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我不是跟你說過嗎?不要把鬧鐘調成早上四點, 你不是科比, 不要總去見四點的太陽。”
辛家艱難的坐起來, 她蜷成一團, 似醒非醒的打了個哈欠。
她掀開被子跌跌撞撞站在地上, 閉着雙眼用手指捋順頭發紮起來,“親愛的,如果不是為了生計, 誰都不想早上四點起來。”
辛家摁了一直唱歌的鬧鐘,“我關鬧鐘了,你繼續睡吧。”
“今晚回來嗎?”
辛家腳步一頓,警惕的看她,“你又要幹嘛?”
金發女郎側躺在床上, 手支着頭朝她抛了個媚眼, “今天我男朋友要過來。”
辛家敲了敲太陽穴,“上帝…”
“你也知道這是我們時隔兩個月的見面…”
辛家嘴裏含着牙刷,随着她上下左右,嘴裏冒出白色的泡沫。
她正在思考要不要允許雷妮森的男朋友來宿舍… …
短暫的停頓,辛家給了爽快又漂亮的回複,“沒問題, 不過請你們在過程中一定要保持足夠的理智, 不要到我床上做, ok?”
“ok.”雷妮森興致勃勃的把放在抽屜裏的手機拿出來, 準備告訴男朋友這個可愛的消息。
辛家快速的洗漱完, 把水面包亂七八糟的東西扔進包裏,背上出了門。
太陽已經勤奮的露出了些許邊角,辛家虛眯着眼看被染成橙色的天空,科比的淩晨四點的天空她已經看了n遍了…
她摸到鑰匙了,她把鑰匙從書包側邊口袋拿出來找到自行車鑰匙,開了鎖。
自行車的後座上挂着一肥大的帆布口袋,她按了按車鈴,騎着車穿過校園的林蔭小道… …
辛家來美國一年了,從一個超級無敵的頂級大學渣變成了基本用英語溝通無障礙的假學霸,美國讀書成本很高,像她這樣的專業尤其如此,她需要用多份兼職來勉力支撐學習和生活。
她租不起這裏的房子,從單間套房的絕對擁護者變成了shared room的住戶,舍友是一位來自美國加州的金發女郎雷妮森。
她也很難在學校附近找到價格合适的中國餐廳,每天最常吃的主食從米飯變成了面包,芝士、肉、番茄醬、生菜成為每天生活的主基調。
“鈴鈴鈴~”
“please.”
辛家騎車避開人群,準确無誤的把車停在郵局的拐角處。
艾倫從郵局走出來,熟練的拐到角落,把一疊報紙塞她手裏,“今天要送的,送完了告訴我一聲,我先回去睡覺了。”
帆布口袋被塞得滿滿當當,辛家叫住艾倫,“今天結束是不是該結算兼職費了?”
艾倫:“是的,親愛的。老規矩,等我拿到會打你卡裏。”
辛家:“謝了。”
辛家腳輕蹬踏板,把人往座位上一送,車輪向前慢悠悠的滾動,她熟練的拐進巷道裏,抄近路開始送報紙。
早上七點半,辛家才把所有的報紙送完全身汗膩膩的回了宿舍。
剛打開宿舍門,嬌媚的聲音就藏不住了。
經過的男學生吹了個口哨,“瞧瞧,這裏又有人早上打.炮。”
辛家輕挑眉梢往人那兒瞥了一眼,“看來今天有不少。”
“當然,今天可是火熱的周六。”棕發男人朝她眨眨眼,意味深長。“美女,今天有空嗎?”
“很可惜,我要跟作業火熱一天。”
辛家進屋,關門。
她聽見歡愉和喘息聲從浴室傳出來…
雖然已經來美國一年了,但是她還是不太習慣這麽開放的民風,看來澡是暫時洗不了了,辛家一邊胡思亂想邊從書桌下拿了一瓶礦泉水,想着汗自己蒸發好像比洗澡會更快。
她仰頭大喝了兩口補充流失的水分後坐下開始完成課後作業。
耳邊是斷續不停的調笑聲,她就像無欲無求的觀音菩薩。
等她把禮服的設計圖紙剛畫完,雷妮森和她男友也結束了火熱的一炮。
“親愛的,你回來了?”
辛家沒回頭,她看着布樣想着禮服要用的顏色和布料材質,邊開口說道:“請你們穿好衣服,再把衛生間打掃幹淨,謝謝。”
“好的,我的小可愛。”
雷妮森又進了衛生間,這次不是歡愉的愛愛聲了,是水聲。
喬恩是雷妮森談了三年的男朋友,他自來熟的坐上辛家的桌子,手指在桌面敲了敲,“辛家,你對我都太冷淡了,我每次來你都不拿正眼看我。”
“我相信是個正常人都不會拿正眼看舍友的男朋友。”辛家起身,雙手抱胸,情緒疏離的聳了聳肩,“更何況你還不穿上衣。”
喬恩喜歡極了中國女人這股羞澀勁兒,他哈哈笑了幾聲,擡起手臂做個了肌肉隆起的動作,“男人就是要露上半身,這可是雄性信心的來源。”
“親愛的,你需要認清一個事實,你并沒腹肌,也沒有二頭肌三頭肌。”
辛家把作業收起來去找一會兒要換的衣服。
雷妮森收拾好衛生間出來,“你要洗澡?”
“嗯。”
“今天我們約了人去游樂場玩,你要不要一起?”
“不了,下午有私教。”
“你晚上也可以過來,我們弄bbq。”
“很高興能夠接到你的邀請,但是很抱歉,晚上可能也不行,我得去設計室。”
雷妮森半倚在喬恩的懷裏,手一下一下的在他腹部上打圈:“親愛的,我覺得你可以減少幾份兼職,大學生活是拿來享受的,不是起早貪黑做狗。”
“親愛的,那只是你還不夠窮。”辛家晃了晃手表,“你們快走吧,再不出門就太遲了。”
等雷妮森和喬恩離開之後,辛家好好的洗了個澡,收拾好要用的資料匆匆出門。
她穿着白底彩虹條紋的圓領襯衫,下身穿着牛仔褲,腳上是一雙小髒鞋,看上去學生氣滿滿,像是時間被按了暫停鍵。
濕漉漉的頭發被她紮了個松松垮垮的馬尾在腦後,柔軟貼着臉頰的黑色長發體現着少女難有的妩媚動人,看着她越發精致的眉眼才驚覺時間如流水。
辛家沒注意停在馬路對面的黑色商務車,她的注意力被即将到站的公交車吸引,熟練的把帆布包抱在懷裏,快速跑去車站牌。
辛家坐在靠窗的位置,她仰頭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的拿臉貼住窗戶開始睡覺。
公交車慢悠悠晃過校門,直到看不見,坐在黑色商務車裏的江津才收回了目光。
他穿着剪裁得體的西裝,領帶是藍底紅斜紋,被精心熨燙過的白色襯衫和擦得噌亮的皮鞋無一不體現着資本家的腐敗。
“現在辛家穩定打着三份工,早上每天都會送報紙,周六日會去兩個學生家裏教中文,一三五七的單數晚上會去唐人街那邊一家中餐店裏洗盤子,有時候也會接一下貼塞小廣告的臨時兼職,上課沒有缺勤記錄,除了打工,她其它的時間基本都在服裝設計室、縫紉室、學習室等幾個地方做課後作業或者做參賽作品… …”
“她申請了特別工作許可?”
“沒有,我找她的同班同學問過了,辛家說得到許可的工作會收稅,所以她盡量都接私活。”
“報紙呢?”
“每天都能夠不跟課程發生沖突的兼職不多,據了解她換了好幾份工作最後才找到送報紙這份工作的,她是通過一名叫做艾倫的32歲男性在做這份工作,艾倫每天早上負責領報紙,但是要拿走辛家三分之一的收入。”
江津在大二結束課業後,大三才能夠出國,這一年的時間裏,江津沒有特意去打聽過辛家的生活,但是他知道辛家從他媽那裏拿走了一筆不菲的錢。
在他看來,作為一個見錢眼開,超懂趨利避害的人,辛家會過得很好,會參加通宵的party,會去陽光沙灘曬一整天的太陽,會喜歡上刺激又消費高的娛樂項目,會買一房間的衣服每天換每天扔。
江津小心眼又惡毒的想過,辛家過得不好就好了啊。
這樣,她就會知道他有多好。
但是真的過得不好的時候,江津卻覺得還不如去陽光海浪沙灘,去跳傘滑翔漫步雪山。
他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瞧着手表玻璃面,“錢呢?”
“我托熟人找了點關系查到她的銀行流水了,她身上的錢在來美國不到半年就轉給了一個叫戶主是胡悅的賬戶。”
“是她媽。”
“是的,她們在法律上是母女關系,我們再查了胡悅這個人,發現從半年期她就頻繁的進出醫院的腫瘤放射治療科,應該是惡性腫瘤,具體… …”
“具體不用說了。”
“嗯,好的。”
江津把資料翻了翻,目光落在辛家找兼職時用的簡歷照片上,她天生就帶笑眼,只要微微一笑就好像全天下都是高興幸福的事。
“錢會打你賬號上,你可以走了。”
“好的,江少爺,下次有這種工作還可以再找我,我們做這個很多年了,還算挺專業的。”
“以後再說。”江津黑眸暈染着陽光的色澤,卻不顯通透,更加黑沉不見底。
他按了按打火機,火起火落,好幾次後,他才磕出一根煙點上,眉心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