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梓舒都一臉嚴肅地模樣,她心中一暖,故作輕松地玩笑道:“龍叔放心,如今我的命不是我自己一個人的,我會萬事小心,争取不挂掉的。”
梓舒露出一個微笑,表示一切有他在。
對于他來說,如果不是為了救人,這個陣法根本不值一提,再怎麽說,保護好這兩個人還不成問題。
二十八星宿中,東方青龍下管七宿,秦羽分配給他的任務就是,全力一擊觸發七宿中的“心月狐”節點,激發星鬥大陣,誘導陣紋顯現!
因知道星鬥大陣屬于藏匿陣,只要不對陣法做出摧毀性攻擊,對陣中的人或者東西都不會造成影響,秦羽這才放心讓梓舒攻擊。
但他還是低估了梓舒的力量,他完全沒有想到,梓舒一擊,竟然完全毀掉了心月狐這個節點,直接将其中的心宿之精放了出來,被那只火狐撲咬住了衣擺。
梓舒皺着眉頭望向秦羽,詢問他是否要将火狐滅掉,秦羽抽着嘴角說,“還請龍叔抓住它,大陣已經被激活了,我們都不清楚,少了一個心宿之精會出現什麽狀況。”
梓舒點點頭,大手一攏,心月狐就被他收在了掌中,在絕對的力量前面,心月狐沒有絲毫的掙紮的餘地。
這邊梓舒收服心月狐,那方葉雲端也引出了南方朱雀的翼火蛇。
兩處重要的節點都被控制住後,秦羽開始實施早在腦海中練習數遍的步驟。
“角、亢、柳、畢!”
“木、金、土、月!”
在外人看來,秦羽只是信手憑空撥動了幾下,只有将自己的精神力融到星鬥大陣陣紋中的秦羽知道,剛剛他經手了多少道陣紋。
秦羽完成自己部署的同時,大陣已經緩緩激活了百分之九十。
整個秘境幾乎都被黑暗籠罩,只餘留下一角處于灰暗地帶。
天空中原本遨游的小魚兒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數不盡的繁星。
“那個位置是——北方玄武第七宿壁水貐!”秦羽提高聲音喊道。
葉雲端也認出了壁水貐的位置,她瞬間就想通透了。
了解陣法奧妙的人并沒有很多,但凡在陣法上有多成就的人,都是絕頂的修士。
華柏軒絕沒有本領設置一個這樣的大陣,這肯定是華家世代傳下來的秘境和陣法,只不過被他用來關押母親了而已。
壁,屏障。
玄武之尾的壁,正是關押人的絕佳之處!
生門已出,知道母親就在那裏的葉雲端再也無法壓制情緒,運轉內力,飛奔向北面。
秦羽和梓舒趕緊追上去,兩人一人一面護在葉雲端身旁,怕這個陌生的地方再有什麽其他的機關陷阱。
幸運的是,這個星鬥大陣完全是為了守護而布,并非那種戰鬥型的迷蹤大陣,所以并不如秦羽想象中的那般兇險,所以三人安全地到達壁水貐的灰色地帶。
秦羽擡頭望向星空,透過點點繁星,看到了星鬥大陣的陣紋脈絡。
确定心中所想後,他收回視線,對梓舒道:“龍叔,麻煩您将心宿之精放出來,我們需要它的幫忙。”
得到心宿之精是意外之喜,二十八星宿互有聯系,只要它願意配合,打開這個生門就不需要再撥動調節陣紋。
梓舒攤開手掌放出心宿之精,小火狐被梓舒的強大氣場吓得瑟瑟發抖,不敢生出任何反抗的心思。
秦羽好聲好氣的對心宿之精道:“我們并不想破壞這裏,只要你引出壁水貐,打開它的壁障,讓我們救出裏面關押的人,我們就離開,絕不傷害你們。”
小火狐盯着秦羽仔細看了一會兒,它搖搖尾巴,似乎下不了決心。
葉雲端見它還在猶豫,緊接着道:“我們絕對無意傷害你,我的母親被惡人關在壁水貐內,請你幫幫我,讓我救出她好嗎?”
小火狐神情不變,繼續搖着尾巴。
葉雲端和秦羽對視一眼,同時道,“聽不懂?”
也不知這心宿之精到底是聽不懂還是裝聽不懂,但秦羽都是有種說不出的郁悶,看來只有自己繼續去調節陣紋。
葉雲端卻看向立在一旁的梓舒,再看看搖着尾巴小火狐,心中生一計,對梓舒道:“阿羽說他們互有聯系,這個小火狐害怕龍叔您,您吓一吓它,看看能不能使它對壁水貐發出求救。”
按照本心來講,梓舒并不想做這種威脅弱者的事,但事從權宜,最方便快捷的辦法就是恐吓這只小火狐了。
梓舒都不用醞釀什麽情緒,只需要将他刻意隐藏起來的神龍威壓釋放出來一些,心宿之精就發出刺耳的尖叫,猛地鑽進了地下。
而就在心宿之精土遁的同時,天空突然飄起了小雨。
溫熱的雨滴仿佛夾帶着悲傷的情緒,恍若是誰的淚水在滴。
葉雲端伸手去接,卻發現雨滴落在手心上後,瞬間蒸發消失,仿佛根本沒有存在過。
她再看向秦羽,發現他的頭發和衣服都已經濕了,梓舒雖用了避水訣無法觀察,但從直覺來說,葉雲端認為若不用避水訣,他一樣會濕身。
這雨為什麽會對她特殊?
難道……
“吼!”
“小心!”
洪亮震耳的龍吟和關切的警示同時傳來,電石花火之間,雨滴瞬間轉為如針細的冰針,齊齊朝葉雲端刺來!
葉雲端完全可以躲開,但那一聲關切的警示,是那也的陌生卻又莫名地熟悉,竟讓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淚水奪眶而出。
288我們回家
說時遲那時快,秦羽和梓舒同時出手,卻都沒那一把黑傘出現的及時。
而在黑傘出現的霎那,葉雲端透過朦胧的淚眼,也看見了方才高呼提醒她的人。
“娘親!”葉雲端下意識的呼喚。
這聲呼喚沒有經過思考,完全是處于血濃于水的親緣牽絆。
盡管十幾年過去了,盡管面前的母親早已不是自己在記憶中見到的那般風華絕代,但是只要一聲呼喚,一個眼神,甚至是一絲直覺,就足以讓葉雲端相信,面前這個被折磨得不成樣子的女人,就是自己最親最念的母親。
“阿端,娘的阿端!”
“是,是我,我是阿端。”
葉雲端撲上去抱住撐傘的華绮之,不斷收緊的手臂洩露了她不安的心情。
她生怕眼前的一切又是自己的夢境,只是個格外長又格外真實的美夢。
華绮之松開手中的黑傘,任它被狂風吹得沒了蹤影。
她顫抖着雙手,小心翼翼地擁住懷中的女兒。
多年的關押和見不到人,讓華绮之的語言和表情都退化了許多,唯有兩行熱淚順着僵硬憔悴的臉頰滑落,昭示了她複雜的心情。
懷抱着多年不見的愛女,長久不曾與人溝通說話的華绮之,除了剛才激動之下的示警和相認,她一時竟喉頭發緊,吐不出半個字來。
“娘,對、對不起,女兒來晚、晚了。”葉雲端淚眼婆娑,激動到無法說出一句連貫的話。
華绮之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張了好幾次嘴,才勉強吐出一句安慰的話,“乖,不晚。”
雨漸漸地停了,內心同樣激動不已的秦羽把黑傘折起,對緊緊相擁的兩人說,“伯母,阿端,這裏不是久留之地,左榮他們還在上面接應我們,一切都等到先出去再說。”
“對,對!”激動不已的葉雲端胡亂的抹一把臉上的淚,緊緊地牽着華绮之的手,帶着自信道,“娘,我帶你回家!”
女兒的面龐還很稚嫩,但她的神情和言語中帶着強烈的自信,其中包含着安撫人心的力量,使得華绮之點頭,并反握住了她的手。
華绮之能現身救葉雲端,明顯是從內部收服了壁水貐,一行四人便從壁之節點作為突破,由此離開陣法,順利從秘境脫身。
秘境之外被困的海獸感受到梓舒的氣息,頓時又瑟瑟發抖地團成球,努力想要鑽回淤泥中。
只可惜海底深厚的淤泥早就被剛才的打鬥攪混了,根本無法藏下它巨大的身體。
秦羽近身上前,揮舞星錐月魄砍斷了鎖鏈,抓住餘下的一截鎖鏈充當纖繩,招呼衆人騎在海獸的身上。
有梓舒坐鎮,巨大的海獸乖得如綿羊一般,馱着衆人飛快浮上海面。
不到一刻鐘,華绮之就見到了天空高懸的太陽,重新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
時千蘭和左榮在岸上等着,看見一頭巨大的海獸破水而出,驚得下巴都要掉了。
只不過時千蘭眼中滿是興奮,左榮是真的有點吓傻了,這麽大的海獸,頭都快有一個小山包那麽大了。
“阿榮,快點,幫我抓住這個海獸!”時千蘭說完就要騰空而起。
左榮吓得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道:“你別着急,就咱倆這個頭,都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時千蘭剛想甩開左榮的手,卻看見葉雲端和秦羽一左一右扶着一個中年婦人下來了。
二人趕緊迎上去,驚喜地說:“阿端,你找到母親了是麽?”
梓舒也從海獸身上跳下來,揮手讓海獸離開。
海獸如獲大赦,咕嚕嚕地沉入海中消失了蹤影。
時千蘭一臉遺憾地看着海中,若不是被左榮死死拉着,說不定就要跳下去跟海獸鬥上一鬥了。
左榮道:“伯母,阿端自從知道你還在世之後,就一直沒有放棄尋找您,這次終于把您救出來了,也算是了了她一樁心事。”
葉雲端一直緊緊抓着華绮之的手,生怕一眨眼她就消失了似的。
華绮之笑着對女兒的幾個朋友點頭示意,又張了張嘴,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問:“阿端,你、你爹還、還好麽?”
葉雲端一聽這話就愣住了,心裏頓時叫苦不疊。
她怕葉弘失望,一直沒有将自己找到母親線索的事情告訴他,更何況,葉弘雖然現在單身,但當初還是娶了一房繼室過門的,她怕自己貿然說出這些事情會刺激到被關押了這麽多年的母親。
“阿娘,阿爹挺好的,就是特別想你,這裏海風大,咱們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休息一下,然後再回家去。”
華绮之時隔多年看到女兒,早就已經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自然是女兒說什麽都連連點頭稱好。
只不過她多年沒有出來,此時被太陽曬得有點發暈,不住地擡手去擋陽光。
秦羽忙把自己剛才撿回來的黑傘拿出來,幫華绮之撐在頭頂擋住太陽。
他剛才只是覺得這黑傘應該是個法寶,也沒多想便撿回來了,沒想到這會兒剛好派上用場。
左榮卻是一眼就看出了這把傘的與衆不同。
“這傘……這難道是用羽狀珊瑚鍛造而成的?”
華绮之聞言點點頭,表示他說得沒錯。
這柄傘其實并不是她的,而是在壁水貐中獲得的,乃是上古的法寶。
左榮啧啧稱嘆道:“這羽狀珊瑚可是極其珍貴的材料,适合鍛造成任何形狀和屬性。而且在羽狀珊瑚中,黑色是最珍貴最難得的,能根據使用者真氣的控制來改變軟硬度,就好比做這傘面,既能軟如綢緞,也能硬如鋼板。我只在我們院長那邊看到過指甲蓋大小的一塊羽狀珊瑚,被他當寶貝似的罩了好幾層防護罩,沒想到我有生之年還能看到這麽大一把羽狀珊瑚鍛造的傘,可真是開眼了。”
“行了吧你,一看到什麽材料就激動成這樣。”時千蘭小聲埋怨道,“人家母女相見這麽溫馨的時刻,你能不能不要煞風景。”
左榮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又忍不住小聲嘀咕道:“你看到海獸的時候比我還瘋狂好不好,要不是我拉着你,你早跳下去給海獸當加餐了!”
“你小子,上本事了是吧,敢說我的壞話!”時千蘭假意伸手去擰左榮的耳朵。
左榮趕緊躲到華绮之身後,連聲求饒。
葉雲端和華绮之的傷感頓時被沖淡了許多,看着她們兩個賣力地兩個活躍氣氛,都哈哈大笑起來。
289天香殘卷
接到女兒的玉符傳書之後,葉弘覺得自己簡直像是在做夢,亦或者是有人在故意惡作劇。
他再三确認了玉符中的真氣和各種暗記,一切都證明這如假包換是女兒傳來的消息。
绮之還活着?绮之居然還活着?
這一瞬間,葉弘不知該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他這輩子從未産生過這麽複雜的情緒。
苦辣酸甜交織在一起,兩行熱淚瞬間奪眶而出。
雖然玉符中說讓葉弘在家等着,但他知道了這樣驚天的消息哪裏還坐得住,都顧不得跟家裏交代什麽,直接沖到後院,牽了一頭飛馬獸就向着葉雲端說的方向迎了過去。
華绮之被關多年,加之多年前就廢了丹田,身體格外虛弱,無法承受傳送陣的傳送,只能選擇最原始的方式趕路。
這日在安北谷客棧投宿的時候,葉雲端将華绮之安置好,守着她睡下,就接到了葉弘的傳書。
原來葉弘此時已經趕到了附近,離安北谷也就不到半日的路程。
葉雲端将客棧的名字又傳訊告訴葉弘,讓他過來彙合。
葉弘心急連夜趕路,天還沒亮就來到了客棧。
但是看着客棧的大紅燈籠,他又突然生出些近鄉情怯的心思。
葉弘就這麽回憶着當年的點點滴滴,呆愣愣地站在客棧門外,直站到天光大亮。
秦羽每天早晨都要起來打一套拳法,一推門出來便看見葉弘站在門外,長衫上早就被晨露打得濕漉漉的。
“葉叔叔,您到了怎麽不進去啊?”秦羽被吓了一跳,趕緊開門迎出來。
葉弘這才驚醒,笑着說:“我、我來的有點早,怕影響你們休息,幹脆就等一等。”
“那也別在外頭等啊,快進屋來吧。”秦羽把人讓到屋裏,拿了幹毛巾讓他擦臉。
葉弘有些狼狽地擦着濕漉漉的頭發,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頭上響起。
“弘哥——”
葉弘手中的毛巾一下子掉在地上,擡頭朝聲音的方向看去。
“绮、绮之……”
葉弘從未想過,自己居然還有活着再見到華绮之的一天。
兩個年少時的愛人,分離了這麽多年,此時四目相對,多少話都哽在喉頭,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阿爹,阿娘,咱們進屋坐下說話。”葉雲端一直扶着華绮之,很清楚地感覺到她的身子都在微微顫抖。
“是,進屋,進屋。”葉弘連聲道,慢慢走到華绮之的面前,試探着握住她的另一只手,“绮之,我還以為,只有等我死了,到了陰曹地府,才能有機會向你謝罪。”
“弘哥,你不要說這樣的話。”華绮之擡手撫上葉弘的臉,“阿端都跟我說了,很多事你都是身不由己的,看到你好好的,把阿端也養得這麽好,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葉雲端看着一臉焦急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的葉弘,笑着說:“阿爹,你不要急,娘已經回來了,以後有的是時間,等咱們回家了,什麽話都可以慢慢地說。”
葉弘坐下的時候,眼睛還是緊緊盯着華绮之,生怕一轉眼她就從自己眼前消失了
他像突然想起什麽,忙從懷裏掏出一根發簪,想要給華绮之插入發間,卻又不敢直接動手,猶豫片刻放在了華绮之手裏。
“绮之,你還記得這支發簪麽?”
“弘哥,你還留着這支發簪……”華绮之激動地撫摸着發簪,在簪身上一扭,發簪中段應聲而開,“我還記得以前你還用這個給我送過信……”
發簪被扭開的瞬間,葉雲端差點兒驚得跳起來,一股霸道的天香子氣息,從發簪中散發出來,掌心的天香子也開始激動得手舞足蹈。
“娘,這裏面有天香訣?”葉雲端激動地問。
華绮之把簪管裏的東西倒出來交給葉雲端,點頭道:“若是娘沒有猜錯,這該是最後一片天香訣的殘卷了,是我當年藏起來的,好在弘哥還一直留着。”
葉雲端接過天香訣,有将自己原有的一股腦取出來。
天香訣放出白色的光芒,幾個碎片緩緩靠近,融合為一體,散發出前所未有的強大靈力。
葉雲端驚訝地看着面前的天香訣,還不等翻開查看,外面似乎響了個悶了,緊接着,腳下的土地就開始搖晃起來。
“這是怎麽了?”屋裏幾個人都緊張起來,葉弘趕緊将華绮之護在自己懷裏。
華绮之卻是面不改色道:“聚齊天香訣,天香秘境現,這應該是上古密境現世的動靜,不用擔心。”
“天香秘境?”
“對,天香秘境,也是你接下來要去的地方。”
“娘,你在說什麽啊,我還要陪你回家呢!”
“你不用擔心我,有你爹陪着我就行了。”華绮之道,“你集齊了天香訣,讓天香秘境再次現世,就證明你是天香秘境的有緣人,必須要去應了這場緣法。”
新出現的秘境非但讓葉雲端吃驚不已,也吸引着大陸各方勢力的注目。
上古至今近萬年的時間,可以說西岐大陸上大大小小的秘境,都基本被人們探索遍了。
但是這個憑空出現的神秘上古秘境,它靜靜地矗立在大陸極北邊緣那種偏僻而荒無人煙的地方。
這個地方不屬于任何一方勢力。
許多想着近水樓臺先得月的人,此時已經派出先鋒隊去打前站。
看着衆臣上奏的折子,秦淵冷笑一聲。
這個秘境究竟是什麽,世人都還不知,但他心裏卻是最清楚的。
因為就在秘境現世的時候,他就感受到了那股來自于血脈深處的羁絆。
他阖上面前的奏折,駁了衆多大臣所謂上古秘境就該屬于皇家,應該派兵把守的要求。
“傳朕的旨意,新出現的秘境乃是古戰場天香秘境,禁止任何勢力或家族占為己有,反西岐人皆可前往,秘境中一切所得歸個人所有!”
此言一出下面一片嘩然,誰都沒想到這次皇帝竟然如此大方,有心眼兒多的已經開始在盤算自己是否也該派人去分一杯羹。
秦淵此舉當然不可能是為天下蒼生創造福祉,只不過如今天香秘境中情況未明,誰都不知裏面究竟有多兇險。
這些貪婪的下等人能有幸為自己探路,也算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了!
退朝後,秦淵回到寝殿心情依舊激動難平,他屏退下人,只身入了皇祠。
看着四周牆上安置的祖先靈牌,秦淵按捺不住心裏的激動,跪下三叩首道:“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孫秦淵繼承祖先遺志尋找回家之路,一直不得其法,不想如今竟天降喜事,天香秘境重現于世。求列祖列宗保佑秦淵,能夠順利獲得傳承,重回故土!”
秦淵恭敬地上了三炷香,心內百感交集。
前一日,他還在為天香子下落不明、自己的修為毫無長進而煩惱不堪。
誰知道風水輪流轉,如今,西岐皇族歷代守着的秘密,歷代的努力,卻很有可能在自己手中終止,書寫一個圓滿的結局。
他恭敬地從皇祠中取出歷代祖先的随記和一支骨笛。
當年他登基後第一次看到這些,幾乎颠覆了自己全部的認知和心念。
如今雖然早就看過無數遍,每次看的時候卻還是忍不住感慨。
據筆記中記載,上古時期,西岐大陸與其上層大陸之間的結界屏障突然破裂,許多上層位面的修士進入西岐大陸,肆意燒殺搶掠,使得西岐許多神獸慘遭滅族,橫屍遍野,神龍避世。
西岐大陸雖然到處都有反抗的征戰,但他們在能夠屠龍弑神的修士面前,根本就如浮萍草芥,不值一提。
而當時西岐大陸最大的門派天香門扛起大旗,號召天下英雄奮起反抗。
其香主為救蒼生,更是甘願犧牲自我,催化體內的上古天香子,使其紮根穿地,抽枝達天,堵住了兩個大陸之間的縫隙。
在天香子樹長成之前,大部分修士都及時撤離西岐大陸,回到了自己的大陸。
但天香門的繼任門主為了替父報仇,以天香子樹為中心撐起結界,聯合其他正義之士,與一部分沒來得及離開的修士展開了殊死搏鬥。
290天香秘境
當時的戰鬥無比慘烈,死傷者的血滋養了天香子樹,使它又結出一粒天香子,被華家人所得。
最終雖然修士終于戰勝了天香門,但卻也損失慘重,稱帝登基後不得不停戰休養生息。
而天香子樹周圍,作為一處橫屍遍地、血浸厚土的戰場,被皇帝下令建了一座古城,其中布置了許多陣法,也安放了許多法器法寶,只為了鎮壓其下的冤魂怨靈。
更不要說,上古時期正是西岐大陸能人輩出的年代,許多人在法術和法器上的造詣甚至遠超過今人。
若不是這些驚才絕豔之人都為了保護西岐而命喪戰場,如今的西岐肯定會是另外一番景象。
西岐義士加上修士們的武器法寶,加上各種秘術,肯定會在秘境中形成各種吞噬人命的靈力漩渦,稍不小心就能會引起極大的爆炸,到時候死傷就不可估算了。
當年戰争的真相早就在皇家刻意的引導和遮掩下淹沒在歷史的長河中了,但是對天香秘境這處古戰場的描述,還是有一部分存留于世的。
所以各方勢力全都齊聚北方,卻又沒人肯做這個馬前卒,第一個進去根本不是占便宜,完全是去送死。
守着一座巨大的寶庫,各方勢力卻是勾心鬥角互相猜忌,誰也不肯相信誰。
這樣空耗了兩日,梵天傭兵團接到秦淵的密信,終于站出來提議道:“以梵天為首,各方勢力都出一部分人手,大家合力打開天香秘境的保護陣,送一部分人入內查探,并且我們負責把手入口,十日內不會讓其他人入內。”
此言一出,許多人都忍不住驚呼出聲。
有人大喊:“你們這是什麽狗屁主意,這不就是讓我們去送死麽!”
“俗話說富貴險中求,雖然第一批進入秘境的人的确需要面臨巨大的危險,但這也代表你們很有可能得到更多的機緣。秘境中那麽多無主的武器法寶,丹方法訣,可都是先到先得的。”
下面的人頓時都沒了話,悄悄在心裏琢磨起來。
這話說得的确沒錯,尤其是傭兵和一些散修,平日做的也都是刀口舔血的買賣。
天底下只有不夠大的利益,沒有他們不敢接的任務!
而此時另一個人站出來道:“我們信陵學院會在距離天香秘境百裏之外的地方設置了一處傳送陣,這裏有傳送玉符,每一位進入秘境的人都可以到我這裏領一枚玉符,遇到危險的時候,只要捏破玉符,就會自動被傳送出來,這下大家總是能安心了吧!”
這人正是信陵學院的院長包衍興。
天香秘境出現之後,他就組織了一批學院的導師和優秀學生趕到。
一來是為了讓大家見見世面得到煅煉,二來也是怕巨大的利益令人昏頭,學院畢竟是中立的勢力,今早參與進來也許可以保護更多的人。
有了信陵學院的傳送陣做保障,許多原本還在觀望的人,此時也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梵天傭兵團的團長又道:“每方勢力選派三人參加,散修到我這裏來登記,二十個名額,先到先得。”
有了梵天傭兵團和信陵學院兩方勢力的聯合壓陣,選派人手和報名的工作做得還算順利。
葉雲端和秦羽并沒有去占用學院的名額,而是在包衍興的幫助下跟梓舒一起登記為散修,準備以個人身份第二批進入秘境。
因為感謝信陵學院的出手幫助,所以梵天的團長投桃報李,十分痛快地将三個人寫進了第二批的名單中。
不過,在第一批先頭部隊準備進入秘境的這天,三個人還是早早就趕來占好地方查看情況。
第一次進入秘境,需要的準備工作還是很多的,最要緊的就是先行破陣。
這與當初秦羽救華绮之的慶幸有些類似,并不用損壞陣法,只需找到一處陣眼,将其撬開一個口子,能讓人進入即可。
而信陵學院也早早派人來布置好了傳送陣,并且準備好了傳送玉符。
而天通城段家不虧是西岐第一首富,竟然也帶了上百人來,大手筆地建了一個更加豪華和複雜的傳送陣,并且公開兜售傳送符。
秦羽過去轉了一圈,回來笑着說:“難怪段家是西岐首富,還真是不服不行,看人家這生意做得。傳送符都根據不同的防護等級分成三六九等,價錢也是天差地別。”
他摸出三枚最高級的傳送符,分給葉雲端和梓舒一人一枚。
“這是帶最高防護的傳送符,捏破的時候會形成一個防禦結界将你包裹其中,然後傳送出來,能夠最有效地形成保護。”
他說着又掏出一大把其他的護身符箓分給二人。
“拿着有備無患。”
傳送陣準備妥當,所有要進入秘境的人也都紛紛就位。
梵天傭兵團和信陵學院的人聯手,開始根據這些日子研究的結果嘗試打開密境。
畢竟,這個結界內不單單是遍地寶物的古戰場,還有填塞住空間縫隙的天香子樹,若是一個不小心損傷了古樹,到時候再來一次異族入侵,西岐大陸以後怕是就要淪陷為別人的狩獵場了。
十幾個修為深厚的長者,耗費了兩個多時辰,結界終于被撕開一角。
近百名各懷心思的人魚貫而入,從門口就開始暗自較勁,如百舸争流,互不相讓。
百十個人入內不過一眨眼的功夫,諸位長者待人都入內之後收了真氣,結界再次合攏,絲毫看不出任何痕跡。
只這麽短短的一瞬,其他人都抻着脖子在看熱鬧,恨不得自己長了一雙鷹眼,能夠透過那個小口子,看到秘境之內是什麽模樣。
但是葉雲端、秦羽和梓舒三個人雖然原因不同,卻都變了臉色。
葉雲端從未感受到掌心裏天香子這般歡喜雀躍過,幾乎以為它要沖出自己的身體,直接鑽入結界之內去。
秦羽卻也覺得自己丹田內那豆粒大小的火苗嘭地炸出火花,一種莫名的吸引從結界中傳遞出來,讓他想要不顧一切地撕開結界,破壞掉眼前的一起。
而梓舒則是面色蒼白,他完全被吓到了。
結界雖然已經關閉了,但剛剛那個瞬間傳出來那種濃厚嗆人的血腥味,卻讓他幾欲作嘔,他明顯能夠感受到,那其中一定有神龍之血。
而結界中透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危險,讓他有種恨不得轉身就跑的沖動。
291 出現死傷
等待是無比煎熬的,特別是守在這樣充滿秘密的寶庫前,每個人都在猜測天香秘境裏究竟會有什麽,第一個被傳送出來的會是誰,第一個滿載而歸的又會是誰。
守在秘境這裏不離開的人,基本都出發去百裏外的傳送陣等候,他們不想錯過任何一個能打探消息的機會。
信陵學院和段家的傳送陣并沒有相隔很遠,一是為了相互打探消息方便,二是萬一有什麽意外,大家也好相互照應。
而且秘境周圍,也只有這片地方平坦無遮擋,更加适合布置傳送陣。
為了傳送人員的安全,信陵學院和段家傳送陣的四個方位都有一名長老看護,前來圍觀等候的人都被隔在一裏外,謹防意外發生。
葉雲端和秦羽、梓舒并沒有和下面的人群擠在一起,而是占了信陵學院學員的便宜,直接進入學院建的眺望塔內等待。
這座眺望塔本身就是一件法器,随時随地可以激活,可以變成一座八層八角的高塔。
三人剛上到眺望塔的第五層站定,就聽下面有人大喊:“亮了!傳送陣亮了!”
原來是人群中有眼尖的,第一時間發現信陵學院的傳送陣被激活了。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傳送陣上,葉雲端和秦羽也探頭朝下看去。
當傳送陣的陣紋全部亮起紅光後,一名身着墨青色衣衫的男修出現在了傳送陣中。
人剛一出現就吸引了所有的視線,他面上那副難以置信的神情,更是引得衆人心中猜測不已,心急的已經七嘴八舌地問起來。
“秘境內裏面是什麽樣子?”
“你得到了什麽寶貝?”
“為什麽這麽快就出來了?裏面十分危險嗎?”
“……”
幾百上千的人,你一句我一句地發問。
傳送陣中間的男人聽了這話,原本面上的驚訝和不可思議頓時都變成了沮喪。
若真是得到寶貝或是遇到危險倒也罷了,可他自己只是因為看到個縛地靈,一時心慌失手捏破了玉符。
包衍興見出來的人是信陵學院的一名高年級學員,為了平息衆人的激動情緒,免不得要公開問上一句:“蘇文,你怎麽這麽快就出來了?”
“包院長……”蘇文看到包衍興,頓時一臉的慚愧之色,“我、我是太緊張了,自己不小心捏碎了玉符。”
蘇文這話一出口,比他出現在傳送陣上的時候還要勁爆。
周圍頓時一片嘩然,有懷疑的,有罵人的,多數還是将信将疑。
畢竟是第一波進去的人,而且還這麽年輕,在陌生的環境随時都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時失手也有可能。
包衍興拍拍他的肩膀道:“沒事,這種程度的秘境,別說你還是個學員了,就算是我進去,也是會緊張的。”
他說罷将蘇文帶入塔頂,當着學院衆長老的面又細細詢問:“蘇文,你把秘境中看到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說給我們聽。”
秦羽從傳送陣中收回視線,問向同在思索的葉雲端:“阿端,你認為他的話可信嗎?”
信陵學院第一批只有三個名額,真的會派這麽個水平一般心理素質又不好的人進去麽?
“此人除了神色有些慌亂之外,身上沒有任何戰鬥痕跡,或許說的是真的。”葉雲端也覺得奇怪,“不過,也許包院長是有其他不同的安排吧!”
身旁學院的其他人也都在紛紛議論。
“蘇文學長的能力一直很強的,在學院的擂臺中也經常獲勝,當初把他選上的時候我還高興了半天呢,誰知竟然這麽沒用,這才多長時間就出來了!”
“他這會兒怕是已經在接受包院長的訓斥了,第一波的名額信陵學院只占了三個,就這樣白白浪費掉一個,真是可惜!”
“包院長這回可是看走眼了,就這樣的貨色,還不如派我進去呢!”
葉雲端聽罷忍不住低聲感慨:“或許這樣安然的全身而退,也是機遇的一種。”
有了第一個人出的烏龍,傳送陣第二次亮起紅光時,衆人更加瞪大了眼睛,等着看這次出來的人是個什麽情況。
但是誰都沒想到的是,這一次紅光出現五息後便暗了下去,并沒有完全激活。
這一現象令圍觀的人又是一片嘩然,大家都明白,這是傳送失敗的顯照!
若是沒有第一次蘇文被傳送回來,衆人也許還會猜想是不是陣法出現了問題。
但是剛有蘇文在前,看到這種情況,應該是捏破玉符之人還不等被傳送出來,就已經被裏面的什麽東西吞噬掉了,連屍體都沒能留下。
不等衆人多想,傳送陣再一次亮紅光,這一次的紅光比之前更加明亮,一共有兩個人被同時傳送回來!
被傳送出來的兩個人狀态十分不好。
一個人少了右臂,看他肩膀處參差不齊的傷口,應該是被活生生扯下來的。
另一個人半邊身子都帶着血,連腦袋都被削了半邊,躺在傳送陣中抽搐兩下便沒了氣息。
立刻有人上前将受傷的男人帶走,已經沒了氣息的人似乎不屬于任何一方勢力,擱置了半天沒人上前認屍,只得由信陵學院的人上前擡走。
秦羽在塔上看得皺眉,低聲對葉雲端說:“剛才那人是長樂城胡家的,我認得他。”
“胡家也參與其中了?”葉雲端對胡家的了解并不算多,因為怕勾起秦羽的傷心事也從未詢問過。
秦羽知道她可能是對胡家的身份有所誤解,便解釋道:“胡家在長樂城已經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了,胡家的生意涉及青樓酒館、賭場典當,做的大多都是地下見不得人的勾當,表面的東西做生意的同時,也兼有洗錢的作用。”
秦羽盯着胡家那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