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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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家暑假也沒回家,胡悅都不知道她去哪兒了, 每天又在做什麽, 就知道她沒死, 還活着, 在城市裏的某個角落活蹦亂跳着。

她隔兩個周總會在賬號上傳各種各樣的搞怪圖片, 吐舌頭翻白眼昂頭叉腰。

有時候李錦和董璐幾個狐朋狗友也會作為道具出鏡。

巴掌大小的照片裏能夠輕易感受到湧動的生命力,蓬蓬勃勃,郁郁蔥蔥。

“小姐姐, 你看看你這膚色多白,像你這樣白皮膚的穿這個顏色最好看了。”

“這個不合适,你看看這件遮腰上的肉,特別顯肩窄腰瘦。”

辛家小嘴甜的送走一個又一個客人,卷着袖子在街上繼續招攬客人。

熙熙攘攘的熱鬧街道上, 辛家像只漂亮的花蝴蝶一樣在人群裏竄來竄去。

“轟——”

天空突然打雷, 接着大雨傾盆而至。

“下雨了,收東西。”

“下雨了,準備走,準備走。”

辛家匆忙收拾東西,從人群裏跑出一個大約四十歲的男人來幫她忙。

辛家:“我自己收拾就行。”

“我幫你吧,你一個人小姑娘收拾這些東西不知道要收拾多久。”

辛家還想拒絕, 天空又一個悶雷作響, 她垂眸想了想作罷, “謝謝你啊, 叔叔。”

兩個大的蛇皮口袋笨重的在雨中前後輕擺, 普通人的生活就在這種稚拙中艱難向前。

叔叔把辛家送到公交車站的時候,她基本已經全濕了。

她跺跺腳,手擰了擰頭發的水,“謝謝,我就在這裏坐公交就成。”

“我是出租車司機來着,我開車來的,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辛家眯着眼,笑容親切,她搖搖頭:“不用。”

“小妹妹你住哪兒?”

辛家把出租屋的地址告訴他。

“那正好啊,我順路要回去,不收你錢。”

辛家眼眸在司機臉上頓了頓,她鄭重的搖頭:“我自己坐公交車就行。”

邊上一起躲雨的小販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他插話道:“你是出租車司機?我要坐車,你把車開來這邊吧。”

“… …”

“怎麽回事兒?不是說要走的嗎?”

司機微不可見的擰了擰眉:“我是順路才走的。”

小販雄赳赳氣昂昂的點頭:“我聽到了,我也是住那邊的,你不是說順路不要錢嗎?”

出租車司機被堵得啞口無言,“女生才不收錢,男的按照計時器打表。”

小販想想,往人群那邊吼了一嗓子,“老婆,走了,我們坐出租。”

有個胖乎乎的婦女扒開人群走出來,邊走還不滿意的念念叨叨:“今晚上都沒擺多久,又沒賺什麽錢,你坐什麽出租啊。”

“司機說順路可以送我們,不要錢。”

胖乎乎婦女臉上表情一變,笑得像是一朵盛開的菊花,“你真是好人吶。”

只要把辛家送回去就能賺一千塊錢,可是這小女孩兒偏不坐,不坐就算了,還惹來了兩個癞皮狗,出租車司機都快被氣炸了。

他避開女人的手,“我說的是漂亮的女孩兒不要錢,不漂亮的還是得拿錢的。”

“嗳嗳嗳,你這什麽意思啊?你這叫人身攻擊你知道嗎?”

“我怎麽就人身攻擊了!?”

“老天爺賜給我的這張臉,我可是一點沒動刀子純天然的,哪像…”婦女看了眼辛家,雖然很漂亮,但是一看就是年齡不大的小孩兒,她語塞沒把想說的話說出口,“總之你這就是不對!看臉拉客!我要舉報你。”

辛家站在角落,看着這種會發生在城市各個角落的鬧劇,抿着唇笑。

司機被婦女一口一個‘人身攻擊’吵得焦頭爛額,他走了幾個圈,下定決心開口道:“反正拉你們可以,不給錢就是不行,不給錢就是坐霸王車,怎麽都沒理!走不走?”

“走!”

司機回頭看眼辛家,“小妹妹,你真的不坐車?你要坐的話我等會兒再回來接你。”

“不坐,謝謝。”

司機有些不甘心,站在邊上的婦女陰陽怪氣的怼他:“有的人就是想要占人家漂亮小姑娘的便宜啊,真是老不知羞!”

“… …”

“哎喲喂,外面就想吃人家小姑娘豆腐,真是不知道良心對不對得起家裏操勞的妻子哦。”

“… …”這死婆娘,他就是在為了生計奔波好嗎???他正在為養家糊口忍辱負重好嗎???

司機懶得說她,白眼去開車。

小小鬧劇結束了,公交車前等車的人也不多了。

夏天的雨總是又兇又猛,辛家沒有坐車,而是拉着兩個蛇皮口袋走進雨裏。

“嗳,小姑娘,雨太大啦。”

辛家擺擺手,“沒關系,我會魔法。”

她走了大概二十分鐘,公交車站的光暈變小直至看不清晰。

“吱嘎——”一聲刺耳的車輪摩擦聲在雨聲裏更顯清晰。

看,她的魔法。

辛家停下,抹掉睫羽上的水珠隔着馬路遙遙看着停在對面的黑色獵豹。

車停下,駕駛位側的車門打開,撐出一把同樣黑色的傘。

江津站在傘下遠遠看着辛家,沉默的又神色陰郁。

辛家站在雨裏遠遠看着江津,漂亮的又神色開朗。

江津隔着公路給她打電話。

信號在雨水的沖刷下似乎也變得斷續不明,兩邊都不說話,任由這邊的雨水聲傳到那邊。

江津:“怎麽不坐車?”

“你叫的?”

“… …”

“我坐了你給他多少錢?”

“一千。”

“那你怎麽不給我,讓我自己打車?”

“… …”

辛家隐隐觸碰到他那緊繃沉默、不善言辭外表下的關心,僅僅這一點就夠了,夠她生出千千萬萬的柔軟。

辛家眼睛潤潤得漂亮,她咬了咬下唇,“少爺。”

“嗯?”

“我要出國了。”

“嗯。”

“以後我可能就不回來了。”

“嗯。”

“所以你不要總暗地裏幫我了,要不以後沒人再幫我收拾爛攤子我會不習慣的。”

“… …”

“少爺,還有啊,以後你做了什麽一定要記得告訴對方,這樣別人才會知道你除了沉默、批評、嚴肅等等情緒外,還有溫暖的一面。”

江津挂了電話,他眼神陰郁又冷淡,含着微不可見的煩躁收傘上車。

辛家覺得她對不起江津,替胡悅對不起他們一家人,替所有荒唐的事情感到抱歉。

辛家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搭乘國際航班離開了這個生她養她的土地。

江津那天也去了機場,他送左鵬出國。

左鵬假心假意的抹了兩把眼淚,“兄弟啊,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把我放心上了,我左鵬能有你這麽個兄弟,這輩子也是知足了。”

王浩看不下去了,一腳踹過去,“快點滾!”

左鵬:“別搞我,我還沒跟咱們江少爺來個愛的擁抱。”

江津冷着表情,“走不走?”

左鵬被他表情一吓,下意識的後退半步,他清了清嗓子,“兄弟們,我就先走一步了,改天再聚啊。”

左鵬走了兩步回頭看,“江津,說起來你們學校好像經常在大二的時候搞交流生吧?”

程康:“你不知道?江津已經申請了。”

“英國的?”

“不是,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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