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津沒在辛家那兒呆很久，明天是周一，還得上學。
辛家把他送上出租車，去便利店買了一口袋零食回家看電影。
她睡着了，是被手機鈴叫醒的，翻身，腿架上抱枕，她伸手摸到手機。
辛家睡完覺聲音很軟，是軟得抿一下就會化糖的棉花，江津下斂的眼角輕微往上挑，“睡覺？”
“剛醒，你到了？”
“嗯。”
辛家手伸進零食袋，嚼膨化食品時發出清脆的聲音。
江津微頓：“吃零食？”
“薯片。”辛家肩往上擡夾住手機，擰開礦泉水瓶，“你打電話給我什麽事兒？”
“下周六到這邊來。”江津聽到江怡回來的聲音，聲音停頓一下，“去市圖書館，我給你補課。”
“你們周六又不放假。”
“放，周五周六運動會，我只有兩個項目在周五。”
辛家手指摁遙控板換臺，“我來回得坐兩個小時公交車，不想去。”
“路費補貼你三百。”
“我幾點去找你？”
“十二點到一中門口。”
“我直接去市圖書館等你吧，一中也有我認識的人，萬一被看到就不好了。”
“… …好，直接圖書館吧。”
江怡敲他的門，江津挂了電話去開門。
江怡被他眼神吓到，唇角的笑僵住。
江津眨眼，瞳孔裏黑沉的暗光褪去，他問她：“什麽事兒？”
“啊…哦，哥，我想來問你晚上去德記吃嗎？”
“訂位了，直接過去就行，你給司機打電話吧。”
江怡點點頭，轉身走了兩步，停下，“哥，你心情不好？”
“沒有，你洗漱吧，早點去早點回，晚上還有作業要做。”
江怡走兩步又停下，欲言又止。
江津：“還有事兒？”
“嗯，下周不是運動會嗎？媽媽說讓我把周六的補習班移到周四晚自習之後…我那天想跟同學去看電影，不想補課。”
“那跟媽說。”
“肯定不行。”
“那你還跟我說？”江津手揣兜裏，理所當然又隐隐強硬，“你讀書是為了你自己，不是我。”
“我知道了…”
江津看着江怡的表情，“江怡，我是為你好。”
江怡深吸一口氣，露出大大的笑容，“我也知道。”
“去洗漱吧，準備出門。”
一中運動會的兩天是适合進行室外活動的好天氣，沒有風，天空的雲是靜止的。
辛家坐的公交車從一中校門口經過，有把校服系在腰間的幾個男生嘻嘻哈哈上車，她不認識，只下意識看了一眼。
她垂眸換了首歌，把音量再調大蓋住公交車裏的語音播報。
左鵬朝辛家的方向擠擠眼，王浩意味深長的嘿嘿笑了兩聲，壓低音量：“上啊。”
“上個鬼，只是好看讓你看一眼。”他撞了撞王浩的肩，“畢竟兄弟嘛，有福得同享。”
左鵬微頓，問“說起來，江津呢？”
玩着手機的程康擡頭：“不知道，昨天比賽完了就說今天不來學校。”
左鵬：“班裏還有一群女生嗷嗷待哺要給他慶祝。”
王浩舒展身體，吊兒郎當：“就是個校運動會的冠軍，當事人都沒放心上，就她們事多。”
左鵬：“你不懂，這叫抓緊一切機會跟男神接觸。”
“不好意思讓一下。”
左鵬回頭看眼辛家，往邊上讓開。
辛家彎彎唇算是感謝，手捋了一下有折痕的背包帶，下車。
她走了好一會兒，左鵬‘嘶’的長長出聲，“你們看到了沒？那妹子好漂亮。”
“看打扮應該是大學生，你不是要搞姐弟戀吧？”
“這種妹子，姐弟戀也很值。”
辛家到圖書館的時候，江津已經在門口等她了，她刷身份證跟他一起進去。
圖書館裝修風格清爽，一樓是借書前臺、咖啡廳和雜志期刊，二樓到五樓是按照字母排的書庫，江津一直帶着她往上到四層才停。
四層沒什麽人，寬敞的走廊上整齊的放着桌椅，只稀稀拉拉坐了幾個人，江津選的位置是靠裏靠左。
他已經看了一會兒書了，桌面上攤着習題冊和打到一半的草稿紙。
辛家坐下，江津把買的水推到她身前，“書呢？”
辛家拉開書包鏈，邊把書拿出來邊問他：“江津，我們前面那一桌的兩個女生一直往我們這邊看。”
江津沒擡頭，“只帶了生物？數學呢？”
辛家磨磨蹭蹭從包裏拿書，繼續跟他咬耳朵，“她們好像一直在看我，我是不是太漂亮了？好像男女通吃…”
辛家認真的在自戀，陽光嵌着她的邊兒，襯得她情緒新鮮而蓬勃。
“學習。”江津聲音突然一繃，身體僵住，“辛家，腿。”
桌下，辛家腳丫子繞住江津的腿，輕輕蹭着他，她聽見江津喊她名字，腿纏得更緊，正大光明。
江津拿她沒辦法，他把習題攤在她面前，“先把之前的錯題講了。”
“哦。”她不專心的看着習題冊，眼珠子總往前面桌子看。
江津拿筆敲了敲她額頭，“專心。”
辛爾摩斯哪裏把學習放心上，她湊近江津，跟他咬耳朵，“江津，前面那桌倆女生是跟着你來的吧，你看她們椅子上搭的衣服是你們學校的校服。”
“… …”
辛家試探完了，她腳趾勾了勾涼鞋穿上，椅子往後移些，翹起腿，“你不要随便勾人家小姑娘家家的，人家萬一高考考砸了你又負不起責，我就不一樣了，我肯定會砸。”
“我沒有。”
“我怎麽相信你？”
江津目光從作業挪到她臉上，變得安靜。
他手支在桌上，臉朝她貼近，他唇很涼很軟，碰到她唇的時候，辛家只覺得頭皮一麻，身體像是有電流通過。
江津：“可以了？”
“… …”
“講題。”
辛家瞟眼前面桌，兩個女生目瞪口呆的死死盯着她。
辛家突然想笑，“江津，你覺不覺得她們在嫉妒我？”
江津：“要不要講題了？”
“要，但是我才到，歇一會兒再說。”
“辛家，你讀書是給你自己讀的，不是給我讀的。”
“不是啊，我就是給你和我媽讀的，你不喜歡我因為你讀書嗎？”
讀書應該是為了自己的前途、未來…
江津看着辛家的眼睛，把手摁住她後腦勺，揉了揉：“喜歡。”
“看題，我給你講。”
“哦。”
江津多數時候在草稿本上寫步驟，只有辛家的确不懂，他才會說話簡短解釋兩句。
他把所有題的解題步驟工整的寫在草稿本上給辛家，辛家自己做一次，不會的地方再看江津的步驟，等她磕磕絆絆把所有題搞懂已經呆了兩個小時。
辛家戳戳江津的手，“給我錢，我要去買咖啡。”
江津抽出一張一百的給她。
“你要嗎？”
“跟你一樣。”
“好。”
辛家戴上耳機下樓。
她要了兩杯卡布，拿了一個‘22’的數字牌，她坐到稍偏點的地方等咖啡。
她這桌來了倆人，辛家把數字牌往自己身前放了放，埋頭在手機裏跟人聊天。
有雙塗了粉色指甲油的手拿走她的數字牌。
辛家捏住牌，擡頭看，是剛才坐在他們前面那桌的兩個女生。
拿她數字牌的女生稍胖些，穿着白色連衣裙，鼓鼓脹脹的，像是要掙破布料。
辛家摁住數字牌：“我的。”
胖胖女生也并不想拿數字牌，她松開手，跟辛家搭話：“你是江津的女朋友吧？”
“嗯。”
“你是哪個學校的？”
聽見問題，辛家看向另外一個女生，她偏瘦，吹着空氣劉海，發根到脖頸底，眉眼安靜，眼裏的光睿智又驕傲。
她穿着黑色，兩人一黑一白，倒是有些喜感。
辛家：“西澄。”
“西澄高中？不會是那個每年上重本線都不超過五十個人的垃圾學校吧？”
辛家她拉了拉吊帶搭的半透明外套，眯着眼顯得牲畜無害，“嗯，就是那個垃圾學校。”
“那你怎麽配得上江津？”
“我是西澄的跟我配不配得上江津有關系嗎？”辛家揉了揉松軟的卷發，臉蛋又白又水靈，“我美就行了呀。”
辛家裝模作樣的對着手機屏照了照，“眼睛也好看，鼻子也好看，嘴巴也好看，皮膚也水靈，唉，其實我也因為太漂亮煩惱。”
“… …”
“不要臉！”
辛家伸手接過服務生遞上來的咖啡，把數字牌還回去，“謝謝。”
“歡迎下次再來。”
辛家起身，手掩住臉，“我每句話都是肺腑之言，你們不信很正常，畢竟你們沒我這麽美。”
瘦點的女生似乎被她氣到了，她哼了兩聲，“就是一張整容臉而已。”
“世界上的人都把我當模子來整，我也是很苦惱的。”辛家走了兩步又搖頭晃腦的嘆氣，“你們不夠當模子，不懂我的苦惱我也原諒你們。”
辛家做了幾個小時題目的郁氣全沒了，她唇角自然含着笑，坐着扶梯往上。
她把咖啡給江津，做了兩道題看見對面的兩個人也回來了。
辛家親昵的朝她們揮手，江津看她一眼：“剛才下去遇到了？”
“嗯，她們想搶我男朋友所以來給我預警。”辛家雙手捧着涼絲絲的咖啡紙杯，情緒變得誇張，“簡直好人啊。”
江津看着她，突兀的笑。
辛家坐不住，她把寫了一半的卷子推給江津，“你先幫我改下，我出去玩會兒。”
“嗯，好。”
江津幫她把題改了，等了一刻鐘，辛家還沒回來。
辛家沒下樓，江津順着高大的書架一直往前走去找她。
她在k區最角落，她一個人趴在空置的書架上看書，她身後是連綿無邊的陽光，模糊她的輪廓。
江津走近些，她看的是一本地理書。
“喜歡文科？”
辛家擡頭看他，搖頭：“不是。”
她指甲貝修剪得圓潤，指着書上的圖，“想去世界各地看看，現在沒錢，可以看圖解饞。”
她關上書，讓江津幫她放回架子上。
她踮腳拿得艱難，江津個頭高，手臂微擡就放進去了。
辛家斜斜靠着書架，“她們走了嗎？”
“你是來躲她們的？”
“你沒看見她們眼睛都快在我臉上穿個孔了嗎？”
江津側身也貼着書架，“你剛才說她們是好人。”
“我說着玩的，你信了？”
“… …”
“你真信了？”辛家咯咯笑了幾聲，她身體往前點，手沒骨頭樣纏上江津的腰，“擔心我男朋友情商太低被搶了。”
“……”
“說起來你為什麽跟我談戀愛？”
“有優點。”
聽到這種話，辛家又開始演戲了，“我好擔心我男朋友因為我數學考不及格就把我給甩了，擔心擔心，人家夜不能寐。”
江津啄了啄她的眼。
辛家眨眼，繼續搖着身體，“人家物理也學得不好，我不知道為什麽不把木塊分開推，非要算那麽多摩擦力，好擔心哦好擔心。”
江津再親她。
“英語也擔心…”
親她。
辛家擔心完所有科目，連最擅長的體育都沒放過。
“怎麽辦？我擔心完了…”
“那就不用說話了，好好親。”
辛家手指頭戳他胸口，“讨厭啦，你弄得人家小心心砰砰砰的跳。”
江津捉住她的手指頭，親親她的指甲貝，“十分鐘，然後回去做題。”
時間寶貴。
江津把辛家摁在書架上，他舌刮過她的貝齒，滾燙的鼻息噴在她臉頰上。
辛家閉着眼睛，赤腳踩到江津鞋上，踮腳尖摟住他的脖頸回吻他，她仰着頭，迷蒙之間聽到江津說。
“改一下，十五分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