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3 章 誰念西風獨自涼(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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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上學,接受更好的教育,明明是很優秀的人,最後也會落得個泯然衆人,碌碌無為的結果。

可回到了溫家,溫家會給他良好的生存環境,讓他接受最好的教育。

她只是送他回家而已,又不是送他去死,他有理由恨嗎?

若非說溫流景有什麽理由恨她,那就是她拿了溫家兩萬塊錢。

可那兩萬塊錢,她一分錢沒給自己花,全都花在了清陽身上。

她也沒辦法。

那時候,她也只是個孩子,起早貪黑,也賺不了多少錢,沒辦法給清陽交數額龐大的住院費和治療費。

可清陽的病,不住院、不治療,就會死。

溫流景的爺爺找到她,說讓她幫忙,只要她能幫他把溫流景弄回溫家,就給她兩萬塊錢。

想到病倒在床,昏迷不醒,沒錢治病,就只能等死的清陽,她沒猶豫多久,就答應了。

如果是把溫流景賣給壞蛋,換取清陽治病的兩萬塊,她肯定不會那樣做。

可事實上是,只是幫溫流景回家。

而溫家,還是有錢有勢的豪富之家,怎麽看,也不是壞事,不是嗎?

于是,她同意了。

于是,溫流景扒着後車窗,惡狠狠的瞪着她,一遍又一遍的怒吼:“我恨你!”

閉了閉眼睛,想到當年困獸一般憤怒的溫流景,葉清瓷長長嘆了口氣,重新拿起手機,回複了一條短信:你想怎樣?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不管怎樣,還是先見一面再說。

溫流景很快回複:“我想見你。”

“好,”葉清瓷回複:“什麽時候?”

“越快越好,”溫流景回複:“中午請你吃飯可好。”

“好,”葉清瓷說:“我請你,你想吃什麽?”

溫流景回複:“岳陽樓,名蘭廳,不見不散。”

岳陽樓,雲城最着名的海鮮聖地,做的最好吃的菜,就是海鮮,可是,溫流景是不吃海鮮的,連魚都不吃,他對魚蝦螃蟹,全部過敏。

葉清瓷正看着岳陽樓三個字發愣,又一條短信進來,“哦,對了,記得帶上清陽,我記得他最喜歡吃海鮮了,我知道,他和你在一起!”

葉清瓷猶豫了一下,打下一個字:“好!”

發完之後,不再有短信進來,葉清瓷長長嘆了口氣,将手機扔回一邊,又躺回床上。

片刻後,簡時初蹑手蹑腳進來了,她閉上眼睛裝睡。

簡時初走到床前,看了她一會兒,俯身在她眉間輕吻了一下,含笑摸摸她“熟睡”的容顏,拿起外套,又悄無聲息的出去。

葉清瓷知道,他去公司了。

中午和溫流景見面的事情,葉清瓷并不準備讓簡時初知道。

如果簡時初知道了,一定會堅持陪她去。

可葉清瓷知道簡時初的性子,也清楚溫流景的性子,這兩個男人湊在一起,不攪翻了天才怪。

還是不見的好!

葉清瓷在床上又躺了一會兒,不知道嘆了多少口氣,才沒精打采的起床,下樓去吃東西。

吃過早飯,她一上午都在發呆,滿腦子裏,都是曾經和溫流景相處時的記憶。

那時的溫流景也很小,可是很乖,也很會察言觀色。

他知道孤兒院很窮,他又是“編外人員”,他的飯都是葉清瓷和嬷嬷從自己那一份裏省出來的。

因此,他特別乖巧,身上的傷剛剛好些,就陪着葉清瓷到處撿廢品、采草藥,賺自己的生活費。

他經常抱着葉清瓷耍賴,讓葉清瓷一遍又一遍的承諾,她會永遠陪着他,永遠不會抛棄他。

他很聽葉清瓷的話,處處看葉清瓷的臉色,唯恐惹了葉清瓷不開心。

明明飯量很大,吃飯卻只敢吃一點,唯恐吃太多,會被人從孤兒院裏趕出去。

葉清瓷知道,他沒有安全感。

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沒家、沒親人、還窮的吃了上頓沒下頓,沒幾個有安全感。

他受傷的時候、生病的時候,葉清瓷也曾像照顧清陽一樣,晝夜不離的守着他,哄着他,安慰他。

他一遍又一遍的讓她對他承諾,永遠不會離開他、永遠不會抛棄他。

她便哄他,對他說,她不會離開他、不會抛棄他。

可是最後,為了清陽的醫藥費,她食言了。

雖然她對自己說,她并不欠溫流景什麽,畢竟,如果沒有她,溫流景早就死了。

可想到溫流景離開孤兒院時,扒着後車窗,絕望又痛苦的樣子,她就一陣又一陣的心虛。

雖然她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可她終究是對不起溫流景的。

她沒遵守她對他的承諾。

她離開了他、抛棄的了他。

可那時的她,實在沒有其他的選擇。

拿不到那兩萬塊,清陽就會死。

一邊是生離,一邊是死別,她當然會選擇生離。

溫流景離開孤兒院,回到溫家,會有家人疼愛他,會有更好的生活環境。

可清陽,沒錢治病,只有死路一條。

可是溫流景……

溫流景……

他會原諒她嗎?

胡思亂想着,一個上午的時間,飛快過去。

看了看客廳裏的落地鐘,快到午餐的時間了。

她幽幽嘆了口氣,起身去喊清陽。

幾分鐘後,兩人都換了外出的衣服,帶了兩名保镖,趕到岳陽樓。

名蘭廳在岳陽樓頂樓,是最豪華的貴賓廳。

葉清瓷推門進去,一眼看到坐在窗邊沙發上的溫流景。

他手裏捏了一杯紅酒,五官精致,肌膚是一種冰雪般的潔白,雙眉修長,猶如墨染,一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浪~蕩~風~流,桀骜邪肆,正歪頭沖她看過來。

葉清瓷定睛看了他一會兒,覺得雖然他長開了,不像小時候那樣白淨乖巧,而是多了幾分妖邪,但樣貌還是她記憶中那個樣子。

她定了定心神,帶着清陽,朝溫流景走過去。

“來了?”溫流景并沒起身,只是晃着杯中的紅酒,慵懶的斜眼看他。

那上挑的眉峰,那染了情~色的眼角,那波光蘊藉的桃花眼,處處透着肆意的風~流韻味,像是漫畫中,亦正亦邪,肆意橫行的魔君。

葉清瓷讓清陽在水晶轉桌便坐下,她自己也在溫流景對面坐下,盯着他看了一會兒,說:“你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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