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如碧回到公司後召集部門所有成員開了一個緊急會議,把“袁大總監”的話原封不動地說了一遍,然後冷面地拍了拍手,道:“情況就是這樣,不過大家也不用太傷心,我們的主題還是被認可的,只不過在線下宣傳這方面需要調整策略,TVC這部分的創意也要再誇張點,對方嫌太文氣了。”
她剛說完,底下的人就抱頭痛哭,幾個連夜做圖的Art直接崩潰,現在已經過了月中,離12月只剩下一周的時間,也就是說這次大面積返工他們只有3天!尼瑪,想到大冬天加班到淩晨,很虐有沒有!
“好了,打起精神,這兩天全力以赴!”段如碧沒再多說,鼓勵大家多泡幾杯咖啡。
“怎麽會這樣?我還對我們的策劃充滿信心呢,我覺得概念好,活動也好,沒什麽可挑啊?!”
“別說了。”Kate按住Copy Emily,朝段如碧的背影努了努嘴,“這次最受打擊的是我們的Bee,你沒看到她當時的臉色,完全黑了,我覺得她已經抓狂了。”
沒錯,段如碧确實瀕臨抓狂,但她還是挺了過來,她不會認輸的,五年前她能還以顏色,五年後她照樣能讓袁召無言以對。
可是,當她連續熬夜加班到第二天上午的時候,她那不争氣的胃猛然痛了起來,一陣比一陣厲害。
Kate發現她不對勁的時候,她已經嘴唇發白,額頭冒汗,呼吸都不太順暢了。
“Bee,你怎麽了?”
“沒事……”話還沒說完,段如碧就痛得倒抽一口冷氣。
“你是不是胃痛?”
“不礙事的,老毛病了。”段如碧随便吃了幾顆止痛藥。
然而,止痛藥似乎失效了,過了沒多久,段如碧就堅持不住,趴在位子上一動不動。Kate和其他幾位同僚慌了,可勸了好久沒用,最後還是總監出馬,勒令她去看病。
“新的方案已經出具模型,剩下的交給我們,一有新發展就會通知你。”
段如碧擋不過這麽多人的壓力,終究無奈地打了車去醫院看病。其實她這個胃痛的老毛病早就落下了,都是上班後太忙,飲食不規律造成的。她也看過幾次,平時也調理,最近因為袁召的Case擾亂了她的生活步調,一不小心,舊病複發。
說來也巧,這天剛好是段如碧的主治醫生許輕言坐診,她挂了號,咬牙排隊,輪到她的時候,她幾乎脫力。
“怎麽搞的?”年輕的女醫生一看到她就皺眉,有些涼薄的臉上隐有擔憂。
段如碧搖頭,無力道:“最近比較忙,吃得又不規律……你開的藥也沒吃……”
“估計是急性胃潰瘍。”許醫生查看了一會作出判斷,“你需要拍個片。”
“還要拍片?”段如碧哀求,“就不能給我開點藥吃嗎,我明天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工作……”
還未說完,她就被冷美人大醫生一記白眼扼住了話頭。
“你要不要命了,不要命的話,立刻出去。”
這位許醫生是出了名的果決,年紀輕輕就在科室裏被封為冷面殺神。
饒是段如碧也不敢亂撒潑,只好苦道:“好好好,拍就拍。”
等片子出來的時候,許輕言已經下班了,但她還是耐心地等在辦公室,直到段如碧把片子取來。
“确實是胃潰瘍了,不過還不是很嚴重。”許輕言幫段如碧開了藥,叮囑道,“這兩天要格外注意。”
這句話從許輕言口中說出來,已經算是相當溫柔了。
“好的。”段如碧接過處方,“你下班了?”
“嗯。”
“家裏人來接?”
段如碧已經不止一次看到許輕言下班後坐上一輛黑色的轎車離開。
許輕言愣了愣,清透的瞳孔忽然罩上了一層冰涼的薄霧,她似乎不太願意提及這個問題。
段如碧察言觀色,立刻笑了笑跟她告別。來到醫院後,大概是止痛藥終于奇效,段如碧也不如之前那麽痛苦,取過藥後,穿過樓道到對面樓的輸液室,剛巧看到醫院後門停着一輛黑色的轎車。
坦白說段如碧看到豪車并不驚訝,她驚訝的是這輛車是來接許輕言的。她和許輕言打了三年交道,算是比較熟,這個女醫生向來素面朝天,不戴首飾,穿戴簡約,卻絕不昂貴,如果不是她家很有錢,就是她嫁得很有錢。依照段如碧的判斷,她是後者。
來接她的車子前始終站着一個身着黑色西裝的男人,面孔很嚴肅,縱使他安安靜靜地站着,她也感覺得出,這男人像一頭獵豹,時刻警惕着周圍,任何人的動作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突然,一個穿着松松垮垮的西裝,一身痞氣的男人跑到他身邊急切地低語着什麽,因為他臉上有一顆很大的痣,段如碧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獵豹男沒有任何反應,那男人又說了幾句,這時,許輕言慢慢朝車子走來。獵豹男立刻擡手制止那男人的話,果斷說了什麽,那男人慌慌張張地鞠了個躬,立馬消失。
許輕言走近的時候,沒多看獵豹南一眼,倒是獵豹男又是鞠躬又是開門,等許輕言坐上車後,他恭敬地關上門,卻猛地側頭,那雙眼睛迸射出的目光猶如萬根銀針刺破空氣朝段如碧襲來。
段如碧慌忙避開視線,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地走進醫院大樓,卻在拐角處扶牆腿軟,不知不覺間她竟被吓出了冷汗。
這男人絕不簡單,許輕言更不簡單……她不會是嫁了黑道吧?
段如碧晃了晃腦袋,穩定了情緒,把這個可笑的想法掐滅,她最近網游玩多了,動不動就想到打打殺殺的東西……
段如碧并沒有把這天看到的事記太久,她現在滿腦子都被袁召的網游搞得風中淩亂,輸完液回到公司溜了一圈,大家讓她回家休息,她只好又在群衆的壓迫下無奈回家,反正提案的思路回家也可以整理。
折騰了兩天後,她确實有點累了。溫絨和她老媽總是說,女人何苦要把自己逼得那麽緊,好像身後有什麽可怕的東西一直追着她,她一松懈就會步入萬劫不複之地。
她們不知道,她真的不能停,她把自己的世界構築成一個圓形的壁壘,工作就是壁壘上堅硬的磚瓦,她不停地用工作充實起她的壁壘,抵禦外界的沖擊,雖不至于心如止水,也可讓她心無旁骛。
一旦露出空隙,恐怕潰不成軍。
段如碧泡過澡後坐到電腦前,整理了下資料,忽然念起“天際幻象”,這兩天忙,沒時間跟便宜師傅打醬油,也不知道那個家夥有沒有氣到冒煙……
段如碧登陸上“天際幻象”,還是一派絢爛的宇宙世界,段如碧查看了一下好友欄,“如我所願也”的頭像是亮着的。她發過去一條信息,等了會,沒回應。
不會真的氣到把她踢出師門了吧?
段如碧一下子摸不着頭緒,左右為難間看了看世界裏的消息,竟然看到大家都在讨論一件事,刷屏刷得滿世界她只能看清一個名字“如我所願也”。
【大神發威啦!~~號外號外,火速圍觀!】
【你妹的,老子爆了,太威猛了,挑掉博多一隊王牌機甲!】
【如我簡直是神技!】
【啊啊啊,讓我嫁給你吧,我愛你,愛你,愛你!】
段如碧看了幾分鐘,立即頭暈眼花,她沒看錯吧,“如我所願也”……大神?!回想起他總是監督她像個礦工似地采礦,哪像個大神該做的,她一直以為這個人只是太無聊了,又太弱小了,才找她尋找自信心……
思忖再三,她弱弱地在世界裏發問【如我所願也……很厲害嗎?】
她這句話很快就被湮滅了,就在她不抱希望得到回答的時候,突然有人答了一句【蠢斃了,還有人問這種問題!豬啊!!!】
【我就是不知道……】
緊接着是一片罵聲,當然在這片罵聲中她也找到了線索,然後驚訝,這個“如我所願也”竟然是天際排行榜高居榜首的彪悍人物!
段如碧此時的感覺猶如不識好歹的小毛頭撞上了個老乞丐,頻頻嫌棄人家,沒料到人家是洪老幫主。
世界裏依然在那邊沸騰,而被衆人追捧的大神卻靈異地冒出來跟傻站在原地的“爆你頭”打了個招呼。
【來了。】
雖然段如碧沒搞清楚這兩個字是說她還是說他,但她更關心一個問題【你是大神?】
【你終于知道了?】如果有表情的話,“如我所願也”一定在那裏挑眉嗤笑她的無知。
段如碧卻愣住了,盯着屏幕裏的小人久久不能反應。
“你終于知道了?”
以前好像也有人這麽跟她說過,午後的陽光燦爛,漫灑在他慵懶的側臉上,讓他看起來毛絨絨的,格外溫暖,他玩着籃球,一個漂亮的帶球上籃,落地後,半挑着眉看她,清秀的臉龐似是在發光,然後漫不經心地反問她,你怎麽連你男朋友是網游界的大神都不知道?
心髒驟然收縮,手腳發涼,段如碧閉上眼努力讓自己把那段記憶隔開。
這時,“如我所願也”又發來一條信息【跟我來。】
段如碧本不想乖乖聽命,可想想自己誤會人家這麽久,難免心虛,便跟上了。“如我所願也”帶她走了很長時間,段如碧的耐心都快沒了,正要暴躁,他停了下來。
【到了。】
【這是哪?】
段如碧問完就呆了,被這個震撼的景致。
她以為“天際幻象”的開場已經夠炫目,不料那樣的美麗不及眼前的十分之一。浩瀚星系交織着夢幻與深邃,蔚藍星河靈動着難以想象的韻律,幾大天城仿佛就在腳下,競相閃耀着魅惑的光芒。只看上一眼,整顆心都在震動,在如此恢弘的世界面前,自己是如此渺小,渺小到無須在為那些凡塵俗世憂思。
【每次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到這裏坐一會。】
段如碧怔怔地點頭,有些激動地回複道【很美……非常美……你心情不好?】
【算是吧。不過,滅了幾個人後,舒服多了。】
那幾個人死得真他媽冤……
“如我所願也”站在山巒之巅,望着一片絢爛【這裏才是天際幻象的精髓。】
【為什麽這麽說?】
【當你把夢放大,把心縮小,痛苦和歡愉奇妙地融合,你才能感覺到世界就在你懷裏。】
段如碧把這句話念了三遍,再看向那美麗的天際星空,混亂的腦中突然出現一道亮光!
就是這個!
讓所有人在一個瞬間愛上“天際幻象”!
段如碧激動得不能自己,抓起手機就給Kate飚去電話:“我想到了!現下活動的創意,我們一定要制造一次不同凡響的體驗,不僅僅是我們告訴玩家、記者‘天際幻象’是怎樣的,更要讓他們感覺到!”
Kate聽得雲裏霧裏:“等等,你什麽意思?”
“電話裏說不清,我趕過來,你們都別收工。”
段如碧挂了電話,火速換上衣服,臨走前匆忙跟“如我所願也”道別【多謝,你幫了我一個大忙,我突然想通了一件事,要立刻去辦,88。】
【我沒幫你什麽。88。】大神就是大神,一副寵辱不驚的樣子。
段如碧關了電腦,朝公司飛奔。
哼哼,她敢肯定後天的提案一定會亮瞎那賤人的一雙狗眼!
作者有話要說:如約第二更~
許醫生這個人物。。。有可能成為我某篇文的女豬,所以,大家可以稍微關注一下,不過這裏她是打醬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