是,貴千金已經這麽大了呢,上次見面時還是一歲的洗禮茶會……”
——“呵呵,您能來參與我女兒六歲的生日午宴真是不勝榮幸……”
——“上次斯威特家主閣下說過的草藥園……”
——“啊,這可真是,勞您費心……”
“斯威特小姐,您覺得這份禮物如何?”
她在空空蕩蕩的地方回過了神。
牽着母親絲綢的手套,學習老師所教授的角度略低下頭,不讓被沉重家徽鎖起來的喉嚨發出聲音。
一份名貴的煉金石發卡,做成了聖甲蟲形狀,躺在某個名貴的盒子裏。
在燈光下過于閃亮的煉金石仿佛融化的黃金,她看着刻畫得惟妙惟肖的蟲腹,微不可聞地打了個哆嗦。
粘稠,惡心,莫名有點想吐。
可母親絲綢的手套收緊了。
和脖子上佩戴的家徽一樣絞緊她的喉嚨。
她微不可聞的哆嗦立刻停止,依舊學習老師所教授的角度彎起嘴角。
“謝謝您,夫人,我很喜歡。”
飄着與母親相仿的香水氣味的夫人笑了笑,示意仆從給她佩戴發卡,并擡手端過了一杯雞尾酒。
“貴千金可真是可愛,不如,為了慶祝她的六歲生日,草藥園……”
大人們之後的聲音都化作嗡嗡的蟲鳴,她聽不太清。
某個仆人絲綢的手套為她佩戴上了那顆發卡,然後更多仆人絲綢的手套為她佩戴上了各式各樣名貴的、叫不出來的、只有大人才能讀懂訊息的禮品。
因為這是送給斯威特家族嫡長女的生日禮物。
禮物是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禮物的重量與價值。
而是否當場使用這份禮物就意味着斯威特家的态度。
她則在這逐漸疊加的重量裏牽緊母親絲綢的手套,,悄悄在繁複的裙擺裏踮起那雙小高跟,試圖往上夠夠。
可母親絲綢的手套沒有将她拉起,而是牽着她走向更多更大更空更重的大人們。
有什麽話滾到嘴邊,可僅僅維持着移動就很艱難,她便又忘記了滾到嘴邊的話。
只是,莫名想起了聖誕時被挂滿了閃耀的東西,第二天卻被家仆拉車推去焚燒場的那顆樹。
——“貴千金的六歲生日應當享有法師塔的……”
——“要我說,那個準備木頭小老鼠做禮物的蘭姆可真不成體統……”
——“這是瓊斯家送給貴千金的魔法礦鹽,如果夫人有興趣,則……”
——“兩千顆玫瑰盆栽,看來他家是不打算……”
“姐姐!姐姐!這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呀!”
她再次從空空的地方回過神來。
無端松了松牽住那絲綢手套的小手,動動被家徽鎖住的喉嚨。
眼前是小男生發亮的笑容。
比那些沉重的石頭好看許多許多。
他親手捧住,遞過來的,只是一份用亮晶晶的糖紙包好的禮物。
打着蝴蝶結的禮物盒。
打着蝴蝶結、糖紙包裝、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她開口,想說什麽,可手再次被母親的手套拽了拽。
昂貴的手套與手鏈上空傳來冷冷的警告:“別和庶子說話,安娜貝爾。”
……哦。
但是沒關系。
她一言不發地接過禮物,一言不發地将那個糖紙包裝的方盒子捧在手心,一言不發地繼續被手套牽着展示那些沉重的象征物。
因為收到禮物後放在手心是種禮儀,即便是那些手套,也無法阻止她把自己的禮物捧在這裏。
而母親不能決定一切,母親不能阻止她捧着能夠讓自己變得輕飄飄的東西。
“好吧。”
似乎是很久很久之後,那些大人紛紛離開,她從又空又大的地方,要去往另一個更空更大的地方。
是父親與母親都會坐在一起的,空曠漫長的大桌。
“打開你的禮物,安娜貝爾。”
母親的手套在配餐室松開了她,命令依舊冷冷的:“看過之後,要記得感謝你親愛的弟弟卡爾。”
父親的表鏈則更加令她害怕,雖然它從不和她說話:“你有心了,來吧,我們先去入座。”
有個香水氣息濃郁的女人在咯咯直笑,她說:“這只是卡爾對姐姐的關心罷了,我沒做什麽。”
——可這些都無所謂了,要問什麽,因為今天是她的六歲生日,她收到了一份屬于自己的生日禮物。
走在前方的小卡爾回過頭來,依舊是閃閃發亮的笑容。
“這是我特意挑選出來的哦!絕對超級适合姐姐!”
話說完他也被手套拽進飯廳,但這沒有影響安娜貝爾的好心情。
她羞澀且遲鈍地沖弟弟抿抿嘴。
然後站在配餐室,在母親的注視下,一點點抽開自己捧在手中的禮物。
——蟑螂。
蟑螂蟑螂蟑螂蟑螂蟑螂蟑螂。
一整盒的蟑螂,一整盒纏在一起的因為瀕死而抽搐的觸角,一整盒的腥臭的黏液,一整盒的飛出糖紙與絲帶的漆黑東西。
“啊啊啊啊啊啊——”
禮盒摔在地上,而她從沉重的幾乎鎖住喉嚨的家徽裏扯出了尖叫。
倉皇地倒退了好幾步,又因為繁複的裙擺和第一次上腳的高跟鞋絆倒。
她狼狽地摔在地上,發着抖,覺得那一盒被摔下的東西即将爬上自己的臉。
“媽媽,媽媽,媽媽!”
小手狼狽地向上伸,再次試探着,想讓手套拉自己離開這個地方。
可手套猛地甩開,并在她拼命尖叫的嘴巴上扇了一掌。
第二掌扇在她右眼滾出來的眼淚上。
第三掌扇在她左眼滾出來的眼淚上。
第四掌扇在她狼狽吓出來的鼻涕上。
手套依舊帶着那麽好聞的優雅香氣。
在扇過四個耳光後,冷冷地被主人脫下,沖仆人擡手,又戴上了一副嶄新的手套。
“不準哭。”
“可是……”
“不準尖叫。”
“可……”
“我什麽時候教過你這種失态的表現。”
“……”
她又看了一眼地上那盒蠕動的東西,因為生理性的疼痛逐漸止住哭泣,可肩膀依舊輕輕顫抖起來。
“啪。”
——第五個耳光,扇過之後的手套說:
“看,這就是接受低賤之人禮物的下場。希望你能記住這個教訓。”
“……是的,母親,我很抱歉。”
“你剛才失态了多少秒?”
“我、我想超過一分鐘了,母親。”
“很好。去禁閉室反思你的言行,兩小時整,不允許進食。結束後我不希望再看見你的眼淚與尖叫。”
“……是的,母親。”
“安娜貝爾,你是嫡長女,你必須做到什麽,重複一遍給我聽。”
蟑螂。
蟑螂蟑螂蟑螂蟑螂蟑螂蟑螂。
不遠處的東西已經要爬到她的腳上腿上衣服裏臉上——
安娜貝爾再次微微顫抖起來,但第六個扇來的耳光終于打醒了她。
牙齒打戰,但肩膀總是不再顫抖,她緊緊滾動着被家徽鎖死的喉嚨。
“我……我是母親的女兒,我不會尖叫,不會哭,不會害怕。”
“嗯。去禁閉室,下次別再讓我這麽失望。”
好的,母親。
我不害怕。
我不害怕。
我不害怕。
夜裏因為噩夢失态叫出來的話,就在入睡前咬住枕頭角,把自己藏進被窩。
如果被仆人聽見,母親就會知道,她……她有點點失态了。
只是一點點失态,她不害怕,絕對不害怕……
——十幾年後的安娜貝爾發着抖從睡夢中醒來。
她咬咬舌尖,嘗到了枕頭角的澀意,與鹹鹹的液體。
……沒關系的。
她已經不是那個六歲的蠢貨了。
“呼……”
“小姐?”
安娜貝爾僵了僵,站在床前的助理彎彎腰,隔着床帳投來視線。
“……沒什麽。”
半晌,就在助理決定掀開床帳看看情況時,她接到了小姐一如既往的鎮定吩咐:
“準備一下。夏令營的行李。母親命令我們在幾周後前往波塞森林,并照顧卡爾的學習。”
“好的,小姐。”
助理離開了。
而安娜貝爾緩緩放松了神經,輕輕呼吸起來。
她的胸口因為夢中的可怕景象不斷起伏,光是回憶一下那令人頭皮發麻的黑色禮物,手腳就幾乎痙攣。
從那以後,蟲子幾乎成了她的致命弱點。
安娜貝爾自己都厭煩這麽懦弱的自己,她甚至在母親的命令下試過脫敏療法,但見到那擺在床邊的一箱箱的爬動的蟑螂後,更是因為過度幹嘔被送進了醫院。
唉。
……睡之前,刷刷論壇吧,在圖書館狂肝的這幾天都沒追大大的更新呢。
安娜貝爾摸出床頭櫃抽屜裏的手機,一點點縮進被窩,然後點亮屏幕。
ID“我與甜食不共戴天”只新發了一條動态,時間是昨天淩晨兩點。
【同手同腳爬樹時意外摔跤弄斷手腕,醫務室的複原草藥太貴不舍得買,所以我要純天然把手腕養好哦,傷筋動骨一百天哦,嘻嘻嘻,所以停更(:】
安娜貝爾:“……”
神經病吧大大。
噩夢帶來的恐懼消失了,粉絲頭子一號心中充滿了熊熊的怒火,恨不得用法杖打上對方宿舍把對方按在數位板前讓大大更新的憤怒。
——真是見鬼的清奇停更理由啊?你手腕斷了你還發動态發顏表情啊?複原草藥才幾個銀幣啊?就算你直接買複原藥水也花不了十個金幣吧?你是什麽清奇的拖更選手?你一個畫畫這麽神仙這麽可愛的大大難不成還能是那個連自己身體都不愛惜寧願淋雨也要賺錢的摳鬼布朗寧嗎??
↑是的。
大小姐從鼻子裏重重哼出氣,同時滿懷怒火地打賞了大大666銀幣。
附贈評論:【大大是智障,大大去治手,大大別瞎摳!】
評論完她刷了刷這條動态下的粉絲評論,發現依舊是成片的【大大又拖更,大大爆炸吧】,鬼哭狼嚎的【大大求你別找理由大大更新吧】,還有徹底黑化的【呵,大大,刷新了這麽久還沒更新,很煩躁啊,大大在更新與死亡中選一個吧。】
安娜貝爾:“……”
對哦!為什麽每次評論她都看上去是最溫柔的啊!這個十年拖更選手她無意識慣什麽慣!
于是又拖回去補評論。
然而安娜貝爾還沒來得及敲字,就看到了大大的秒回:
【謝謝毀滅機小可愛銀幣打賞!手治好啦,更新這就來!】
安娜貝爾……安娜貝爾又木然地刷新了一下。
然後她成功刷出了更新。
多達10頁。
安娜貝爾:“……”
【1L-巧克力蛋糕毀滅機:有存稿就更新啊!畫的這麽快就更新啊!】
【(一分鐘後回複)-巧克力蛋糕毀滅機:大大是混蛋!大大爆炸吧!這次更新再怎麽可愛我都不會原諒你的!】
【(兩分鐘後回複)-巧克力蛋糕毀滅機:嗚嗚嗚嗚太可愛可愛死了,大大更新了,大大超棒!】
窺屏的大大:噗嗤。
“哎,我的粉絲又是秒回秒搶一樓啊。”
應該爆炸的大大拿開膝蓋上的數位板,甩甩剛在草藥下複原的左手手腕。
終于從摳鬼大大兜裏拿到銀幣從而給藥的校醫十分冷漠。
“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爬樹時同手同腳還會摔傷的精靈。”
爬樹時同手同腳導致摔傷的精靈:“……”
他咳嗽一聲,收回了炫耀之情。
“意外,意外。”
斯威特宿舍旁肯定有什麽讓他做事失敗的磁場,和那個斯威特哭寶寶本人一樣嘛,看到就煩,接近就失常。
今天甜食大大十頁的更新是個短篇小故事,主角依舊是那枚裹在金紅色糖紙裏,表情揪在一起的小方糖。
故事名為“增甜記”,講的是小方糖覺得自己溶解後沒有隔壁糖果甜,就氣哼哼地跑到糖果廠總部,要求進行改造學習的故事。
糖果廠批準了小方糖的申請,對它進行了一番滾來滾去蹭來蹭去吱吱呀呀的甜品改造——
因為糖果廠一向的改造都是針對大號糖果的,糖果小姐體積太小,形狀太方,表情太古板,所以一點都不适應。
等到改造結束後,豆豆眼變成蚊香圈的糖果小姐,只能滾動前進了。
它滾得暈乎乎的,漂漂亮亮的金紅色糖紙早就扯得稀巴爛,短短的小手小腳全沾滿了白色的糖霜。
小方糖順着坡道一路骨碌碌滾回家,留下一道白白的糖霜小道,并最終被一叢高大的榭寄生卡住了。
它暈乎乎地卡在枝條之間,身上裹滿的糖粉讓它看上去又滑稽又可憐。
而一只手再次從畫面外伸進來。
糖果小姐的主人這次沒有太多的臺詞,只是冒出一個點滿省略號的氣泡。
他戳了戳這只笨笨的方糖。
後者激靈地跳起來,在濃密的榭寄生撲騰着。
抻開短手短腳,張牙舞爪,努力把自己烘托得很大很有氣場。
對着主人說——
【我變得超甜啦!來嘗嘗我呀?】
畫面的最後一格,主人只是依舊冒出點滿省略號的氣泡,把它從榭寄生裏拎了出來。
糖果小姐則暈乎乎地倒在了他的手指上,腳腳在空中和灑下的糖霜一起晃晃。
——三刷的安娜貝爾:艹,可愛死了。
她被窩裏的腳腳也晃了晃,臉再次埋進枕頭裏。
不過這次不是為了遮住眼淚,是為了遮住傻笑。
“甜食大大本尊,也一定是個又可愛又帥氣的人吧。”
她緩緩合上雙眼,睡夢裏也出現了糖果的香氣。
【00:58分,346L-糖果小姐民政局:嗚嗚嗚嗚太萌啦!榭寄生啊!快親她!親她!往死裏親!】
一手刷論壇一手忙工作的甜食大大:?什麽玩意兒?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精靈的迷惑:為什麽人類總覺得我用力認真嚴謹欺負那個蠢寶寶是想親她??
今日法師迷惑行為大賞:即使沒有見面,還是無意中把難過的對方哄到甜甜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