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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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他要跑,為什麽有人兇神惡煞地追着他跑,手裏還拿着棍棒!

袁召如風一般從段如碧面前掠過,完全沒有注意到她,而她在這剎那間看到了他臉上的血跡。

段如碧拉着溫絨緊張地靠在牆邊,那群人呼啦啦地跑了過去。

溫絨臉色不大好看:“碧碧,我們還是走吧。這裏好亂。”

段如碧緊盯着前方,咬着嘴唇,神色凝重,似乎沒有把溫絨的話聽進去。

“碧碧?”

“小絨。”段如碧突然回頭,“馬上報警。”

說完,咬牙再咬牙,猛地朝袁召的方向跑去。

段如碧覺得自己肯定是瘋了,她幹嘛要管那人的死活,還自己主動跑去找麻煩。可事實上,她腳下沒有猶豫,追着那幫人跑了一段路,逐漸拉開了距離,然後失去了對方的影蹤。

“跑到哪裏去了?”

不知是跑的還是緊張的,她已是滿頭大汗,不住地喘氣,大團大團的白氣從口中吐出,劉海濕漉漉地貼着額頭,冰涼冰涼。

黑漆漆的巷子裏,那些癫狂的音樂被逐漸甩到身後,前面越來越暗,也越來越靜,段如碧的一顆心幾乎跳到嗓子眼,耳朵裏全是自己的心跳聲,她眯着眼警惕地觀察四周的動靜。

頭頂的路燈兀然閃了下,段如碧的汗毛驚得豎了起,前方持續傳來了激烈的打鬥聲,器械在黑暗中發出生冷的敲擊聲,毛骨悚然。

段如碧咽了口唾沫,整顆心都在發抖。

不是她膽小,她沒溫小絨那兩把刷子。

可事已至此,也沒有回頭路了。

段如碧捏了捏拳頭,再無猶豫,朝那邊跑了過去。還未見到,就已聽到有人悶哼一聲,緊接着是倒地的聲音。段如碧腦中一熱,加快腳步跑上前,剛接近,突然前方飛出一個人,段如碧倒吸一口冷氣,慌忙側身,險險躲過。那人是被踢飛了,倒在地上痛苦□,段如碧愣了下,飛快回頭,只見眼前一片混戰,但仔細辨認立刻發現這就是群毆!

袁召一個人被圍在中間抵擋着四面八方的攻擊,他并沒有慌張,而是一直用手護着頭躲避。但顯然剛才的那一腳徹底惹怒了這幫瘋子,袁召背後的一個人掄起酒瓶就要往下砸,而袁召正躲着前方的攻擊沒有發覺。

段如碧心下一涼,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做出了動作,等她回過神的時候,她已經沖到袁召身後,推了他一把,眼前一道白光掠過,來不及躲,她本能地擡起手,再然後手腕上一麻,便是鑽心刺骨的痛。

段如碧的出現太出人意料,對方愣了愣,打鬥的氣氛陡然冷下來。打她的男人很是錯愕,看了看手中的酒瓶,又看了看段如碧,而段如碧只是皺了皺眉頭,立刻低頭觀察了下手腕,只見一道肉眼可見的血口恐怖地翻出皮肉,鮮紅的血不住地往外貌,似乎傷到了動脈,她的手有些抖,指間滴着血,落在黑漆漆的地上。

段如碧倒是挺冷靜的,趁着短暫的空隙立刻冷聲道:“不要再打了,警察馬上就到……”

她話還沒說完,突然被人用力拉到旁邊,緊接着是一連串焦急又無奈的問話:“你這姑娘怎麽會在這?不要命了?”

袁召在看清段如碧的時候很是震驚,臉上挂着苦笑,汗水貼着額頭,臉色卻是慘白,身上的T恤在拳打腳踢之下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他迅速抓過段如碧的手,看到傷口的時候,眸色一沉,臉色難看了幾分。

突然有人惡狠狠地兇道:“呸,都什麽時候了,你小子還有心思兒女情長?”

袁召不耐煩地回過頭,又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急什麽。”

“袁召,你還以為自己是太子爺?別搞錯了,你現在就是一只喪家犬!”

“總比你這只死狗好。”袁召不緊不慢地笑着回道。

段如碧悄悄看了他一眼,這人哪怕死到臨頭還是一臉淡然,一雙眼睛清清亮亮,唇角揚起半邊,看上去輕松得很,只不過握着她的手力氣用得很大。

而被袁召罵的家夥俨然怒火中燒,操起家夥就要打,袁召剛做好架勢應戰,突然看到不遠處有幾個人往這邊跑過來,袁召立刻笑了下,沖要打他的人擡了擡下巴,那人似有感應,回頭一看,臉色立即變了。段如碧也看出來了,那幾個是警察。

“走!”

袁召忽然拉住段如碧往外跑,剩下的人傻了一會,也拔腿就跑。

“跑什麽?”

他們怕警察她理解,袁召怕什麽?

“別說話。”

袁召沒停下來,反而越跑越快,拉着段如碧一路跑到大馬路上,然後随手攔了輛車,直奔醫院。

“師傅,麻煩快一點。”

那司機看到段如碧血淋淋的手,也慌了,車子開得飛快。

袁召一直握着段如碧的手腕,傷口的血有些已經凝結了,還有不少正不斷冒出,他似乎想幫她擦一下血,但身上除了衣服沒有其他可擦拭的東西,搞了半天只能尴尬地僵在那裏。

“別看了,看了血也不會止住。”段如碧清了清嗓子,忍不住說。

袁召一直盯着段如碧的手腕,像是要用目光把傷口縫上。他皺了下眉,慢慢擡起頭,琉璃色的瞳仁因為車內的光線變得很深,似有浸入了點點墨汁,化不開抹不去,神情有些複雜地望着段如碧。

半晌,他神色如常地重新笑道:“你膽子真夠大的。”

段如碧表現出一臉無奈:“碰巧路過,沒辦法,總不能見死不救。喂,他們為什麽要打你?”

袁召似乎不怎麽想回答這個問題,只說:“喝多了,就吵了幾句。”

段如碧看出問題肯定不那麽簡單,那些人顯然以前就認識他,指名道姓的,不過既然別人不願意說,她也沒那麽八卦。

到了醫院後,醫生很快幫段如碧處理了傷口,因為傷口過深,過程頗有點撕心裂肺,段如碧沒忍,揪着袁召的胳膊大叫,袁召發白的臉硬生生憋紅,直到醫生把段如碧的手臂搞定。

在醫院的時候,段如碧接到溫絨的電話,小妮子聽說她受了傷,吓得立馬挂了電話,段如碧最後那句“我現在沒事……”被生生掐斷。段如碧無奈,知道溫絨要趕過來,便幹脆在醫院門口等她。

“我覺得我的手也需要包紮一下。”袁召摸了摸自己發紅的手背,幽幽道。

段如碧瞄了他一眼,呲牙:“叫什麽叫,你那最多傷皮,我可是傷筋,差一點動骨。”

兩個人走到醫院旁的小路邊,夜裏很冷,把人身上黏黏的汗水帶走到空氣中,越發冰涼,袁召輕輕一躍,坐在欄杆上,段如碧勉強撐了一把,沒坐上去。袁召朝她伸出手,段如碧低頭,那只手上也是大大小小的傷口,可縱使再小的傷口也會疼,他卻好像不在意似的。

他看出她的猶豫,調侃道:“比起你的傷,這點不算什麽。”

“确實不算什麽。”

這家夥自己都不擔心,她擔心的p,段如碧撇撇嘴,借着他的力坐上欄杆。

“給。”

袁召遞給段如碧一罐可樂。

段如碧嫌棄地接過:“我喜歡烏龍茶。”

“哦,那下次。”袁召接得自然。

“還下次?”段如碧喝了口可樂,斜過眼,故意氣鼓鼓地說:“每次遇到你沒什麽好事。”

袁召挑起半邊眉毛,笑眯眯地說:“好像每次都是你找上我吧?”

“……”

第一次她找他要答案。

第二次她請他出山。

第三次她自己犯賤救了他一命。

仔細看來,确實是她倒貼,你妹的。

段如碧不高興了一小下,琢磨着怎麽反駁,忽然想到另一件事:“喂,你剛才幹嘛要跑,就應該等警察來了,然後把他們統統抓起來。”

“算了,也不是什麽大事。”

袁召的态度很蹊跷。

段如碧反諷:“你好大度哦,別人打得你滿地找牙,你還說不是大事。”

袁召幹脆死賴到底:“是呀,如果你認識我久一點,就會越發覺我是個好人。倒是你,女孩子這麽晚了,到那種地方去幹嘛?”

段如碧一本正經地說:“……找樂子。”

袁召的眼神起了點變化,頗感興趣地瞅着這姑娘,看她那嚴肅的模樣,袁召忍不住大笑:“你很有個性。”

段如碧敢作敢當,她是好學生,可沒說好學生不能泡吧。

“多謝。你呢,你去那幹嘛?”

“我可沒你那麽清閑,我去打工的。”

段如碧愣了愣,袁召說這話時完全沒有遮遮掩掩,眉目坦然,君子翩翩,倒是讓她有些不好意思。可段如碧立馬轉念一想,在這種地方打工……難道是“牛郎”!再想想,別說,袁召的氣質不做牛郎還可惜了。然後順着這個思路,她用一種極其詭異的目光在袁召身上徘徊,尤其是在他某些重要部位,帶着一股子審視的味道。

“你身價多少了?”好像已經認定這家夥的職業性質,就差在他腦門上貼上标簽,段如碧知道袁召家境不好,可沒想到到了賣身的地步。

“夠花。”

段如碧忽然有點同情起這位萬年老二,人家李思活得風生水起,他卻要靠這種方法維持生活,絕對說不上低賤,但也實在苦逼得暗無天日,還要在人前一副我是袁少,我很潇灑的模樣……

“小心身體,不要用力過度……”段如碧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會保密的。”

“保密什麽?不需要,我身邊的朋友都知道。”

段如碧咋舌,這人尺度未免太寬了吧。

袁召終于感覺到段如碧怪異的态度:“你幹嘛這樣看我?”

段如碧難得好心提醒:“……這種事被學校知道了,你就完蛋了。”

“勤工儉學還不好?”

“大哥,你腦袋裏有坑啊,你這種兼職怎麽算得上勤工儉學?”

袁召不解:“難道在酒吧裏彈吉他很糟糕?”

“是啊,彈吉他……什麽?”段如碧立即扭頭,差點閃了脖子,“你是彈吉他的?”

袁召覺察出不對勁,不懷好意地笑了笑,若有所思地反問:“你以為我是做什麽的?姑娘,你腦子裏都是些什麽不健康的東西?”

段如碧眨了眨眼睛,臉上漸熱,好在天上的月亮不夠圓也不夠亮,她淡定地說:“那種地方,你不讓我多想是很困難的。你吉他呢?”

“用來砸人了。”

“那就不能怪我了,吉他都沒一把,我怎麽知道你是賣身還是賣藝。”

她說話的時候眼睛亮亮的,口齒不是一般的伶俐,得了便宜後會趾高氣揚地豎起眉毛,笑得很欠扁,這份張揚哪怕在夜色中也能看到奪目的輪廓。

袁召看着她,忽然陷入了一陣沉默,目光說不上是溫柔還是疑惑,最後,他也跟着笑起來:“好吧,說不過你。不管怎樣我都要謝謝你,你要我怎麽報答呢?”

“你說呢?”段如碧拿喬。

“假如你的傷留下了疤……”袁召頓了頓,眯眼笑道,“我就以身相許?”

段如碧正在喝可樂,聽到這一句,直接噴出來。

“不需要這麽激動吧。”

袁召看她一副吃了蒼蠅的表情,邊笑邊擡手幫她順氣。

段如碧緩了會,扭頭看袁召,這位大少還是笑得溫溫柔柔,剛才的糖衣炮彈如此信手拈來,不愧是有名的花花公子,沒有點定力的女生早就在他的色相蜜語之下飄飄然了。

見段如碧神情嚴肅,袁召又半真半假地說:“你真的可以考慮一下哦。”

段如碧正在思考該如何回答,要說高攀不起好呢,還是承蒙厚愛好呢,還是……

“碧碧!”

溫絨的聲音打破了她的思考,還未回應,溫絨就已經跑到她面前,拉過她的手左看右看,再三确認已經無礙後,重重松了口氣。

溫小絨放心後,底氣上來了,沖口教訓道:“你吓死我了,這麽危險的事你都沒考慮後果嗎,萬一缺胳膊少腿了,我怎麽跟你爸媽交代?”

段如碧這次理虧,虛心受教:“好了好了,別緊張,現在不是沒事嘛。”

“別人酒後鬧事關你什麽事呀……”溫絨說到一半突然注意到邊上的袁召,再看他一身狼狽的樣子,意識到什麽。

袁召從欄杆上跳下來,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紹:“你好,我是段如碧的學長,也是這次她幫助的對象。”

啊哦,溫絨呆呆地張了張嘴巴,段大小姐主動幫助別人,是個男的,還是個很帥的男的,這個關系有點不尋常啊,耐人尋味。

溫絨回過神,收起剛才的氣勢,跟袁召點了點頭:“呵呵,我是她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我叫溫絨。”

段如碧把溫絨勾到身邊,對袁召說:“喂,警察就是她幫忙叫來的,你是不是也要以身相許啊?”

溫絨一腦門問號,迷茫地看着他們倆,袁召倒是笑出了聲:“如果你們不介意,我也不介意。”

瞧瞧,這人說話真是随心所欲。

“我看她不是挺好嗎。”

正在這時,一個男聲從他們身後傳來,段如碧動了動耳朵,覺得很熟,再看袁召,這位泰山崩于前都不動聲色的人,竟然沉下了臉,唇角邊也換成了不屑的冷笑。

段如碧心裏咯噔一下,知道來人是誰了。

李思走到他們面前,板着張臉,好像很不情願的樣子,然而,當他看到袁召的時候,神色起了變化。

段如碧也是一愣:“你怎麽會在這?”

“我叫他來的。”溫絨連忙解釋。

段如碧厭煩道:“叫他來幹什麽呀。”

“我也沒辦法,誰叫你爸把你托付給我,要是我沒照顧好你,叔叔可是會怪我的。”李思皮笑肉不笑地說,“話說回來,你和他怎麽在一起?”說話間,李思的眼神銳利無比地掃向袁召。

段如碧知道李思和袁召兩人不對盤,袁召估計還誤會着她暗戀李思,而李思現在大概也在猜測她和袁召的關系。

大半夜的,醫院門口,妖風陣陣。

日子就不能過的清閑點嗎,非要把她絞進這兩人的是非恩怨中。

忽然,袁召湊到段如碧身邊,一只胳膊繞過她的脖子,将她帶入自己懷裏,然後似笑非笑地對李思說:“我們怎麽不能在一起,我和碧碧可是好朋友。”

溫絨震驚了,不要說她,連段如碧也震驚了,她什麽時候跟他好到勾肩搭背了!還碧碧,這是你叫的嗎。

袁召悄悄打量了下段如碧的臉色,這姑娘的反應真是有趣,像是讨厭,又像是忍耐,看他的小眼神裏充滿了小火苗。

李思見狀,視線在他二人之間打了幾個來回,神色越發高傲:“袁召,現在,你連下三濫的手段都會用了,以前的袁大少真的消失了。”他又說,“段如碧,過來,跟我走,不要跟這種小人在一起,會拉低你的檔次。”

誰知段如碧攤了攤手,無所謂道:“你檔次太高,我怕我拉低你的檔次,還是自己回去好了。”

李思不肯作罷:“如果被你爸知道你和這麽個人做朋友,他會怎麽想。”

這麽個人?這麽個人是怎樣!段如碧忍不住冷笑,你李思是一朵白蓮花,就非要說人家袁召是陀爛泥?

“我爸很開明的。”

李思還欲再說,袁召插道:“李爺,碧碧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還不快滾,OK,你不滾,我們先回去了。”

說完,就拉着段如碧要走,李思當即上前一步抓住段如碧另一只手,兩相之下,誰都不肯退讓。

溫絨站在最後面,緊張地關注形勢,而段如碧已經受不了了。

“袁少,你碰到我傷口了。”

袁召愣了下,立即放開手,剛一放開,李思就趁勢把段如碧拉了過去。在李思看來段如碧這是變相的拒絕了袁召,可他還沒來得及笑,段如碧突然反手一掙,脫離了他的掌控,然後立刻退後兩步,遠離這兩個人的包圍圈。

段如碧揉了揉手腕,沒去理那兩個人,立即攔了輛車,招呼上溫絨,一言不發地坐上了車。可車子卻沒有馬上走,等了一會,段如碧忍不住沖李思道:“還呆着幹嘛,不走嗎?”

李思沖袁召挑眉,俨然勝利者的姿态,袁召站在路邊,眼神淡淡地看着李思,雖然面色沉靜,但落在地上的影子在空蕩蕩的小路上顯得尤為落寞。

“喂,還有你,還站着幹嘛。”袁召猛地回頭,看到段如碧支着下巴,靠在窗邊,“四個人一輛車比較劃算吧。”

作者有話要說:一會來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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