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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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外祖父,今日咱們就不再喝酒了,你看,菜都吃完了,趕明兒給您多弄兩個好菜再喝。”薛巧兒拿住了葉天舉起的酒壺。

“好、好、好,就聽巧兒的。”葉天一連答應。

葉天其實已經喝盡興了,主要看自己外孫女還游刃有餘的樣子,因此沒打算停下杯盞。

他聽說下次能吃到更多美味,心中開懷又期待。

夜色深沉。

俞沛霖在薛巧兒的目送下上了馬車,他其實還想和薛巧兒多說兩句話的,或者多牽下手的,礙于薛巧兒的長輩葉天在場,便适可而止、心有不舍地離開了。

“巧兒,那人是不是對你有意?”

葉天剛到京城,并不知道皇帝已經給俞沛霖和薛巧兒賜婚的消息,他依憑的是剛才看到的俞沛霖的舉動和神色。

“我看到他偷偷握着你的手。”葉天又補上一句。

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呢,原來都被葉天盡收眼底!

薛巧兒有一絲絲羞赧,點了點頭,又将宣平帝賜婚一事告訴了葉天。

得到薛巧兒的肯定回答,葉天爽朗笑出聲,“巧兒,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沒什麽不好意思的,再說了,外祖父也是從你們這個年紀過來了,心裏啥都明白。”

葉天年輕的時候戀慕上了主子家的千金小姐劉琬,默默地關注着她,總是把自己收拾得格外利落出現在她的面前,還給她捎帶一些她愛的吃食。

最後在危急時刻葉天将劉琬和她母親救下,他有別人沒有的勇氣和果敢。

“從常州到京城這一路,這小夥子的人安排得妥帖周到,如今見得一面,我看此人端方有禮,張弛有度,我們巧兒這是遇到良緣了,外祖父一定要留在京城,讨一杯你們的喜酒喝。”

葉天豪邁的笑聲回蕩在夜色之中。

……

葉天到隔壁的宅子安頓下來,那宅子眼下只有姜書誠一個人住,空闊得很。

俞沛霖已經讓人将屋子收拾妥當,鋪上簇新的被褥,挂上簇新的幔帳,擺上簇新的家當物什,妥妥的舒服穩當。

薛府,薛世榮和薛瑩正在商量薛巧兒嫁妝的事情。

薛巧兒和俞沛霖的婚期定在了來年的正月十八,只有不到半年的時間。

“我給阿意在常州留了一份産業,給巧兒做嫁妝吧。”

新帝大赦天下之後,薛家人将原先屬于薛家的産業收回了部分,薛世榮給每一個子女都留了一份,包括一直沒有回來的薛巧兒的父親薛辰意。

“父親,把我的那份也給巧兒吧,歲兒還不急着成親,她的嫁妝我可以拿一些出來。”

“歲兒只比巧兒小一兩歲,不要苛了她的嫁妝。我明日去跟族長請上一請,想必他們會支援我們的。不管怎樣,都要讓我們的巧兒風光大嫁。”

族裏的人聽說陛下賜婚給薛巧兒和俞沛霖,薛巧兒還被封了縣主,一致覺得這是家門之耀,紛紛慷慨解囊。當然,這是後話了。

俞家也得知了賜婚的消息,最高興的莫過于俞析文了。

“大哥,薛姐姐要成為我嫂子了,太好了!”

俞析文曾經心中生出過這種想法,沒想到居然成真了。

她和薛姐姐就要是一家人了!

“薛家的姑娘?是不是你舅母娘家的?”老夫人謝氏問道。

“正是。”

“薛家門風不錯,祖母相信你的眼光。”

“祖母,你肯定會喜歡她的。”

“哈哈哈,我的大孫子哦,媳婦兒還沒進門就開始說好話了。”謝氏樂得開懷。

俞家好多年沒有喜事了,這些年盡是喪事哀事,是要有個熱鬧歡騰的喜事沖走郁氣了。

秦氏在旁聽着,面上微笑附和,心中淡漠一片。

“姐姐,阿文表姐,你們去那邊找福寶。”

樓府,樓岑的黑底白花小胖豬福寶不見了,樓歲和俞析文帶着幾個丫鬟婆子到花園子去找。

有的花兒已經顯現萎頓之勢,而菊花開得極好,層層疊疊,娉婷舒卷。

俞析文聽到了“哄哄哄”的響動聲,是從花園裏假山那邊傳出來的。

樓歲也聽到了,兩人一起朝那邊走去。

一個尾巴卷卷的小家夥果然在那裏,它在奮力地挪動着身體,拱着假山一角斑斓的鵝卵石。

“阿文表姐,你去叫她們過來,我在這裏看着它。”樓歲壓低聲音。

俞析文點頭。

在她轉身的瞬間,一道光線透過假山的縫隙在假山陰暗的環境裏顯得格外刺目。

俞析文呆在原地,她的腦海中閃過一個畫面,一個男子的眼睛從假山罅隙中看了過來,她當時就在蜷在假山一角,屏住呼吸,不敢動彈。

記憶七零八落的碎片拼湊起來,她想起來了,她全部想起來了!

是誰害死的母親,母親是怎麽死的,她統統都想起來了!

樓歲見俞析文沒有動靜,轉頭去看,只見俞析文閉上眼睛直直暈了過去。

“阿文表姐,阿文表姐。”

……

俞析文醒過來的時候,心裏揪的生疼。

她看向身旁,是薛瑩樓歲她們。此刻,她正躺在樓歲的床上。

“舅母,表妹。”俞析文的聲音微微沙啞,“我大哥呢,我想見他。”

“阿霖他在外面候着呢,我把他叫進來。”

俞沛霖進來的時候,薛瑩樓歲她們自覺退了出去,房間裏只留兄妹兩個人。

“阿文,怎麽樣,怎麽突然暈倒了?”

剛剛把朱絡找過來,朱絡看看搖搖頭,說了一句“思慮過重”,然後開了安神的方子便離開了。

“大哥,我想起來了,”俞析文的眼淚簌簌地掉了下來,“我知道是誰害死的母親,我知道了,我終于想起來了。”

俞析文有些聲嘶力竭。

俞沛霖聽了心神一震,他将一方帕子遞給俞析文,“阿文,別急,慢慢說,大哥在這裏聽着。”

那是五年前的一個夏日,俞析文抱着她的兔子從母親樓玉的院子走了出來,又到了俞府別的地方溜達。

“暖暖,你別跑。”俞析文一個松手,小兔子蹿得快,跑到園子裏沒影了。

“找到了,你這小家夥原來藏在這裏。”

兔子在假山後面吃草,俞析文蹲在它身旁饒有興致地看着它。

這時,園子裏響起了腳步聲,由遠及近。

一個女子的聲音想起:“嗬,你今日怎麽這副模樣,怪有趣的。”

這聲音俞析文很熟悉,是她二嬸秦氏。

緊接着,一個陌生的男子聲音響起:“阿蘭,我這不是想你了嗎?就跟着他們一起混進來了。”

“你也忒大膽了,也不怕被發現。”

“阿蘭,是不是很刺激?”男子的聲音有些興奮。

俞析文驚訝地捂住了嘴巴。

她的二叔已經去世。她二嬸和這個男子的對話,就是情人間的調笑。

她雖然還是個不滿十歲的孩子,但她知道這種情況的嚴重性。

俞析文趕忙抱着兔子,輕手輕腳躲進了假山裏。

随後,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男人又說話了:“來,阿蘭,咱們來個更刺激的。”

女子輕快的笑聲響起。

一會兒之後,克制的喘息氣響起。

在俞析文聽來,只覺得如同蛇皮那般黏膩。

她窩在假山裏,每一分每一秒都覺得煎熬。

過了一陣子,男子又開口說話了,就是這一句話讓俞析文流下了無聲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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