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英分布在社會的各行各業, 本來她的八卦新聞就沒怎麽來得及發酵,再加上有江津的人神助攻,這件事好像就起了個泡就沒影子了。
網上當然各種嘲諷說有後臺被包/養資本主義社會沒人權,但是現實往往比網上胡編的幾句更殘酷。
□□沒了,相反他們工作室還被包裝成優秀上進的學生創業小團體, 辛家突然覺得沒意思, 因為這個完完全全的欣欣向榮的世界。
辛家突然很想美國, 沒有緣由的。
她把原本買的機票改簽提前了一周,準備早點回去。
董璐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抱着她幹嚎了兩嗓子, 然後擦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淚,“那今晚上你請客吃飯?”
辛家剛要醞釀出來的悲傷一瞬間就散了,她仰天走路, 當沒看到她的表情。
董璐把人吊在她身上, 拖着不讓她動, 硬是把辛家有型有款飄逸的一身衣服硬是蹭成了皺巴巴的抹布。
辛家看着自己的衣服,後悔不已,“別蹭了, 去去去,你說去哪兒就去哪兒。”
董璐報出了一早就選好的超貴的高檔餐廳,然後不停朝她抛媚眼, 辛家步伐輕快的穿着襪子跳上辦公桌, 唔唔恩恩幾聲。
董璐幾個人的目光跟着她的腦袋左移右擺, 恨不得讓她趕快把嘴裏的那個‘好’字吐出來。
辛家不逗他們了, 她撲哧笑出一聲,“好啦,那就這家。”
“喲!”
“唔!”
“你們先過去,我回江津那裏先把行李收拾出來。”
“好,我們訂好位置,到時候你直接上去就行。”
辛家打車回家一趟,趁着江津不在把自己的東西全部收拾好拿走。
她沒有跟江津吵架,可能是她潛意識裏就知道跟江津吵不起來,畢竟她不太可能在冰塊上摩擦生出火。
她也不怎麽想跟江津說話,兩個人就陷入一種冷處理的尴尬氛圍裏,她盡量避開見面避開說話避免更進一步的接觸。
辛家走到窗戶邊,順着玻璃看出去,沉在夕陽裏天空和建築繁華又安靜。
她想起第一天看見景色的心情了,像是掉進了雲端裏,以為這輩子無病無災有所依仗了。
辛家拉上窗簾,拉着行李箱出去離開精致的鳥籠。
董璐說的餐廳離江津的家雖然距離不算遠,但是車多,半個小時的路開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到。
她先去了餐廳對面的酒店辦了入住手續,然後去找董璐他們。
華燈初上,世界在黑暗裏衍生出另外一番繁榮景象,辛家看着紅綠燈變色正要過馬路,擡眼正好看見從商務車下來的江津一行人。
閃爍的霓虹燈光落在他臉上,襯得他五官籠着一層精致的光,江津走在人群的前列,長腿寬肩,身形秀拔,氣質突出。
他低頭似乎在跟身邊的人說話,辛家把伸出去的腿縮回來,下意識的想要等他走了之後再進去。
江津沒看見她,他們轉彎走進餐廳所在的大廈,這時候辛家才看見他說話的對象不是別人,是黃曉茵。
黃曉茵穿着一身白色的職業套,臉上畫着精致的妝,唇瓣塗着帶珠光的唇彩,看上去精神又幹練。
這次項目是跟黃曉茵家的公司合作的嗎?辛家擡頭看了眼開始倒數的數字,抓住人群的尾巴過了馬路。
她放緩腳步,一走三停,順着筆直入天的大廈線條往上看,“沒這麽倒黴吧…”
辛家正想着事情,突然一個背脊佝偻的身影跟在江津後面進了大廈,辛家看着辛遠志,緊緊的蹙了蹙眉心。
辛遠志打扮得衣冠楚楚,穿着一身西裝,兩頰微陷,雙目跟辛家有幾分神似,但是更狹長,顯出幾分刀刻般的尖銳。
他神色很淡又隐約能在唇角邊找到瘋狂和不屑的影子,辛家走近些發現辛遠志不上電梯,而是盯着另外一個直升的電梯的樓層數看。
剛才進去的…
辛家呼吸一緊,躲在大廳光滑的大理石柱後面,撥通了辛遠志的電話,單刀直入:“你在哪兒?”
“我?”辛遠志笑了兩聲,抑制不住的嘚瑟,“你不是快被富二代甩了嗎?我來給他個警告,至少得讓他知道我辛遠志的女兒不是随便就能甩的。”
辛家放緩呼吸聲,“我們還沒有分手。”
“那就是即将要分,所以我才提前來教教他規矩。”
“要分手也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有什麽關系?”
“你跟這個小白臉分了哪裏還有錢?分也可以,至少得拿幾千萬的分手費才行吧。”
有的關系,她斬斷一千次就會有一萬次的機會卷土重來。
辛家:“你如果現在上去找他,那我就把你在吸/毒的視頻交給警方。”
“我出來可已經好好做人了。”辛遠志聲音依舊吊兒郎當,但是身體瞬間繃了起來。
辛家站在柱子後面,露出一只眼緊緊盯着他,聲音悠遠像是成竹在胸:“可能是吧,可是,爸,你覺得我信你嗎?”
話音一落,辛遠志就從電梯邊離開,四處張望找人。
辛家手指內扣在掌心裏,對于辛遠志這樣的人來說根本就不知道世界上有包能賣到十幾萬…
他這麽快又缺錢了就只有一個原因。
很明顯,她的試探好像成功了。
國/家屢屢打擊毒/品犯罪,但是這種行為卻屢禁不止,因為吸/毒的人不能控制自己,販/毒的人不能無視利潤。
辛遠志看見躲在柱子後面的辛家了,他摁了電話,臉上的表情瞬間猙獰起來,有些反應通過無數次的訓練已經刻在骨子裏,辛家觸到他的目光,揣好手機,轉身就跑。
辛遠志踩着皮鞋追,他眼底只看得見辛家,憤怒沖昏了頭腦,恨不得立馬抓住那個死丫頭片子弄死她。
這附近的商區很有趣,重新開發的地段立着一棟棟高樓衣冠楚楚,而一馬路之隔是沒有被拿下的老商業區擠擠攘攘開着無數小店,店鋪為了發揮高昂租金的價值,在門外又會搭起一個又一個架子,讓原本就不寬敞的街道變得越發狹窄。
白天的時候,在附近上班的白領都愛到這裏來吃,便宜量又足,比起大餐廳,這裏顯得更得他們心意,到晚上的時候,随着辛苦一天的白領下班,這裏也關門歇業安靜下來,而新商業街的大小餐廳為迎接有錢人的消遣顯出繁榮來。
比起新商業區的燈火通明四通八達,安靜擁擠的老商業區更好藏人。
辛家好像回到很小的時候,家裏砸東西罵人打人的聲音一響,爺爺就會塞給她一塊糖,讓她快去藏起來跟他玩捉迷藏。
辛家知道如果一整天都沒有被找到的話,她就會有兩塊糖。
後來爺爺去世之後,她才意識到那不是捉迷藏,是逃開被毒.打的命運,可能是很小的時候藏了太多次,她幾乎沒有被打過,逃跑的能力已經刻進骨子裏,成為血肉的一部分。
晚上車流太堵了,地鐵也不能确保一定能擠進去,辛家腦子轉得飛快,死死地咬住牙關,整個人緊繃得如将斷裂的弦朝老商業區一頭紮進去。
藏起來,藏起來。
跟黑暗裏疾馳的一追一逃相比,餐廳裏放着舒緩的音樂,人來人往都端着得體的儀态,一個天一個地,相隔萬裏,永生永世,不可跨越。
李錦輕嗤一聲,丢掉手裏的叉子,雙手架在腦後,吊兒郎當的打破了高貴的氛圍,“辛家呢?剛才不是就說要到了嗎?怎麽還沒來?”
“剛才是說要到了,不會是又堵住了吧,你等下,我再給她打個電話。”
李錦抖抖腿,聲音更高:“讓她快點來,水果拼盤都要吃撐了,一會兒還怎麽享受燭光晚餐。”
鄧莊在桌下踢了他一下:“小聲點說話。”
“有什麽好小聲的,我們又不是見不得人,不像有的人啊,盡做些人面獸心的事。”
江津放下手裏的刀叉,隔着距離遠遠看着李錦。
沒有辛家在,江津僞裝出來的溫潤去了大半,露出資本主義的爪牙。
沉靜的黑眸裏高高在上的情緒毫不掩飾,鋪天蓋地洶湧而來,他像個精密的儀器,一揚唇線,準确無誤的笑出了标準的嘲諷。
李錦那個氣啊,他做不出拍照抓人小辮子的行為,只能祈禱辛家快點來快點來看這不要臉的資本家的真面目。
董璐看了眼手機:“好奇怪啊,我打了三次了,一直顯示沒有人接聽。”
李錦回神:“她剛才跟你打電話的時候說到哪兒了?”
“說還有十分鐘,按理說應該早就到了才對。”
“你們先吃着,我下去看看她是不是不知道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