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撞見
到了晚上，林青回來了，本來林青是要留在醫院陪溫苑的，溫苑把她“趕”回來了。林青才在沙發上歇了一會兒，就看見溫祈背着書包下樓。
“祈啊，你這是要上哪兒去啊？”
溫祈早就想好說辭：“馬上就要考試了，我約了同學一起複習功課，我一會兒去他家，得明天才能回來。”
“讓老李送你去。”林青手摁着遙控的按鈕換着電視頻道，“也記得帶同學回家來玩玩。”
“不用了，我自己打的過去就行，走了啊。”溫祈不等林青再說什麽，徑直出了門。
晚上七點，天已經完全黑了，溫祈是在軟件上叫的車，這會兒直接到了大門口，溫祈開門坐上去，司機師傅道：“小夥子，你是這屋裏的人？”
“嗯。”
“你們家住這麽大的別墅，沒有配司機嗎？還得叫我們這跑車的來接送？”
司機又問道，聽說話語氣很樂呵，是個熱情好客的人，不過溫祈實在不擅長與陌生人交談，況且也覺得沒什麽必要，只能發出一聲幹笑道：“我有點困，到了你叫我。”
說完溫祈閉上眼靠在座椅上假寐，這種尬聊還是不要開始的好，否則從這裏到顧嚴家起碼得有30分鐘，他可難以應付。
本來是為了避開和司機聊天才假裝睡覺，實際上溫祈精神好得很，就這樣幹閉着眼還是有點無聊，忽然司機一個急剎車，溫祈沒有防備往前面一撞，正好借機醒來了。
“哎喲小夥子對不住啊，磕疼了沒？剛那b車子亂插空，差點撞上了。”
司機說完還罵了幾句娘，以此來洩憤，最煩碰見亂開車的，最好就是相安無事，輕的就是刮擦一下只是車有事，重的可能就連人命都搭進去了。
“沒事。”
溫祈反應快用手墊住了，頭撞在手背上，沒什麽大事，看了一眼窗外，已經開了一大半路了。
【到了麽？】
手機收到了微信提醒，點進去看是季穆珩發來的。
【快了，今晚我倒要看看他那房裏藏了多少見不了光的東西。】
溫祈手指飛快的打出一行字。
【不着急，你的安全最重要。】
【一定要小心，不管成沒成及時告訴我。】
季穆珩的兩句話讓溫祈心頭一暖，身後有他在還有什麽好畏懼的？
【我知道，別擔心】
“喲，小夥子和女朋友聊天吧？看你那樣，和我年輕時一模一樣，嘿嘿。”
司機不經意瞄了眼後視鏡看見溫祈臉上那種不張揚但又顯而易見的幸福感，不由得感嘆，還是年輕好啊。
溫祈聽了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司機也不惱，就這麽短短兩刻鐘，他算是摸清了幾分這位乘客的性格，他也不是第一次拉這麽寡言的乘客，索性目的地已經到了，省得兩人在車上徒留尴尬。
“小夥子，不介意的話一會兒給個五星好評吧。”終了司機還不忘讓溫祈給他個好評，這現如今吶，不管是上網買東西還是看電影大衆都愛看評分而定，就連軟件上叫車，這評分也是很重要。
溫祈點了點頭，支付成功後在評價那裏打了五顆星，看到備注那一欄，想了想打了一句話上去——“師傅很熱心，愛聊天”。
顧嚴聽到門鈴聲時還在想，誰這個點會來找他，看到是溫祈的時候他倒是一點都不驚訝了，反倒有種習以為常的感覺。
“今天又是怎麽了？”
溫祈進門，輕車熟路的從鞋櫃裏拿出拖鞋穿上，又把門關好，往沙發走去道：“我今天是來向顧哥請教問題的。”
顧嚴疑惑：“請教問題？”
溫祈把背包放下來，從裏面拿出兩本書：“我們要考試了，但我還有幾個地方不太懂，我覺得問你一定能解決的。”
顧嚴看過去，一本是《西方經濟學》，一本是《計量經濟學》，這兩門課程都是專業課，有些稍微深一點的東西如果不聽課就完全弄不懂了。
溫祈先把《西方經濟學》折好的地方翻開，指着問顧嚴：“這個，我完全不懂，你講講。”
給人做輔導老師這事，顧嚴還從來沒做過，但溫祈都找上門了，他不至于把人給轟出去，即使他知道溫祈的心思，不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已，說不定就是找個理由來見他，但他還是得把人伺候好，最近岚華有個大項目需要找人合作，他的第一考慮就是溫氏。
顧嚴把那個章節看了一遍，在腦子想了想怎麽樣講才能讓溫祈接受，組織了一下語言後給溫祈講了一遍，溫祈思考了一下，指着書上一個名詞道：“這個雖然有解釋，但我不懂。”
顧嚴看了看想了一個類比的例子，盡量通俗的為溫祈解釋了一遍。
溫祈在來之前把所有的步驟都在腦子裏過了一遍，他的題目以及問法都是一早設計好的，為的就是能拖延時間，晚了他就可以順勢留在這裏。
等到溫祈問第二本書的時候，角落放置的座鐘響了三聲，顧嚴看了眼時間道：“溫祈，不早了，今天就到這裏，你先回去吧。”
溫祈嘴角在顧嚴看不見的地方微微翹起，擡頭大眼睛望着顧嚴一臉認真道：“我出來的時候和家裏人說了，我今晚來你這不回去了。”
“和溫總說了？”
顧嚴看似不經意地問了句，溫祈卻知道他的想法，點了點頭“嗯”聲道。
“哦，那行。”顧嚴暗自思量，“那還要繼續嗎？”
溫祈想了想道：“那就到這裏吧，別耽誤你休息。”
溫祈還睡在上次那間房，還睡在商祈睡過無數次的房。但是此刻他卻顯得異常平靜，那些過往仿佛蒙了一層灰，在他記憶的角落裏堆着，不想掀開更想丢棄。
一直玩手機到了快兩點，溫祈走到門邊，悄悄打開門等了兩分鐘，樓上沒有任何動靜，他才貓着腰走出去，到了書房門口他屏氣凝神開始試着密碼。
本來最多試到第四次密碼就能破解了，可是溫祈試第一次的時候，上面就顯示「密碼錯誤 xxxxx」 五位數全部打了“x”，本來緊張的溫祈一下子就像脫水的魚，無力地滑倒在了地上。
顧嚴改了密碼。
溫祈回到房間，躺在床上，手臂搭在額頭上，一雙眼睛直瞪着一片漆黑的天花板，如果季穆珩在一旁看見的話，一定會為那幾近空洞的眼神而心疼。
溫祈來之前想過很多結果，比如他沒找到機會下手，比如像上次那樣正在試顧嚴就下樓了，比如他剛好試對了密碼但顧嚴醒了他沒機會進去看，又比如他進去了找不到想要的東西，再比如他順利進去了順利找到了有用的東西。
唯一沒想過的是密碼換了。
「不管成沒成及時告訴我。」溫祈腦子裏忽然閃過這句話，他轉了轉眼珠，拿起一旁的手機，打開與季穆珩的對話框。
【他換密碼了。】
溫祈發出這句話的時候，心中一陣無力感，所有的努力與勢在必得的欣喜一瞬間化為烏有。
【這樣。】
【你還好嗎？】
季穆珩是秒回的，因為他一直在等溫祈的消息，他不敢睡，他怕不能第一時間分享溫祈的喜悅，也怕不能第一時間做溫祈的依靠。
季穆珩回完信息又撥通了溫祈的電話。
【祈，沒關系的，我們還有機會，就算這個辦法行不通還有別的路能走。】
世界上最了解他的莫過于季穆珩，溫祈一按下接聽鍵就聽到季穆珩的溫聲安慰。
溫祈聲音輕飄飄的，含着點點冷意，像是回答季穆珩，又似自我安慰：“大不了我把他殺了。”
【祈，別沖動，他不值得你搭上兩條命，如果你實在想，由我來。】
季穆珩害怕溫祈真的去做，現在是法治社會，殺人償命，何況是顧嚴這種人物，如果莫名其妙死了，別說警察了，顧家一定會查到底。商祈好不容易能夠借着溫祈再活下來，不能又因為顧嚴送命，如果溫祈實在想要顧嚴的命，那就讓他來動手吧。
溫祈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啞着嗓子道：“你怎麽這麽傻。”
溫祈話一出口，季穆珩就知道他應當是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又輕聲安慰了他幾句，把溫祈哄着睡了，才挂斷電話。黑夜裏，季穆珩眼睛微眯，顧嚴……
第二天早上，溫祈是被顧嚴敲門叫醒的，洗漱完後下了樓，顧嚴指了指餐桌道：“我讓人送了早餐，吃點吧。”
門外，一個傭人把顧朗背上來，另一個傭人把折疊好的輪椅打開。
“你們先去車裏等我。”
顧朗吩咐道，然後從衣服兜裏摸出鑰匙打開了門，一進去就看見有個男生趴在顧嚴身上。
“一大早真是好興致。”
顧朗臉上是笑着的，但眼裏不僅沒有笑意，還讓人覺得一陣陣冷。
“論興致，我還不如大哥你。”顧嚴扶起溫祈，“怎麽，又有什麽事讓你不辭辛苦來我這裏？”
溫祈站起來後，顧朗看見了他的臉，只想到兩個詞——“膚白眼澈”、“鼻巧唇紅”，手不由自主的握緊了輪椅的欄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