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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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家打算原路返回走出小巷,在對面馬路的公交車站坐585回出租屋, 但是曹娜娜一群人跑了沒一會兒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巷子外面的世界風平浪靜, 剛才在耳邊炸響的警車聲就像是幻覺。

“操!又被她耍了!”

曹娜娜氣得渾身發抖, 她本來摸了一手好牌, 但是被辛家給詐胡毀了,她咬着牙,眼神淬了毒, “回去!回去堵住她!”

“她肯定還沒跑遠,我們快點。”

辛家聽到雜亂的腳步聲,朝江津做了個噓聲的動作,拉着他順着居民樓往上,一直到頂層。

這裏的居民區老舊, 居民多是老年人。

老人早眠, 這個時間點這一片區已經全黑,他們選的居民樓視野遼闊,可以看見遠處燈火通明的新城。

如果說老城是久經滄桑的智者,那新城就是濃妝豔抹對未來充滿期待的少女。

明确的分割線将兩塊天地割裂開,他們站在黑暗裏,像是俯瞰人間的神。

辛家因為劇烈運動, 臉蛋緋紅, 她額頭沾了層薄薄的細汗, 在月光下閃着細碎的光。

她憋着笑, 一雙眼瞳像被星空洗過, 幹淨又透徹,興奮藏不住:“她們肯定沒想到我們沒逃走而是上了樓。”

話音剛落,就有對話聲被夜風送到耳邊。

“還往上走嗎?她肯定是順着小巷跑到南大街那邊去了。”

“上面好黑啊,而且這層燈也壞了,還走啊?”

辛家捂住自己的烏鴉嘴,眼珠轱辘轉。

江津雖然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情,但是他顯得比辛家還要淡定。

他拎起辛家,束在懷裏,躲到堆放着雜物的角落。

灰塵順着嗓子爬進喉嚨裏,辛家嫌棄的掙紮了一下,江津摁住她的腦袋。

辛家臉砸進江津硬邦邦的身體上,在江津的‘脅迫’下跟他一起擠進了狹窄的拐角處。

她手抱着江津的腰,側耳聽外面的動靜,不敢動彈。

有腳步聲靠近他們所在位置,不過由于角度問題,女生沒發現他們,他們也看不到外面的情況。

她能聽見兩個女生對夜景評頭論足,腳底生根,愣是沒有要走的意思。

江津有半個月沒有見過辛家,她還是白白的,不過好像又瘦了,臉蛋尖了點,她耳朵小小的,顏色是純粹的象牙白,四散開的月光給打上一層光,特別好看。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耳朵,辛家感受到他的動作,身體抵住水泥牆,微上仰頭看着近在咫尺的江津。

拐角處只有窄窄的一小塊供他們落腳,他們距離太近,呼吸交纏,莫名親昵。

仲夏的夜晚還沒有消去的悶熱,混合着堆積時間太久的木頭發出的黴味,發酵成某種沉甸甸的味道。

辛家嘴唇極輕的顫了顫,往上挑,似乎因為江津被自己吸引而莫名自得。

她身上雜糅着天真和妩媚,踮着腳尖親親他的唇角,幾乎抽走了江津的七魂六魄。

看着江大少爺難得的呆樣,剛才被他質問的郁氣消了七七八八,她意識到自己太容易被讨好,下拉唇角,露出幾分兇相。

可惜辛家長得太漂亮,裝兇也只能被形容成兇得好看。

江津跟她十指相扣,一言不發,把她手摁在牆上,低頭親她。

外面的人還沒有走,正在讨論要怎麽把夜景下的自己拍得更漂亮,甚至兩個小女生還為誰站在顯臉大的前面小小争論一番。

她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裏,沒有聽見角落裏沉沉的喘息聲和淺淺的嘤咛。

暖燥的夜風包裹住暧昧的男女,腎上腺激素分泌增加,隐秘的刺激讓人陶醉。

“我們倆也沒有找到…嗯,這就來,好的。”

“催我們走?”

“嗯,那就走吧,我也估摸着找不到人。”

匆匆挂了電話,兩個女孩兒離開樓頂。

江津貼着她的額頭,變了調的嗓子似有若無的說了對不起。

辛家眨眨眼,誇張的伸手掏了掏耳朵表達難以置信。

江津抿唇,側開眸,就像剛才的話不是他說的一樣。

辛家雙手挂在他脖子上,“你對不起什麽?你得說清楚才行。”

快快快!告訴她,她是他的心,是他的肝,是他的寶貝,是他生命的四分之三,剛才兇她都是他的錯。

江津看懂她的表情,他像揉小孩子一樣揉了揉她的頭發。

力道很輕,透着情緒的柔軟,“不是為罵了你道歉,你該被罵,下次你再這麽亂來,一樣罵。”

“… …那是為了什麽跟我道歉?”

江津沒搭話,他低頭看了眼表,“現在出去估計公交車已經停運了,搭個出租,我送你回去。”

“我自己回去就行。”

“一個人太危險,我送你回去然後再搭車回來就好,花不了多長時間。”

“可是你明天還要上學。”

“沒關系。”

辛家後知後覺有了打擾高三學生的良心,“要不我今晚不回去吧,明天白天我再走。”

江津腳步一滞。

辛家說這句話時坦坦蕩蕩,明明白白,但或許有了小人的心思,能從這麽一句簡單的話裏解讀出萬千種意味。

好像因為是辛家說的,所以平白無故,這幾個字被被浸上了隐秘的親昵。

辛家沒有注意到江津的動作,她借着手機電筒淺淡的光,深一步淺一步的順着老舊逼仄的小巷往外走,“我聽說南松街那邊看夜景很漂亮,我在網上查過那附近有24小時營業的肯德基,我就在那将就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再走。”

說着,辛家扒了一張手機圖片給江津看。

屏幕裏,螺旋紋似的轉盤和筆直通向霧氣後的立交橋被燈光裝點,跟附近的高樓大廈相映襯,勾勒出優雅絢爛的全景。

“我跟你一起去。”

“你明天不上課?”

“我也沒看過夜景。”

人生不看一次夜景就不圓滿的江大少爺加入辛家的夜游隊伍。

辛家看着他,笑容放大。

江津:“你笑什麽?”

“我沒笑。”

“你分明就笑了。”

“都說我沒笑了…”

街道上沒什麽人,廣闊的世界好像就只有他們倆。

城市陷入了沉睡的魔法,她是個拯救了王子的英雄。

辛家在黑夜裏格外游刃有餘。

她心情好就會蹦蹦跳跳往前走,見江津還是那副慢條斯理不慌不忙的樣子又返回來投進他懷裏,夜裏起風托起她的頭發的時候,她轉身粲然一笑,伸出兩根手指在唇上一貼,往外一揮,給他一個飛吻。

他們一起走過繁華被凍住的步行街,穿過筆直沉睡着的斑馬線,坐在24小時營業的魔法店鋪玩鬥地主。

從黑夜呆到天亮。

辛家坐的早上六點的第一班公交車離開,江津看着公交車消失在視野內,給李麗琴打了個電話。

“兒子,怎麽這麽早給我打電話?”

“您起了嗎?”

“嗯,才起。”

“今天有什麽安排?”

“上午去趟美容院,下午做頭發,晚上暫時還沒有安排,怎麽了?”

“上午的行程可能得麻煩您挪到晚上。”

“出什麽事兒了嗎?”

陽光普照大地,金色的光塞滿城市的每個角落,能力通天。

江津骨節分明的手指握着手機,熱氣從他的指縫間湧過變成溫暖的金色,他擡眸,眼神不冷不熱,“班上有兩個同學最近頻繁傳我八卦,已經影響到我學習了,您能來跟校長那邊反映一下嗎?”

李麗琴立馬變嚴肅起來:“她們說什麽打擾你了?”

“說我談戀愛又分手,對象我聽說的就有七八個了,還有些名字我都沒聽過。”江津說着假話,平淡毫無起伏的語調裏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冰冷,“本來之前不願意跟您說這事。”

“你這孩子,這種事情就是要盡早說,萬一影響你考試,他們誰擔得起責任?”李麗琴掀開被子起床,邊走邊問:“都叫什麽名字?”

“主要是兩個人,一個叫熊慧,另外一個叫曹娜娜。”

“曹娜娜?”

江津混在行色匆匆的人群,他手揣兜裏,低着頭,漫不經心往前走。

脖頸下壓,頸椎棘突明顯,連着深入t恤的流暢線條,隐在骨子裏的冷勁兒散出來,“是之前負責度假村項目洽談的曹子天的女兒,現在項目洽談完了,他完全可以功成身退。”

江津跟李麗琴打完電話剛好走到樓下。

他把手機揣兜裏,按了樓層。

江津開門進屋的時候剛好早上七點。

江怡穿戴整齊坐在客廳裏,似乎在等他。

他脫掉鞋進屋,聲音平淡:“還沒走?”

“嗯,我在等你。”

江津拿了一套幹淨衣服,“我洗個澡再走,你先走吧,別遲到了。”

江怡看着他那副裝作雲淡風輕的樣子就覺得生氣,她唰的一下站起來,“哥,你沒什麽要跟說的嗎?”

江津:“沒有。”

“可是我有!”她雙手擡起來擋住江津的路,“你明明答應我了不會見面的!”

“嗯,我答應你了。”江津眼眸靜靜的看着她,“但是我不跟辛家聯系,她會不安。”

“我明明是你更親近的人。”

“因為你是我妹妹,我才答應你的威脅。”江津摘掉手表,疊好表帶放在餐桌邊上,他看着江怡,聲音沉甸甸的,劃出清晰的界限,“你應該學會捋清因果,然後懂得适合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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