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空間裏,氣氛異常沉悶。
安慕希疲憊的靠着車窗,精致的臉上覆滿了憔悴,仿佛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顧卓揚開着車,深沉的目光時不時的睨她一眼。
瞧她這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他就難受,內心翻湧着燥怒的情緒。
“不是整天都想着離婚?現在終于解脫了,卻又不高興,你們女人是不是都這麽善變?”顧卓揚陰陽怪氣的輕啓薄唇,俊顏透着一絲不悅。
安慕希擡了擡眸,目光空洞的望着前方。
半響,她才有氣無力的悲嘆了一句,“婚離了,不代表情也斷了。”
愛了他七年之久,哪能說忘就能忘,縱然是恨,也是夾着愛的恨。
顧卓揚胸口一緊,沒在說什麽。
或許他是在逃避,不想繼續從她口中聽到一些他不樂意聽的話。
“你就在前面放我下來吧,我去公司。”安慕希深呼一口氣,挺了挺背脊,做好了下車的準備。
她必須打起精神,不能表現的太悲觀,讓言言擔心。
可顧卓揚卻壓根沒聽到似的,沉着俊顏繼續往前行駛。
“顧卓揚,停車!”安慕希皺眉,剛剛發生的事已經令她很不高興,後來又把她強行攆上車,她更是一百個不高興。
她現在真的一刻也不想見他,更不想跟他說話!
“你很累了,需要休息。”顧卓揚不冷不熱,聲音卻很沉。
“我回公司一樣可以休息。”
“那裏不會有家裏好。”
“家裏?”安慕希攸地嗤笑,“不瞞你說,我現在已經沒有家了,所以,顧卓揚,停車。”
顧卓揚不聽,反而一腳踩下油門,将車速飙快了一半。
安慕希不免一驚,下意識的抓住了車窗上的扶手。
“顧卓揚,你瘋了嗎?到底想幹嘛?”
“……”
“停車,在不停車我就跳下去了!”
“……”
“好!你以為我吓你是不是!”安慕希惱怒的低咒一聲,解開了安全帶,眼見着她就要開門,顧卓揚心頭一跳,猛地一打方向盤,靠邊将車停了下來!
即!刺耳的剎車聲,車輪摩.擦地面的聲音驚心動魄,後面跟着被迫停下的車輛和別人的謾罵聲。
安慕希的心髒砰砰直跳,臉色都被吓的蒼白。
她別過臉,憤怒的瞪了顧卓揚一眼,開門下了車。
可就在她準備下車的那一刻,她的另一只手驀地被拽住,顧卓揚順着力道将她拽了回來,有力的長臂摟住她纖細的脖頸,微涼的唇瓣貼了上去……
安慕希猝不及防,瞪大眼睛用力的掙紮。
顧卓揚強勢的吻住她的唇,甚至連呼吸的機會都不給她,狂亂的在她清潤的口中胡攪蠻纏。
不及上兩次的溫柔,這一次,他吻的極為狂躁,帶着隐隐的怒氣。
感覺腦袋都要缺氧了,情急之下,安慕希再次咬了他的唇,推開他,反手就是一巴掌。
鮮紅的手指印落在那張俊美如斯的臉上。
“顧卓揚,你這個瘋子!”安慕希惱羞成怒,她急促的呼吸着,眼裏忍不住泛起了水霧。
她以為就算是同情,就算是可憐,顧卓揚也是個願意朝她伸出援手的人,卻不想,他也一樣是個骨子裏透着獸性的混蛋。
和厲時禦,真的沒什麽兩樣!
在顧卓揚擡眸的那一刻,安慕希轉身下了車。
她一把抹掉眼淚,從後備箱取出行李,随手就攔了一輛的士。
顧卓揚從倒視鏡看着她揚長而去,眸色暗沉。
臉上有點火辣辣的疼,他有些頹廢的靠着椅背,閉上眼睛,開始恨自己剛剛的沖動。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再他以為安慕希真的要跳車的時候,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懼,停下車,他只想用吻來平緩內心的不安。
卻不想,換來的是安慕希更深的讨厭。
方言言看着安慕希一身純潔無暇的打扮,再看看她拖着的行李,愣了愣。
“木頭希,今天不是你爺爺的壽宴嗎?你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是怎麽回事兒?”
安慕希站在辦公室的門口,一瞬不瞬的看着方言言。
方言言從辦公桌上起來,走過去,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你幹嘛?幾天不見,不認識小爺我了?”
安慕希抿了抿唇,擱下行李,就一把抱住了方言言,眼眶濕潤,又愣是不讓自己哭出來。
方言言很了解安慕希,她就是個,不悲傷到一定程度,絕對不會掉一滴眼淚的人。
更不會對她這個閨蜜煽情。
現在看來,是出事了。
“怎麽了,恩?難不成是太想我了?”方言言故意調侃。
“恩,想你,所以別動,也別問,讓我好好抱一會兒。”安慕希低低的說,縱然努力在逞強,聲音還是忍不住有些嘶啞。
方言言輕而易舉的就從她的話裏,她的語氣裏感受出了不對勁。
不止出事了,還是出了大事!
她推開安慕希,抓着她的手臂直視她,果然,那雙靈動清水般的眸子已經通紅了。
還死倔不肯哭!
“到底出什麽事了?”方言言的一本正經的逼問。
平時,她每天不調侃安慕希都會覺得睡不着,但只要一到關鍵時刻,她絕對比誰都認真。
“是不是厲時禦那丫的又欺負你了?媽的,小爺現在就去找他算賬!”
“不是的……”安慕希立馬拉住就要往外沖的方言言,搖了搖頭,“言言,我……我和他……離婚了……”
方言言,“……”
時間仿佛靜止。
幾秒後,辦公室裏忽然響起了方言言雀躍的歡呼。
“真的?木頭希,你沒有騙我?你和厲撒旦真的離了?卧槽!這簡直就是小爺我有生之年得到的最大的喜訊,你終于擺脫惡魔重獲新生了!”
“可是。”方言言的笑容忽然僵了下來,“這不是好事嗎?你幹嘛哭喪着臉?我知道,畢竟你愛了他那麽久,離婚了一時也還放不下,沒關系啊,咋們還有大把的青春呢,木頭希,你特麽終于回歸單身了,我覺得我們的距離又近了一步有木有!”
安慕希扯了扯嘴角,“……我們的距離已經近到只差滾.床單了好嗎!”
方言言用肩膀撞了下她,笑出一股污味兒,“怎麽,難不成你想滾?也不是不可以啊,反正國家支持了百.合戀了,咋們偶爾滾滾也無傷大雅。”
安慕希,“……”
“要不要……晚上試試?”方言言笑的,有點yin。
安慕希嘴角直抽,汗毛都要豎起來了,忙托着行李走進了辦公室,一邊說,“我不在的這些天有什麽新case麽?”
和這個沒正經的閨蜜鬥嘴,是最能也是最快平複她心情的辦法,以至于很快,她就重新回到了工作中。
付妍兒帶着渾身的怒氣回到別墅,第一時間,就是把上午看到的事情對厲老爺子和厲天岳全盤托出。
可是,他們的反應,似乎并不在她的預料之中。
“妍兒,小希在我們厲家當了那麽多年的媳婦,就算沒有住在一起,我多少也還是了解她,不确定的事情千萬不能亂說。”厲老爺子嚴肅的看着付妍兒,語氣肯定的說道。
“爸,這是顧卓揚親口告訴我的,他就是安慕希的初戀,可我之前調查她的時候,除了她家庭破碎之外,她的私人感情一片空白,這肯定是她在背後做了手腳,故意不讓人調查出來!”
付妍兒充滿敵意的口吻令厲老爺子頗為不悅。
“妍兒,當初非要讓小希進門的是你,說她絕對是個好女孩的人也是你,現在你又為別人一句話這樣去诋毀她,你……”
付妍兒瞥了瞥嘴,“是,我承認是我眼拙。”
厲老爺子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站起來,顯然沒有任何興趣再參與這個內容,“難怪時禦那麽狂妄任性,都是你們這些做父母的給慣的,孩子犯錯我們當長輩的應該想着怎麽去引導,你倒好,我告訴你,你的那些話最好不要告訴時禦,別逼他繼續犯錯!”
語氣冷肅的說完,厲老爺子鼻哼一聲,離開了客廳。
付妍兒的臉色更加難看,索性将氣全撒在厲天岳的身上。
“你是啞巴嗎?你爸都這麽說我了,你就不能為我說句話?”
厲天岳擰了擰眉,“我幫你說什麽話?我覺得爸說的挺有道理的,小希肯定不是那種人,你別再一旁瞎參合。”
“你!”付妍兒氣急的站起來,火焰在體內叫嚣,“行,你們都不信是吧,都幫着安慕希說話,我現在就去找證據,讓你們心服口服!”
厲天岳站起來,沖付妍兒的背影低吼,“你別鬧了行不行?今天是爸的大壽,就算壽宴取消了,咋們能不能也先靜靜,別惹他老人家生氣?”
“爸那麽看好小希,你突然就跟他說那些話已經令他很不高興了,妍兒,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暴躁?”
原本心情就很遭,回來又被公公和老公一同教訓責怪,付妍兒這會兒氣的臉色一陣青白交替。
的确!空口無憑,她必須趕緊找出證據,否則他們還真以為她付妍兒蠻橫無理!
被厲時禦轟出了門,葉菲然的內心簡直可以用烏雲密布,狂風暴雨來形容。
風塵受令親自送她下山,從後視鏡看着她變化多樣的表情,表面面無表情的風塵,心裏特別幸災樂禍的笑了。
賤.人被甩,還被發配邊疆,他覺得很高興。
一高興,他就想喝酒。
正好,每天忙成狗,為了方便拒絕好友兄弟的邀約,他把微信的昵稱都直接改成了——蜀黍不約。
很顯然,今晚若沒特殊情況,他就要出動了!
“風塵。”後座的葉菲然攸地冷冷的叫道,“你們把傅俊宇弄哪去了?”
“怎麽葉小姐沒聽到麽?你的老情人已經被總裁丢去喂野獸了。”風塵回答的雲淡風輕。
葉菲然怔了怔,這才猛然響起厲時禦說的話。
剝皮抽筋,丢進深山!
放在大腿上的手緩緩收緊成拳,葉菲然低垂的眸浮上狠戾。
厲時禦,既然你如此無情,就別怪我無義!
為了安慕希是麽?
呵,我倒想看看,如果我把她變成一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